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道，有缺
人群中，三軍統領級的人物依稀辨認得出曾經的三軍統帥念蒼生，看到他那一番慘狀忍不住身軀震顫。
曾經年輕一代的至強者已然成長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但是極盡升華后竟是隕落。
那最後一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一掌的威能，足以將魔山毀滅，所有隱藏在魔山中的祭壇、魔城都將在這一掌之下毀於一旦。
就在這一掌即將落下之時，大陸突然一震，一聲長嘯從魔山深處傳開，一股極其邪惡的意志在這一刻籠罩大陸，天空陡然間暗淡下來，好似黑夜降臨。
嗡~~
每一處虛空都在震蕩，那最後一掌生生被震蕩的空間力量粉碎，而在虛空深處的人魔斗場中激戰的武聖與魔帝，在這一刻被生生擠壓出來。
兩百餘尊魔帝，此刻還有一百餘位，而人族武聖卻不到四十位！
飛雲帝國、楚星帝國、天荒帝國，三大帝國的武聖強者加起來不足七位，而藏刀谷、玄門、昊天宗，武聖強者只剩下十位，而隱藏勢力的武聖只有五位，餘下的都是武神盟的太上長老，若非還有妖族四位妖王和妖祖，此刻人族的損失更大。
“好恐怖的氣機！！”
魔山深處復蘇的氣息瞬息間瀰漫整個大陸，所有的武聖都感到無比驚悚，而妖祖則是臉色大變。
“是魔祖的氣息！！”
“什麼？？”
武聖們大駭，魔祖，那是與半神等同的存在！
魔祖一出，這個大陸只有毀滅一途！
“恭迎魔祖分身駕臨！！”
莫納克興奮地大吼，百餘尊魔帝頓時振奮，同時厲吼！數億魔族戰兵像是受到某種加持，魔氣滾滾，力量暴漲，只短短几息之間，大量的人族戰兵被斬殺！
咚！！咚！
腳步如鼓點響起，震蕩所有人魔的心神，北部疆域的上空，魔氣凝聚成雲，濃厚不知多少丈，在那濃雲深處，九條魔龍長約十萬丈，猙獰着飛出。
相比於龐大的九條黑色魔龍，那漸漸走出的身影顯得十分渺小，只有萬丈高，然而在每一個人的心神中，卻是整片天地！
九龍縮小，化作萬丈繚繞在那黑色魔影身周，而這道充滿無窮偉力的身影，一步步變大。
十萬丈，百萬丈，一千萬丈！
雙角指天，雙目血紅，黑色的皮膚，身軀與人族相仿，上身*，肌肉如蒼龍虯結，無法言喻的力量波動隱沒在其身周，如同一道道神環。
幾步之間，這尊第九魔祖的分身便來到青龍平原的邊緣。
“卑微的人族，吾賜予爾等毀滅！”
聲音好似同天外傳來，代表着天道意志，數千萬人族同時爆碎身軀，形神俱滅！
這是言出法隨的境界！
一言一語，代表着天諭！
倖存下來的武聖悶哼一聲，紛紛吐血倒飛出去。
這些平日裏強大無比的武聖，在魔祖分身面前，連螻蟻都算不上。
魔祖分身的目光突然落在那青龍平原盡頭的聖山上，百萬丈的聖山上，神龍雕像彷彿活了過來，這讓他憎惡！
若非神龍，他在一萬年前就該恢復到鼎盛時期，對於神龍的殺意，早已滲透到這一萬年間的每一個日夜。
“毀滅！”
不見任何動作，僅僅是吐出兩個字，聖山上，神龍的雕像瞬間炸開，化作石屑飛舞。
聖山轟鳴，劇烈搖晃，眨眼間都要崩塌。
“鎮！”
在聖山深處，一字如雷，炸響八方！
聖山靜止，那炸開后的石屑竟在慢慢匯聚，這是時光在回溯！
重新化作神龍雕像，數千萬人族戰兵重新復活，一切又回到魔祖分身站立在青龍平原的那一刻！
所有人魔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除了魔祖分身。
“時間的力量，又有人成就半神了嗎？”
聲音隆隆作響，魔祖分身的眼神猙獰，帶着一種憎厭和殺機！
“半神？”
“秦明！！”
幾乎第一時間，妖祖等人就想到了秦明，再回首望去，在那聖山上，一道身影慢慢走來。
相隔數千萬里，七尺身形卻烙印在每一個人的瞳孔上！
白衣綉血，長發染霜。
那滿頭的白髮下，好似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
“哥哥！”
聖山上，秦月同時蘇醒，只能看着秦明一步步走遠，淚水一滴滴灑落。
