第十章 情竇
等他們睡下之後,她才合衣躺下。第二天他們起床之前她就已經梳洗完畢。花木蘭替父出征,能瞞着戰友十二年,她蘇輕輕自然也可以!
他們三除了跟大家一起上的國學課,每天晚上還增加一節西夏文與西夏禮儀課。
樂齋學院一月之中有兩天假期,初一十五。住在帝都里的學生可以回家去,外鄉學生可在帝都或附近走走看看,也可留在學院裏溫習功課
。四月初一,常黎和蘇輕輕相約一起到帝都背面的萬菊山上看看,聽說山頂有一處道觀,道觀里一條石子路特別奇怪,明明是堅硬的石子鋪成的路走上去卻格外的鬆軟。就這樣這詭異的石子路成了帝都遠近聞名的景點。
他們的馬車停在了萬菊山下,萬菊山海拔一千四百多米,山上長滿各色各樣的菊花,只有一條崎嶇的小路,蜿蜒而上通到山頂。
他們倆下了馬車,讓車夫在此等候,蘇輕輕在家鄉見過不少的山,此山雖然高峻,並沒有吸引她,反而對山頂道觀里的軟綿綿的石子路產生濃厚的興趣。
“蘇兄弟,我聽馬兄說,每到秋天這裏漫山遍野開滿絢麗的菊花,那叫做一震撼。”常黎一邊說一邊暢想着秋天萬菊山壯麗的景色,黃色,白色,粉色的菊花交相輝映,散發著陣陣幽香,向遊人們襲來。
“常大哥,叫我輕輕就好!我爹爹就是這麼叫我的。”她故意粗着嗓子說道,這幾個月我們這位情竇初開的蘇輕輕姑娘,已經被常黎公子高尚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輕輕不想學她那三位姐姐一樣,早早地嫁了人,在深宅大院裏過那種家長里短枯燥乏味的日子。她是個心懷抱負,胸懷國家的女子。
再有抱負,女孩子終歸是女孩子,只要遇到了心儀的男子,焉能不動心?自從在樂齋門口遇見常黎,瀟洒英俊的外表,優異的成績,不俗的談吐,這樣好的男子恐怕在帝都也難尋到第二個。
她的心好像浸泡在蜜罐里,一天到晚甜絲絲的。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平時的休養都跑去哪了,她渴望跟常黎呆在一起。
所幸,她是女扮男裝,忍不住臉紅的時候,常黎也不會懷疑。她更可以與心上人同吃同住,形影不離,一起生活,一起學習,一起為了實現各自的抱負而奮鬥!
“好的輕輕,我虛長你一歲,這聲大哥我就當仁不讓了。”
他們兩個相跟着順着崎嶇的山路朝山頂走去。約莫半個時辰后,他們來到了那個道觀之中,此處香火旺盛,來上香的遊人絡繹不絕。
有求姻緣的,有求子的,還有父母跪在香爐前,祈禱着自己的兒子能夠金榜題名,女兒能找個如意郎君。
輕輕自小就不信這些所謂的鬼神之說,她認為想要出人頭地必須要通過自己不懈的努力和艱苦的奮鬥。
她尋找到那條傳說中詭異的石子路,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果真和棉花一樣柔軟。神了!這明明是一條由一個個的石頭拼湊出的小路本該堅硬無比,又怎會如此柔軟呢?真蹊蹺!
她的腦子在飛速旋轉,常黎卻彎腰蹲了下去,用手按了按石子間的空隙,竟然像沼澤一般,他纖細的手指瞬間陷進去了,難道這條路下面是沼澤?
“常大哥,可發現了什麼?”蘇輕輕也蹲了下來,見他摩挲着手指,便問。
“輕輕,我懷疑這路下面是沼澤。”他站起身又踩到那條路上,覺得不對勁又說,“也不對!沼澤連羽毛都能沉下去,更何況是石子和我們的重量呢?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呢?”他說完又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輕輕看見他蹙眉思考的樣子甚是好笑,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世間萬物都有它存在的奧妙,我們要是將它一一破解,那它便沒了存在的意義。”
“輕輕,你見解獨到,常大哥受教了!”本來困頓在謎團中的常黎,經她一點撥豁然開朗,微微頜首對她說。
輕輕一邊走到山崖邊,一邊對他說:“常大哥說笑,輕輕出身卑微能有何獨到的見解,讓你見笑。”
“哎!輕輕,英雄不問出處,你又何必自謙呢?”
