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然而，事情並沒有如同易輕語所料一般發展。
他原本以為連言會因為自己的攻擊分心防守，卻忽略了連言其實早有必死之心。
他沒能想到連言的刀竟然能如此鋒利，以及此刻揮刀的連言，竟然能夠如此決絕。
因為哪怕連言分出一絲力量去用於防禦他的攻擊，他頂多也不過重傷而已，不可能會死。
可連言沒有。
一絲一毫也沒有防禦，而是全力以赴的將一切都傾注於這一刀上。
這便是連言的復仇之刃。
“噗——”
暗紅色的長刀劃過。
這把刀正是用秦羽找到的材料煉製的中品靈器！
此刻在連言全力的加持之下，別說區區一個先天大圓滿的高手，就算是金丹期的修士稍有不注意也會重傷。
而面對連言這孤注一擲的一刀，易輕語是絕無可能在分出一部分力量搞偷襲的情況下擋住的。
血光在半空中迸射。
有易輕語的，也有連言的。
易輕語在目瞪口呆之中，整個頭顱與身體分離，臉上最後都還維持着難以置信的神色。
而連言則是被無數根銳利的髮絲以及藏在其中的銀針洞穿了身體，渾身鮮血流淌。
有沒有夾雜在髮絲中的那根銀針，其實根本就無所謂。
連言當然也發現了這根銀針，但他只覺得好笑。
因為他從未想過要閃躲。
這一刀，就是衝著同歸於盡而來的。
他在看見易輕語的那一刻開始，腦海之中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復仇。
而只要能夠殺死這個仇人，生死便已經不重要了。
應該說，活着對他來說本就很累。
他原本該在一百多年前和妻女一起死去，卻苟延殘喘到了今天，目的就是為了復仇。
如今大仇得報，死又何惜？
“哈哈哈——”
這一刀過後，連言仰天長笑。
一旁的眾人看着這一幕都愣在了原地。
他們怎麼也沒料到最後竟然是這般慘烈的結局。
兩位先天大圓滿高手，同歸於盡。
“連前輩！？”
黑衣老者看着這一幕，驚訝的喊了出來。
在他看來這是根本沒有必要的結局，若是回去讓王爺知道，估計也會氣憤與惋惜不已。
是的，若是連言想要，其實根本不必與易輕語同歸於盡。
連前輩手裏的刀，可是中品靈器。
如果早些讓其展露鋒芒，這易輕語怕是早就灰溜溜的逃走了。
易輕語的速度顯然勝過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人能夠留住。
可連言卻選擇了隱藏靈器的鋒芒，直到最後關頭，才爆發的使出同歸於盡的一刀。
············
同一時刻。
秦羽正準備前往無邊洪荒歷練。
因為他的實力已經到達了先天境界，普通的先天高手甚至都不是他的對手，因此在楚王朝境內已經很少有人能夠對他造成威脅了，即便是天網的殺手任務也很少對他有難度。
能夠歷練提升實力的地方，大概也只有那無邊洪荒了。
然而，就在他乘着黑鷹前往無邊洪荒的半道上，突然間感受到了下方某處傳來了極為恐怖的高手氣息。
“好強的氣息。小黑，調轉方向，我們去看看！”
氣息一共有兩股，似乎是兩個高手在對決。而且這氣息的程度遠超普通的先天高手，絕對有先天大圓滿的程度。
能夠遇見這樣的高手，秦羽自然是感興趣的。
然而，隨着黑鷹的靠近，他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是……連爺爺的氣息！？”
“小黑，快！下去！”
當分辨出其中一道氣息屬於連爺爺之後，秦羽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他顧不了思考這是怎麼回事，當即指揮着小黑全力俯衝而下。
僅僅片刻，秦羽便從高空看到了連言所在的庭院。
而展現在眼前的一幕，剛好是連言一刀斬掉了易輕語腦袋的畫面。
當他和仰天長笑的連言四目相對的時刻，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哈哈哈……”連言大笑到一半，看見熟悉的面孔突破雲層映入眼帘，眼淚卻是流了下來。
而秦羽這邊。
