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補缺
夜已深沉,月光下姜慶的眉頭時不時的緊皺一下,每一次升級武學他都會做噩夢,這一次也不例外。
是關於姜慶身體原主的父親慘死的噩夢。
夢境中,老牛灣鎮外,遠處的十三山巍峨聳立,地勢東仰西伏,大片大片的麥田,從山腳下延伸過來,散發著誘人的金黃色光芒。
一支騎着高頭大馬的隊伍踏着金黃色的麥浪洶湧而來,揚起的灰塵遮天蔽日。
他們揮舞着屠刀,所到之處,村民紛紛倒地,血紅色很快覆蓋了滿眼的金黃,成為小姜慶眼中的主色調。
他看到所有的村民都匍匐在地瑟瑟發抖,唯一反抗的是他的父親。父親身穿皂吏制服,拿着朴刀迎了上去,然而下一刻,父親脖頸上噴出的血是小姜慶見過最紅的。激噴而出的鮮血像下雨一樣灑在了田地上。
小姜慶抱住了父親的腰,想要扶住父親,鮮血卻噴了他一頭一臉。
視線所及,一片血紅。
姜慶躺在床上面色慘白,眉頭緊皺。只聽得耳畔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你拿走了我的身體,作為回報,你要為我父親復仇....復仇...”
“為我們復仇!”
。。。。。。
姜慶‘呼’的一下坐起身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滑落,連背部都被浸濕了。
他往外望去,陽光十分明媚,街上的積雪又化了不少。鎮外遠處的十三山一片綠意,白雲繚繞,彷彿是一座仙山。
只有進山完成原主的怨念,才能徹底擺脫這個噩夢。
在原主的記憶中,父親應當是被十三山的土匪所殺。這些土匪下山劫掠,姜慶的父親姜旭之作為老牛灣鎮的捕快掩護村民撤退,然後被土匪殺害。
原主為報父仇,苦練武功,以為自己已經小成,強行上山尋找土匪,卻遭反殺,這才給了姜慶穿越的機會。
姜慶穿越而來之時,是從十三山逃命回來的。那些土匪的殘忍手段和恐怖實力,給姜慶留下了十分深刻的陰影。
現在自己的裂山拳和六合刀法才第三重,想要復仇,並不是那麼簡單的。現在進山,依然逃不過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命運。
還是要努力提升自己啊。姜慶心中暗暗思索道。
不過十三山上面大大小小的土匪上百個,各個惡貫滿盈,但卻不一定都是高手。能找機會陰死幾個,那功德值一定會嗷嗷叫地往上漲。
頭目打不過,還是可以拿小嘍啰刷點經驗的。
再得35點功德值就能夠升級裂山拳第三重,很快了。
他伸了一個懶腰,從床上爬下來,開始清理昨晚武學升級留下的痕迹。
上半身一片血污,是身體變化留下的渣滓,屋裏瀰漫著一股濃濃的異味,又臭又腥。
他將窗戶打開通風,又將全身衣物脫下,開始用毛巾擦拭自己的身體。
收拾了一會兒后,他剛穿好衣服,突然院子外的大門被人晃動,傳來一陣敲門聲。
“姜慶!在家嗎?”一個男人用力地拍着門,粗聲喝問道。
姜慶快速穿好衣服,順手將腰刀拿起,走到院子裏,沉聲問道:“誰啊?”
“衙門的。”來人語氣不耐煩的說道:“快開門!”
姜慶頓時心中一緊,他昨晚剛殺了人,今天衙門就上門了?
現在衙門裏查案的效率竟如此之高?
他隨即又覺得有些不太可能,這老牛灣鎮的捕快又不是四大名捕,哪有這麼神?
他定了定神,
將腰刀靠在門后一個順手就能拿到的位置,然後緩緩打開了門。
門外,一個皂吏頭戴四方帽站在那裏,手中還拿着一個文書。
“咋這麼久才開門?”皂吏一臉不耐煩的看着姜慶,將手中的文書塞了過去。
“請問差役大哥,這是?”姜慶接過文書,客氣問道。
那皂吏上下打量着姜慶,冷冷道:“你叫姜慶?”