輕輕回過頭來與常黎對視一笑。
接下來的日子裏,樂齋學院的老師給他們三人講述了西夏的歷史、西夏建都已經二百年了,到李念歌已經歷十世。西夏王室是鮮卑族拓跋氏李姓,最高統冶者成為大王。
他們的軍隊以戰鬥力強大的党項軍為主,党項軍的最高領導為部落首領。這些部落首領只聽大王的號令,而党項軍人只聽部落首領的,階級分明,大王是沒有辦法直接號令党項軍人的。
大理,羌胡,南燕,這三個國家的領土面積加起來也不及半個西夏。西夏在西北地區,以畜牧業和商業為主,主要的食物是牛羊肉,一百年前西夏就開始和南晉,大理,羌胡,南燕,進行貿易往來。用當地的特產來換取西夏所缺的絲綢,瓷器之類的物品。
在文學方面,西夏也很推崇漢族文化,建立了漢學,以培養經商和外教人才。漢語和西夏文都作為西夏的官方語言。
而南晉呢,境內學西夏文的百姓鳳毛麟角,平時去買點西夏的特產都困難,更不要提外交了。長公主培養外交的計劃是迫在眉睫的。
西夏的禮儀比較簡單,下級向上級行禮的時候,將右手放在左胸上,微微彎下身子即可,即便是參見大王只需跪下做上述動作。
西夏還有個禁忌,不食魚肉,這個禁忌有兩個原因,第一西夏開國大王的母親因吃魚不當,被魚刺卡死的。第二,西夏在西北之地,水資源匱乏,導致魚肉昂貴。
西夏開國大王為了懷念母親,也是為了提倡西夏臣民艱苦奮鬥的精神,下旨不許吃魚肉。
西夏的服裝大多模仿漢人,只是他們腰間系的腰帶比較重要,代表了不同的階級。金黃底鑲金的是大王專屬,黑底鑲金是西夏皇室用的。藍底鑲銀代表的是部落首領。一般百姓則是灰底帶子。
蘇輕輕的老師商洛是西夏党項人,原來在西夏皇宮訓練宮女的,後來南下經商了,再後來他看見了樂齋招收西夏老師的皇榜,前來應聘西夏禮儀老師。
蘇輕輕拿着他在家鄉未央湖邊撿到的那根黑底鑲金帶子,詢問商洛老師這根帶子是真是假?商洛老師身高八尺,穿着漢服,滿臉鬍子,皮膚很黑,髮髻不再是西夏人的散發,反而梳上了精神的漢族髮髻。他在西夏皇宮多年,豈會不識得這跟帶子是西夏的物品。
“蘇輕輕,這根帶子,你是從哪得來的?”商洛問。
“回老師,是學生在我家鄉安平縣湖邊撿到的,老師可確定這是西夏之物?”
“嗯。”商洛老師掂了掂手上的黑帶子,肯定地說:“你看,這黑底鑲金帶子,可是西夏皇室專用之物!他的主人可能是西夏王李念歌的兄弟!”
“兄弟!”蘇輕輕被驚呆了,她能確定此物屬於那個叫阿炎的,難道他是西夏皇族?李念歌的兄弟?
那那位孫公子豈不是來頭更大,她簡直不敢再往下想了,接過老師遞過來的帶子便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她越想越害怕,自己竟然收留了兩個來頭這樣大的人,會不會給家人帶來災禍呢?
皇城,奉孝殿
太後娘娘正抱着自己的兒子在殿內玩耍,這可憐的孤兒寡母已經當了一年的傀儡了。
“啟稟太後娘娘,楊夫人求見!”侍女稟報道。
“快,快請母親進來!”太后得知自己的母親來了,喜極而泣,竟然流下了眼淚。自從先帝去世后,她和兒子已經委屈的生活了一年了,這一年裏,她名義上是南晉第一人,高高在上的太後娘娘,過的卻是孤苦的日子。
每天雖然用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可每到夜幕降臨之時,她一個人躺在偌大的床榻之上,只剩下了孤單和寂寞。
四年前她嫁給長孫弗的時候是多麼風光,還不到二十歲就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如果早知道會落得今日這般田地,她寧願嫁給山野村夫,日子清苦些,卻有人陪伴在身邊。
“老身楊氏,參見太後娘娘,參見陛下!”楊夫人走進殿內,盈盈拜倒在女兒和外孫面前,她是一個約莫四十歲上下體態豐腴的華貴婦人,今日穿一身紅色百褶裙,襯得原本白皙的肌膚更加紅潤。
“母親,快免禮。”太后讓左右退下,抱著兒子,走到殿下,扶起母親,“母親,女兒好想您!”
“好孩子,母親也想你!”楊夫人抱着女兒痛哭起來,彷彿替女兒把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全部宣洩出去。母女二人拉着手,談了起來,小小的長孫庭在母親懷裏滿足地吃着外祖母帶來的好吃的點心。
“母親,母親可有辦法幫女兒脫困?”太后迫不及待地問,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呆在宮裏受長孫恆任意擺佈。楊夫人擦了擦眼中的淚水,無奈的搖搖頭,夫君只是個小小的御史,南晉的主人是長孫恆,楊家自顧不暇,哪有能力幫助女兒。
“母親,女兒實在不想做長孫恆的傀儡了,女兒一分一秒都不想呆在宮裏,求母親和父親想想辦法。”她一邊說,一邊緊緊抱著兒子,長孫庭看母親在哭泣,以為母親餓了,將一塊糕點遞給母親,太后一見兒子這樣的舉動,哭得更厲害。
“女兒,對不起,實在是我與你父親沒有能力,你再忍忍。”楊夫人安慰道,她忽然想起民間傳言,說粟王還活着,並沒有死,還在西北作戰,等平定了西北,就會回來與長孫恆一較高下。
楊夫人心想,若是粟王奪回皇位,長公主必死無疑,她也一定不會放過女兒和外孫,這可如何是好。有了!粟王的生母麗夫人還奉養在宮裏,何不讓女兒多和麗夫人走動走動,拉近關係,以求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