看見連言的滿目瘡痍的胸口，頓時整個人變得面目猙獰。
他精通醫道，又怎麼會不知道，這是致命傷？
一時間，悲傷與憤怒，頓時填滿了秦羽的胸膛，讓他大腦短暫的變得一片空白。
直到小黑將他帶到倒下的連言身邊，直到一聲悲愴的鷹嘯聲響徹天際，秦羽這才回過神來。
“連爺爺……”秦羽目光獃滯，聲音嘶啞的喊着，撲到連言身邊痛哭起來。
而連言看見到來的秦羽，確實再次露出了彷彿在雲霧山莊時一樣的和藹笑容：“小羽啊？你竟然來了……死前竟然還能夠看到你，老天待我也是不薄了。”
連言的聲音顯得有些虛弱，畢竟受了致命傷，現在之所以還能活着，只是先天大圓滿的修為強撐着一口氣罷了。
“連爺爺……”秦羽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突然間，他猛然想起了什麼。
朝着天空大聲呼喊着。
“老師！”
“老師！？”
是的，他能夠想到的人，只有孫浩然了。
“連爺爺你放心，老師他神通廣大，一定能夠救你的！”秦羽一邊呼喊着救援，一邊安慰着連言。
然而連言聞言卻是無奈的笑了笑：“哈哈哈……說什麼傻話呢？傻小子……生死乃是天命，即便是仙人也逆不得……別哭，這是你連爺爺自己選擇的道路，沒什麼值得傷心的。”
連言伸手擦了擦秦羽臉上眼淚。
而秦羽則是不斷的搖頭，依舊在呼喊着‘老師’。
終於，一道許久沒有現身的身影出現在了秦羽身邊。
正是孫浩然。
“你若是早來一步，我或許能救他。”
然而，孫浩然給出的答案，卻是讓秦羽感到絕望。
“救治傷病並非我所長，逆轉生死，更是無稽之談。”說著，孫浩然微微搖頭。
這便是他所修行之道的短板了。
其實孫浩然自己也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一旦有人在他面前重傷死去，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吧，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他目前的修為還不夠罷了。
如果到了那位大聖一般的修為，即便掌握的是力之法則這樣純粹的法則，也一樣能夠上通天庭下擊九幽，強行以力破開一切阻礙，硬生生將靈魂從冥府中帶出來。
那是以絕對的力量逆轉生死的界限。
所需要的力量，即便是如今的孫浩然也依舊遙不可及。
他現在能夠做的，只是在一切發生之前阻止而已。
像這種已經發生的事情卻也是無能為力。
畢竟這個世界除了秦羽之外，沒有他在意的其他人，他自然也不會去關注什麼地方有人在交戰，什麼地方有人死了。
秦羽若是在發現連言的第一時間喊他，沒準他還來得及出手。
可現在事實已成，即便是他也無力回天。
“怎麼會……這樣？”
面對孫浩然的回答，秦羽感到無比絕望。
“不過……你要是能領悟你那流星淚中的法則，沒準有一天能夠重新讓他活過來。”或許是不想看見自己的弟子絕望，孫浩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淡淡的安慰道。
“此話當真！？”
秦羽聞言眼裏再次閃過希望。
“當然，我有必要騙你么？”
孫浩然無奈的苦笑搖頭，隨後閃身再次消失無蹤。
“不過……現如今，你只能和你連爺爺暫時道別了。”
“連爺爺……”
見老師已經離去，秦羽看向連言的目光，再次變得朦朧起來。
這畢竟是從小陪着他長大的連爺爺。
“哈哈哈……”連言笑了笑，安慰道，“聽那位的意思，連爺爺今後說不定還能活？”
“是的！一定！我一定會早日修鍊到那樣的境界，復活您的！”秦羽保證道。
“這樣啊，那現在，就先讓連爺爺休息一會兒吧……”連言和藹的笑着，隨後目光望向孫浩然消失的方向，“大人，雖然不知道您的名字……但是小羽今後，就拜託您了……”
“連爺爺！！”
看着連言逐漸虛弱歸於虛無的氣息，秦羽哭喊着。
“別傷心孩子……不是都說了么？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終於，連言的聲音徹底歸於虛無，撫着秦羽臉頰淚水的蒼老手掌也緩緩垂下。