天穹深處，忽然有一道光閃過，即便是所有的武聖都沒有察覺到，僅僅是突然感覺到身上一涼。
魔祖分身卻是神色一動，他知道那是什麼。
這個人類還未度過神劫！
只有神魂融入天道之內，承受天劫，才能真正成神，即便沒有虛弱期，但是其天劫降臨，卻不會影響外敵對其痛下殺手！
這是天道的考驗，神劫與殺劫並存，只有真正的至強者，才有資格得到天道的承認！
這是斬殺這個人族的最好機會！
魔祖分身，僅僅有半神三分之一的力量，若是對上一個剛度過天劫的半神，勝負也不會超過六成，但是現在，卻是天賜良機！
在神劫降臨之下，其力量要被牽制近九成，根本不足以抵抗魔祖分身的攻擊！
然而，代表着天道意識的這道光華一掃而過，竟然消失了！
“怎麼回事？”
他的心頭帶着困惑，而再看秦明時，秦明身上不再帶有一絲一毫的氣息，好似一個凡人。
“怎麼可能？”
在他的感應之下，除非真正的半神，半神以下的存在絕對不可能漫過他的眼睛，那是神之眼，洞察一切，秦明身上沒有任何的力量波動，這不可能！
“就差一點。”
秦明心中喃喃低語，那天道意識就差一點就發現了他的存在。
秦明於宇宙深處感悟夢回混沌初始，感悟大道，了悟天道由來，已然明白一切。
不成天道偽神，而是大道真神！
大道五十，天道強取四九，唯剩其一。
天道無情，卻又有情。它有了自己的意志，至強的生靈信仰它，將靈魂與之相融，造就出一批批偽神！
然四九與一，看似差距無限，卻有着一線勝機。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天道毀滅一切追求真正大道的至強者，因為這樣的真神能夠威脅到它，秦明走上了追求大道之路，便是與天道為敵！
若那一縷天道意識發現了他，隕落只在瞬間。
感悟位面本源，秦明觸及到半神之境，積累渾厚，卻沒有任何辦法避過天道意識。
唯有，燃燒神魂！
他的路，迥異於神龍，沒有任何前人的經驗可以借鑒，唯有靠自己。
生命精氣返本溯源，與神魂合而為一，以燃燒的力量遮掩本源！
倘若魔祖分身不出現，倘若再給他百年時間，他必定能夠成就真神！
可惜，沒有假如。
一掌拍出，似乎沒有任何的力氣，然而下一刻，魔祖分身色變，他的身軀慢慢地變成虛無，空間在移動，這是秦明要將他挪移到另一方世界，
吼！！
一聲怒吼，卻換不來任何改變，秦明悶哼一聲，身軀微微一震，手掌用力，魔祖分身消失。
“毀滅！！”
言出法隨，諸天法則皆為己用，百餘尊魔帝連抵抗的力量都沒有，於高空之上灰飛煙滅！
下一瞬，秦明的身影消失。
深淵魔域，秦明望着神色低沉的魔祖分身，淡然無波。
在無盡魔域交手，這是最好的戰場!
“未渡神劫，終是螻蟻！吾，第九魔祖扎拉，賜予你毀滅！”
一拳轟出，深淵魔域億萬里空間炸開，樸實無華的一拳，蘊含著無窮神力和天道意志。
“破！”
神色淡然，秦明一指點出，金光熾烈，將這一拳點碎。
“我雖未成神，卻取天道意志為己用，你這種偽神永遠都無法明白！”
秦明狀若神祗，俯視魔祖分身。
兩尊最強大的存在在這一片魔域中交手，用的都是最簡單的碰撞，然而一招一式卻蘊含無上真意，與天道合真！
第九魔域化作一片混沌，時空之力紊亂不堪，第九魔域中的生命全都被抹殺。
兩種毀滅性的力量交擊，這一方世界被天道設為禁區！
肉身碎裂，重組，力量無窮無盡，二人卻始終不能奈何對方！
秦明有斬殺對方的手段，卻不能用，他現在竊取天道之力，若動用大道之威，必然被天道所覺，下一刻就是隕落之時。
魔祖分身也有斬殺秦明的力量，同樣不能用，那就是召喚本體，然而，第九魔祖的本體跟隨魔神征戰真正的神域，已經戰鬥了百年，若是強行召喚，本體有五成的希望降臨，但是神域之戰將徹底失敗！
九大魔祖，第九魔祖的真實實力排在前三，他只要一離開，百年之內就再無法入神之戰場，最終神戰的後果將以深淵魔域的失敗而告終。
失敗，就意味着毀滅！
除了魔神，另外八大魔祖能活下來的不超過三個！
膠着的戰鬥，對二者都不利！
燃燒神魂，秦明不能持續太久，第九魔域毀滅，魔祖分身無法再汲取魔域的力量，每一次力量的爆發，都會讓他虛弱。
誰能支持的更久？
這是一個未知數！
但是局勢很快就將明朗，這是秦明的直覺，到了他這種境界，直覺就是未來的真實！
