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慧眼識條幅,殘缺亦風骨
收拾紙筆,裝裱詩句,掌柜將林羽請下了樓。
坐到了二樓的廂房。
一碗碗新的小吃端上桌來,放到林羽身前。
小二守着佳肴,挨個介紹。
“林公子,此為奶湯蒲菜。”
林羽定睛看去,湯呈乳白色,點綴着青蔥之色,頗為恬淡。
輕輕嘗上一口,清淡味美,頗為爽口。
“不錯。”
小二隨即將一碗金黃色的小餅推到最前方。
“林公子,此乃油旋,其本質雖是蔥油小餅,卻有獨特做法。”
這油旋形似螺旋,蔥香透鼻。
吃上一口,外皮酥脆,內瓤柔嫩。
不得不說,這濟川城內,還真是美食頗多。
吃的東西琳琅滿目,多形多樣。
一邊嚼着油旋,林羽一邊環顧起周邊的環境。
不管是大堂還是各個廂房,牆上都掛着不少字畫。
有些洋洋洒洒,有些端正典雅,有些龍飛鳳舞。
他能想到的書法風格類型,這裏幾乎都有。
不愧是屹立於濟川城的高樓,書香之氣真是溢於各處。
而且不少的書畫之上,他都隱隱感覺到一股光正的靈力氣息。
分明是浩然正氣無疑。
若是大儒運起浩然正氣題字作畫,那這張紙瞬間便能成為一道儒家正法。
不經意間,林羽掃到附着浩然正氣的其中一副條幅,卻是發現,這條幅所用的宣紙,缺了一個角。
本來非常和諧統一的條幅作品,卻因為那個角,顯得有些怪異。
以至於異常扎眼。
“咦?”
林羽兀地一想,心中頓時起了猜測。
不知道這殘缺一角的條幅,能不能讓鑒荒圖錄收錄?
畢竟其上有着浩然正氣的存在,按道理也算是與修行有關的廢品了。
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他便對那副條幅產生了越發濃厚的興趣。
……
待到掌柜終於將裝裱好的三首詩存放到位,終於悠悠走進了林羽所在的廂房。
林羽正品嘗着細如髮絲的盤絲餅,看着房中字畫。
掌柜展顏一笑:“林公子覺得,我們濟川城的吃食,味道都如何?”
林羽晃了晃手中的盤絲餅:
“各有特色,各有講究,味美色全,看得我眼花繚亂了。”
“如此便好,”掌柜坐到他的對面,“之前說過,林公子願意將這三首詩題於百雲樓,定當有所酬謝。”
“掌柜客氣了。”林羽頷首一笑。
“應該的。”掌柜袖口輕輕一揮,“這裏是白銀三……”
未等掌柜說完,林羽趕忙擺手:“掌柜,我們以詩詞相會,談錢未免顯得市儈,不如這樣,掌柜可否將那副條幅贈於晚輩。”
隨即指了指那副缺了個角的條幅作品。
掌柜微微愣了一下,隨即輕笑:“都不聽聽是多大的數字嗎?”
林羽撇了撇嘴。
只是題個詩而已,能出多大的價錢。
哪趕得上直接賣署名權的暴利。
自從在這條路子上賺到不少金子以後,他對這種小錢,也沒有太大的興趣了。
這一丟丟銀子,哪比得上收新種類的修行廢品誘惑大?
萬一開出一個狂拽酷炫的正法,那恐怕抵得上黃金萬兩。
想到這裏,他有些激動地搓了搓手。
掌柜見他不為金錢所動,倒也不算太意外,隨即看了看他指的那副條幅,不禁笑着點頭:“林公子,那副條幅正是吾之拙作。”
“哦?”林羽也有些錯愕,“那還真是巧了,我在這廂房裏觀看許久,覺得甚是喜歡。”
掌柜摸了摸鬍鬚,顯然有些喜悅:“這條幅寫就之後,不小心弄缺了一個角,乃是遺憾之作,沒想到,竟能討到林公子的興趣。”
“雖言遺憾,可掌柜仍然把他掛到了百雲樓的牆上。”林羽微微一笑,回道。
掌柜隨即解釋道:“當日酒後,興趣大發,揮筆便將其寫就,甚是滿意。可是之後,一不小心給他扯下一個角來,甚是心疼。”
“友人皆勸我趁着酒興未去,再題上一幅。”
“我卻覺得,這條幅缺角,反倒有一種別樣的韻味。”
“彼時的心境,等到重新提筆,便再也難尋。”
“與其直接扔掉,不如將之裝裱起來,留作紀念。”
“殘缺,未嘗不是另一種風骨。”
“沒想到,今日能得林公子賞識,當真是知己者也。”
林羽聽了,也不禁頻頻點頭。
不愧是四品以上的大儒。
在文藝方面的造詣和思想,確實是有獨特的角度。
殘缺,未嘗不是另一種風骨。
簡直可以作為以後收廢品的專用口號。
讓撿廢品的行為都變得高大上起來。
以後有時間,還真要和正經的讀書人多交流交流。
學一學如何扭轉自己在人榜上的怪異形象。
感慨之後,掌柜當即起身,親自取下那副條幅,遞到了林羽的手中。
“既然林公子如此喜愛,我當然捨不得拒絕,這條幅,當贈識貨之人!”
林羽伸出雙手,鄭重地接過條幅:“那便多謝掌柜。”
“誒,”掌柜搖搖手,“是我百雲樓要多謝林公子題詩之情。”
“吃飽喝足,還得此厚禮,晚輩甚是感激,時候不早,便不再久留。”林羽將條幅收進儲物戒指中,躬身拱手,慢慢走出了百雲樓。
……
白鶴書院。
高堂之內,華燈煌煌。
一群中年儒生正圍坐一桌。
主位之上,二品傳道境的院長江夏端坐其中。
面色亮紅,天庭飽滿,臉上神情頗為祥和,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正襟危坐。
頗具儒雅之范。
“諸位大儒想必已經知道了,那林十七已經隨黃知行那小子的學生,到了濟川城中,詩會恐怕也會有他的身影。”
江夏緩緩說完,環視着周遭的大儒們。
除了極個別幾個表現出訝異之情,其他的,倒都是老神在在。
安穩至極。
隨着黃州江陵城一戰,落到大家的視野之中,很多人都早已猜測到,怪劍俠林十七一路東去,是要隨周通一同前往徐州濟川城。
見眾人均為開口,江夏繼續說道:
“之前商討是否需要邀請林十七前來之時,在座不少大儒認為,他乃是武道中人,非我儒生體系,不必邀請,故我們沒有主動邀約。”
“可如今他終究是自己來了。”
“詩會沒有拒人之理,既然他來了,那便不可能把他趕出去。”
“不如諸位來商量商量,他該坐到哪般席位?”
一縷清風飄過,屋內陷入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