“咿呀——！”
另一邊，也傳來了哭喊聲。
是易風的咆哮聲。
在看見自己的父親被一刀斬首之後，易風臉上浮現處憤怒與怨恨的神色。
此刻他也是看出了連言因為重傷已經不行了，所以終於朝着部下們下令道：“還愣着幹什麼！？連言已經死了！你們都給我上啊！幹掉那個黑衣老者還有這個新來的小子！”
“你們，都得死！”
然而同樣憤怒的還有秦羽這邊。
此刻秦羽的眼中滿是真紅的殺意。
他從未如此憤怒過。
雖然有老師的保證，只要他能領悟到流星淚中蘊含力量的真諦，便有機會復活連爺爺，但那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後的事情了。
畢竟這可是連老師都無法辦到的逆天之舉，而他如今不過是區區先天境界罷了。
連爺爺復活的事情那是以後的事情，而現在……
他只想要這些害死連爺爺的幫凶陪葬！
“三……三殿下！別衝動，我們還是先行撤退吧？他們有四個人，還都是先天高手，而我也有傷在身，局勢對我們不利啊……”黑衣老者作為秦德的屬下，自然也是認得秦羽的。
當然，也知道秦羽和連言之間的關係。
如今見如此局面，又看見秦羽這般憤怒的表現，自然是知道秦羽想要做什麼。
於是趕忙想要阻止秦羽衝動的行為。
畢竟在他看來，秦羽不過是個後天高手罷了。
是的，黑衣老者完全看不出此刻秦羽的修為。
不只是他，恐怕潛龍大陸的所有人都看不出來。
因為秦羽修鍊之道本就與所有人都不同。
按照這個世界的修鍊法則，能入先天境界的只有修鍊內功的高手，而修鍊到先天境界，體內必然會出現‘先天真氣’，只要同是先天高手就一定能感應到，除非修鍊的是特別的收斂氣息的功法。
而秦羽卻是和任何人都不同，他是以外功入的先天境界，根本沒有先天真氣。強大的只是身體層面的力量。
而一個人的身體能力究竟有多強，除了親身體會之外，一般人是很難判斷的。
“老前輩，放心好了……我這不是什麼衝動……”
秦羽壓抑着憤怒，一邊面無表情的回應着黑衣老者的話，一邊挺身上前。
他打算一個人獨自應對眼前的四人。
畢竟他精通醫道看得出對方身上的傷勢並不輕鬆，面對眼前的四人，大概是九死一生的結果。
而他不一樣。
今天，是時候正大光明的向世人證明了。
證明他至今以來的努力。
讓世人知道，第一個以肉身入先天的先天境界強者，實力究竟有多強大。
“父親大人，孩兒不孝！沒能為你報酬！不過……現在我就讓這些人都為你陪葬！”而易風這邊，依舊沒有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只知道，連言已經死了，想要親手為父親報仇已經不可能，不過能讓秦德這次派來的所有人都為他父親的陪葬。
於是冷然下令道：“還在等什麼！？動手！殺了那小子，還有這那個老傢伙！“
“是！”他身邊的三位先天高手趕忙應聲道。
既然連言已經死了，那他們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四對一，就算對手是先天後期，也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有什麼好怕的？
至於秦羽？
他們根本就沒放在眼中。
畢竟不論怎麼看，這都只是個後天境界的小鬼罷了。
然而下一刻，他們便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有多麼離譜。
“小子，受死吧！”
其中一個先天中期的高手冷笑着毫不留情的率先襲擊秦羽。
黑衣老者見勢不妙就準備上前為秦羽抵擋，然而，他沒想到的是，秦羽的反應竟然比他這個先天後期的人更快！
嘭——
只聽見一陣悶響聲，一道紅光閃過。
那先天中期的高手頓時倒飛而出。
是秦羽揮出的拳頭，而他此刻拳頭上鎖包覆的，正是中品靈器——焱熾拳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