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北燕王
江潮走入御書房。
一路上，江潮發現這裏沒有外人。
走入寬大的書房內，只有一個身穿素衣的中年人正在書桌前批閱奏摺。
江潮進來，慕容翰抬頭，看了一眼江潮。
他微微一滯。
接着想了想，又埋頭開始批閱。
江潮倒也不急，他就站在一旁看着。
也不跪拜。
詭異的是，御書房內的北燕王也沒說話，他只是繼續的批閱。
大概半個時辰過去。
慕容翰放下手中的筆，這才抬頭看江潮：“鎮南王世子親臨，找朕想必是來複仇的吧？”
江潮微微一怔，但又釋然。
“陛下還記得我？”
江潮微笑，慕容翰並不掩飾：“你長得與你娘那麼像，我又怎麼能忘掉呢？”
說完，慕容翰起身，他轉身拿出一些案卷，平鋪在桌上。
接着他仔細翻看之後，說道：“世子前來，是問龍城案的？說罷，想在朕這裏知道什麼？”
見他並不慌張，江潮很好奇：“你不怕我殺了你？”
慕容翰微笑：“呵，你要是想殺朕，早就動手了，不必等到現在，你能在這裏等着。就說明你不是來殺朕的，你是有話問朕。”
江潮點頭，他大大咧咧的坐下，看着慕容翰說道：“北燕王，我只是想知道，這些年，你是怎麼昧着良心活到現在的？”
慕容翰想了下，接着嘆氣：“是啊，當年鎮南王待我如同兄弟，我也視他為兄長……要說起來，你父親，對我，可是比我父王對我好的多。”
江潮臉色陰沉：“但你還是殺了他。”
慕容翰頓了下，他思索片刻，接着嘆氣：“北唐真武門事變，不也是一樣的結果么？”
江潮並不反駁，他低聲說道：“是啊，太子弒父，我爹殺了太子。皇室宗親，就是骨肉相殘，但……李秦安從未對那些幫助自己的人下手。”
慕容翰苦笑：“所以他是北唐王，六豪雄之一。而我是小小的北燕王。”
江潮反問：“所以就為了這小小的北燕，你就殺了你的救命恩人？”
慕容翰搖頭：“不是我要殺，是北燕要殺你爹。”
“你爹能輕而易舉的幫我拿到王位，那麼他就能輕而易舉的幫任何人拿到我這個位子。你說，我怎能安穩？”
江潮不屑一顧，他起身說道：“是啊，卧榻之下，豈能容他人酣睡。但你殺了我父母，而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慕容翰點頭：“嗯，這一點我承認，所以你報仇，我無話可說。也沒資格說什麼。”
“其實我也想知道一件事。”
慕容翰抬起頭，他目光有些黯然的問道：“你打算怎麼對付我，既然你不殺我，但我不相信你會放過我。”
江潮撫掌笑道：“哈哈哈，北燕王豁達，都說你是貪生怕死之輩，我看也未必啊！”
慕容翰微微一笑，他低聲說道：“他們說的沒錯，我確實怕死，我怕死的不明不白。但明明白白的死，我卻也不懼。”
江潮抱胸看着慕容翰：“好，那我就讓你死的明白！”
說到這裏，江潮走到書案之前：“這次領軍的，不是我。是天策軍副統領，司傲雪。”
慕容翰一怔，隨即又笑了：“原來是她，看來報應循環。”
江潮斜眼看着慕容翰：“看來你一點都不意外。”
慕容翰搖頭：“不意外，司傲雪一直巴不得殺了我。但我好奇，若不是你爹，我是不會有機會能殺了太子的。她不恨你？”
江潮冷笑道：“當年太子與我爹也有交往，是你違背諾言，擅自殺了太子。我爹也是因為這件事，才來找你的。”
慕容翰思索片刻，他微微搖頭：“忘了，真的都快忘了當年為了什麼。現在腦子裏只記得當時滿地的屍體，滿地的鮮血。”
“還有父王指着我的鼻子大罵逆子。”
“其餘的，都已經不記得了。”
此時的北燕王看起來，竟然彷彿老了幾歲。
江潮並未有任何憐憫，他冷冷說道：“那隻能說明你狼心狗肺。”
慕容翰並不生氣，也不反駁。
畢竟，他是知道江潮已經成為了武帝。
面對武帝，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擊的力道。
而且，四宗早就跑路了，怎麼可能有人會來找他商議。
所以從一開始，慕容翰就猜到了，來的人與江潮有關。
但沒想到的是，來的人是江潮本人。
慕容翰點頭，他低聲說道：“所以，我死。你就能放過這一成的人么？”
江潮搖頭：“不能。”
慕容翰苦笑，他反問：“為什麼？是真的錯，與這些人有何關聯？”
江潮淡定的回道：“你死，是因為你昏庸無道，背信棄義。他們死，是因為他們作惡多端，蛇鼠一窩！”
“看看北燕的百姓，過的都是什麼日子？這些王公大臣，哪一個不是將百姓視為螻蟻，整個北燕多少地方十室九空，哀鴻遍野。為此，皇城之內，我一個都不打算放過。”
慕容翰無力的苦笑：“世子說的沒錯，朕自從繼承王位，便發現了這一切都不是朕所想的。”
“朕也想當個好君王！我每天都在這裏批複奏摺，但……這些走着，連宮門都出不去。那些官員陽奉陰違，四宗插手朝政。我的批複不過是一紙空文。但朕依舊在這裏日日夜夜的皮膚奏章，你可知道為什麼？”
江潮並不說話，而是看着他。
慕容翰嘆氣：“是自省，告訴自己，是一個多麼可笑的君王！”
江潮冷哼：“沒錯，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那麼做，四宗根本沒可能干涉朝政。”
慕容翰並不反駁，他長嘆了口氣：“所以，朕能否一死換你饒了朕兒女一命？”
江潮搖頭：“亂世根源，斬草除根。慕容翰，我只能答應你一件事，我不動慕容月，最後，我只能留你宮裏最小的孩子，送到平東侯府，讓他們代為養大。”
“而且，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是他的父親，也會以北燕王為恥。”
“至於其他，我能做的，就是殺盡百官，無傷百姓一人。”
慕容翰微笑：“這就足夠了……”
說罷，慕容翰起身，對江潮恭敬的行禮：“多謝武帝！”
江潮低聲說道：“把孩子交給我吧！”
慕容翰點頭，他立即叫來邢公公。
不多時，宮女抱來了慕容翰最小的兒子。
江潮接過孩子，語氣淡然說道：“自此，我們便天人永別，希望你下輩子，學會做人。”
說完，江潮縱身騰空而起。
慕容翰閉上眼睛，他拿出一瓶葯，放入口中。
片刻后……
“萬歲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