錯亂的混沌世界，兩尊身影在對峙！
“該結束了！”
秦明低語，如念蒼生一般無奈，直覺告訴他，這一戰的結果是毀滅！
“若是本體在此，殺你易如反掌。時間不多了，送你上路！！”
“魔神之血，加持我身！！”
崩滅的第九魔域深處，一點紫光漸盛，如太陽般熾熱，蘊含無上威壓，與魔祖分身融合。
魔神之血，一滴可毀滅半神位面！
這就是魔神之威！
魔祖分身流淌着詭異的紫色，以分身之軀根本無法承受這一滴魔神之血，眨眼間已經有了四分五裂的跡象！
“受死吧！！”
怒吼中帶着極端的瘋狂，一隻鐵拳由遠及近，轟碎時空亂流，截斷了時間，就連天道意志這一刻都被打碎了！
唉……
一聲嘆息，秦明的身體在復蘇，很快，就恢復到年輕時的模樣，黑髮飛揚，英姿蓋世。
依舊是那一指，只是這一刻，卻多了一種更加磅礴的力量。
天道震怒，那是大道的力量！
“道，有缺！”
迴音響徹諸天萬界，秦明這一刻氣息暴漲，超越了半神，接近了真神！！
一指點出，大道相合，萬道法則在這一指間生滅，無盡生靈在這一指間歡呼，這一指，貫穿了萬古歲月，點落在那一拳之上！
沒有任何的意外，魔祖分身在這一指之下化作飛灰。
風，嘶吼！
雷，咆哮！
火，狂燃！
水，覆天！
…………
天道怒，天劫至！
秦明身軀一顫，體內的力量似乎要在天道威壓下崩潰。
“時間不多了！”
秦明長吸一口氣，身上有一股磅礴的壓力要將他的肉身粉碎，這僅僅是開始，真正的毀滅天劫還未降臨！
“鞏固位面本源，除非魔祖級別的力量出手，否則，誰也不能再貫通深淵魔域與神龍大陸的通道！”
一手虛抓，萬法本源化作符文，一枚枚晶瑩如玉，在秦明的手心化作一張山河畫卷！
無盡法則受其牽引，本源融合其中，畫卷飛起，破開混沌世界，從神龍大陸的下方進入位面本源之中。
嗡~~嗡~~
無數光華降臨神龍大陸，無盡法則本源融入位面本源之中，大地在復蘇，天空重現光明，靈氣勃發，眨眼間恢復到深淵裂縫出現之前，再過一息，暴漲百倍！
玄之又玄的氣運之力灑落，神龍大陸在朝着無盡之海延伸！
靈脈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匯聚成數十條龐大的龍脈！
大地隆起成山，無數山脈覆蓋大陸。
深淵裂縫癒合，這個大地變得無比緊密，空間之力緊縮，神龍大陸的空間變得堅不可摧，除金身境之下，再沒人能夠打破空間！
萬千變化在數息間完成，大陸擴張一倍，靈脈更盛荒古時代！
上蒼垂憐！
天地重生！
十數億魔族被凈化，直接化作虛無，血氣消弭，草木瘋長！
金木水火土，光暗風雷冰，數不盡的屬性力量在一道毀滅天劫中咆哮，第九魔域的混沌世界，只在片刻間成為虛無，化作虛空的一部分！
一片死寂！
歲月不居，百年只在一瞬！
武神盟輝煌依舊，大陸崛起更強的勢力，兩大世家，三大帝國，四大宗門。
荒域不在荒蕪，大大小小的國度取代聯盟，武道依舊昌盛。
聖山，依舊是大陸的信仰，在那聖山的旁邊，有一座萬丈高山，有蓋世大能將大半個山體雕刻成一座白玉雕像，那是秦明的雕像。
每隔百年，都有大批的武修來此朝拜人魔大戰死去的先烈，瞻仰那最後扭轉戰局的白玉雕像。
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座白玉雕像的名字，人們只知道白玉雕刻之人是神龍傳承者！
是神龍指派的使者，拯救了這個位面。
昔日同輩，都成了蓋世武聖，或許依舊有對秦明懷有敵意者，但那又如何？
風華絕代的刀劍至尊，亘古稱尊的第一帝，在這片重生的大陸崛起。
秦月守在秦明的雕像旁，種花養草，再未離開。
墨星沉也在山體上搭建了一個草廬，終日鍛刀，洗刀。
百年後的一個冬天，雪肆意的下。
熒惑一身布袍，鬍鬚滿面，來到聖山腳下，他沒有登山，就在山腳下，望着秦明的雕像。
栩栩如生，神韻天成，秦明的目光柔和，雖然只有萬丈高，但只要望上一眼，就好似取代了整個天地。
“我已感應到突破的契機，即將離開這裏，或許下一次回來，我已成神。”
“保重。”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