“正是小人。”他此時神色自然,臉上賠着笑容,一副十分友善的面孔。
那皂吏點點頭:“你是因公殉職的公差之後,按照衙門規定,遇缺補漏。現在衙門裏的捕班空出來一個名額,着你巳時前去報道。”
姜慶一聽這話,頓時稍稍鬆了一口氣。看來不是來逮捕自己的。
“多謝差役老哥帶信,小弟巳時就去報道。”
姜慶一邊告謝,順手從袖子裏摸出一點碎銀子,塞到了那皂吏的手上:“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請大哥喝早茶。”
皂吏清冷的臉上頓時陰轉多雲,露出和煦的笑容,說道:“你小子,不愧是公門之後,懂事。”
兩個人相互客氣一下,姜慶笑呵呵的把皂吏送走。
姜慶回到院子,拿出手上的公文閱讀,心中頓時有些激動,衙門胥吏的求職是他老早就申請了的。根據大夏朝的律例,子可以承父業。因此老子死了,兒子可以接着老子的班當胥吏。
有了皂吏這身皮,能幹的事情就有很多了,就算去十三山找事兒,那邊的土匪也不太敢輕易動自己,畢竟官匪一家親。
十三山的土匪如此猖獗,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官府的包庇。搞不好十三山的匪首還要叫縣令一聲大哥。
他收拾好房間,自煮了一份瘦肉粥,喝了個乾乾淨淨,又換上了一身新的皂色勁裝,將腰刀揣在懷裏,徑直走出門外,踏着積雪往縣衙走去。
路上行人很少,到縣衙門口才熱鬧起來,不時的有皂吏和捕手進進出出。
姜慶聽到有一個差役對身邊的同伴說道:“媽的,那李秀才死的真慘,腳被砍斷了,頭也被砍了,院子裏淅淅瀝瀝的全是血。”
“大早上搬屍體,真是晦氣。也不知道誰對李秀才這麼大的仇。”另一個差役回道。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進衙門裏。
“這麼快就被官府發現了…..”姜慶心裏想到。不過他並不在意,如果害怕被查到,他今天也就不會來衙門了。
他揣着腰刀,從側門跟着走進衙門。別人看他穿着皂服,進衙門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也沒空來理會他。
天井中的積雪早已被清理乾淨,姜慶從儀門進來,首先看到一方池塘,池塘裏面還是活水,‘嘩嘩’地往後院流去。
“什麼人?”一個站班吏員看到姜慶進來,粗聲喝問道。
姜慶立刻點頭哈腰:“這位大哥,小人姜慶,姜旭之之子。候補吏員,來補缺的。”
說著姜慶走上前去,將一點碎銀子塞到了書吏的手裏。
那吏員上下打量着姜慶,點點頭道:“吏房在堂前橋後面,自己去吧。”
姜慶告一聲謝,徑直走過堂前橋,來到吏房,裏面的藤椅上坐着一個老頭,姜慶認得是吏房的書吏柳伯,負責衙門的吏房上已有好多年了。
“柳伯您老人家安好,我是姜旭之的兒子姜慶。衙門發出公告說快班吏職出現空缺,小子特來申報。”姜慶連忙上前打招呼道。
那柳伯眯着眼睛瞧了半天,終於點點頭,咧嘴笑道:“哦,是姜慶呀。幾年沒見,已經這麼高了。和你爹越長越像啦。當年你爹在衙門裏那可真是勤勉,可惜因公殉職….”
兩人寒暄了幾句,柳伯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道:“只是快班雖然出缺,申報的人也多,咱們交情雖好,但我也不敢因公徇私,你的申報我已知曉了,你回去等消息即可。”
老狐狸….姜慶默默在心裏腹謗。明明是衙門通報自己來補缺,到你這兒卻變成了等消息。
他心中腹謗,臉上笑容依舊,微微彎腰輕聲說道:“柳伯說的是,只是小子總想着子承父業,好為衙門裏的諸位伯伯鞍前馬後,真真是心急如焚吶。”
說著,姜慶抬起手臂一抬,袖子搭在桌子上,不動聲色地往上面放了三錠官銀。
柳伯看到這三錠大銀元寶,頓時喜笑顏開。官銀的分量足,而且成色好,無人見到不歡喜。
他隨手往桌子上一抹,便把銀子揣在懷裏,對姜慶開門見山笑道:“你這小子倒也上道,你去後院找壯班三隊的王班頭,他若無異議,明天便可來點卯。”
“那就多謝柳伯了。”姜慶對柳伯一作揖,邁步便往內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