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情卻無情，漫漫自修行
心中雖然欣喜，但林羽的臉上，仍保持着冷靜。
畢竟嚴寬還在自己跟前坐着。
若是自己吃了他“精心”煉製的混合型毒丹，還能笑出聲來。
怕不是要引起他的過激反應。
可林羽越是沒有動靜，嚴寬的心裏就越是着急。
放了如此多烈性劇毒，方才煉製成丹。
為何這十七號丹奴，竟沒有任何異象？
“難道毒性相衝，抵消掉了？”
嚴寬不禁摸了摸自己稀疏的鬍鬚，小聲呢喃。
兩人便這樣對視許久，直到半個時辰過去，林羽仍然沒有任何毒發的跡象。
“罷了，算你運氣好。”嚴寬覺得沒意思，終於揮了揮手，“十七號，你回去吧。”
林羽略一拱手，便要離開。
剛推開門，嚴寬的聲音便從身後響起。
“三天之後我再去找你，看看你的運氣能管用幾次。”
……
走回寢房時，天色已經越來越晚。
一天的時間就在一頓折騰中度過了。
直到看到林羽回來，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被嚴寬帶走的人還能活着回來。
這可是頭一遭。
眾人的驚詫倒是沒有出乎林羽的意料。
反倒是那十四號讓他有些意外。
看到了回來的林羽，竟沒有一絲表示。
依舊蜷縮在自己的床鋪上，一動沒動。
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林羽輕輕搖了搖頭，抿了抿嘴唇。
他擁有鑒荒圖錄這事兒，只有他自己知道。
所以在別人的眼中，他是貨真價實地替十四號去“死”了一遭。
可沒想到，這“替死”之舉，似乎也沒有讓十四號有所動容。
或許這丹奴做久了，對於身邊的人都早已麻木了吧。
只想着自己的生死了。
默默坐回自己的床鋪，林羽也沒有發出聲音。
看着窗外的斜陽，即將沉沒到地平線之下，漸漸出了神。
……
四個時辰以後。
夜濃如水。
鼾聲此起彼伏，在寢房中迴響。
林羽尚未入睡。
確定周圍的丹奴都已經沉沉睡去之後，林羽躡手躡腳地起身。
悄悄鑽進了用以如廁的隔間之中。
卡上房門，林羽盤腿而坐。
按照那《先天功》的描述，林羽開始修鍊。
引導起一束靈力，在自己的體內不斷遊走，默默誦念着《先天功》的口訣，在各個竅穴之間穿針引線。
遊走完周身每一個竅穴之後，這道靈力便再也沒有離開身體。
開始在體內逐漸蔓延，逐漸形成了一團清氣。
這便是先天真氣了。
先天真氣一形成，便有源源不斷的靈力慢慢朝着自己體內匯聚。
在先天真氣的引導下，繼續沖刷着自己的竅穴。
自己連一個念頭都不需要動，一切都在自動運行。
林羽終於呼出一口濁氣。
第一個周天，完成了。
以後便再也不用刻意修鍊。
不經意間，林羽的後背已經淌出了一身的汗。
布衣也完全被浸透。
本想直接站起身來，可一想到也許會被人發現，林羽便解開褲腰帶，真的如廁一番。
待到一切結束，林羽終於放心地打開了木門。
卻迎面撞上了一張臉。
林羽有些緊張，仔細辨認，發現是一號。
“你怎麼這麼久？”
一號的聲音冰冷，似乎沒有一點波瀾。
林羽做出歉意的微笑，撓了撓頭：“有點便秘。見諒。見諒。”
一號也沒有多問，便繞過林羽，進了隔間。
林羽輕舒一口氣，回到了自己的床鋪。
好在沒有修鍊完直接跑出來，不然真就說不清了。
這《先天功》真是好東西，第一次修鍊完成之後，便不用再這般鬼鬼祟祟，悄悄打坐練功。
否則，天天這麼搞，總有一天會藏不住的。
……
轉眼過去了三天。
林羽過得倒算滋潤。
因為連續試吃兩枚丹藥，許多人擔心他體內藥性未消，會影響判斷，便未曾差他試丹。
不用試丹的日子，便是吃了睡，睡了吃，躺在床上靜靜看天。
體內的先天真氣自行流轉，不斷地修鍊。
倒也不用林羽操心。
根據原主記憶里的印象，他猜測，這《先天功》應當是一門武者功法。
走的是淬體、鍛骨、養力的路子，這先天真氣會不斷引導靈力，讓自己的身體越發堅硬。
氣力也會逐漸增強。
武者也是大周江湖中，最大眾化的修鍊方式。
而丹鼎宗里的弟子們，則是正統的道門修鍊路子。
簡單淬體之後，便會鍊氣、築基，凝結金丹，以驅動法術為手段。
頗有不同。
對於功法的差異，林羽倒無所謂，不管黑貓白貓，只要能抓耗子，就是好貓。
誰說武者修鍊到極致，不能一拳一個老道呢？
而擁有了鑒荒圖錄之後，這丹奴之事，也變得不再可怕。
不試丹的時候就悄悄修鍊，試丹了還能收穫獎勵。
怎樣都不虧。
可這寢房中別的丹奴，就沒有這般自在了。
這三天裏，竟又死了兩個丹奴。
一個是三十九號，白白嫩嫩的小胖子。
肚腩不小，一看就是家底殷實之輩。
閑暇之時曾與林羽嘮過幾句，他從小便仰慕修道之人，喜歡那種仙氣飄飄的感覺。
所以拒絕了家裏送他去高級武館的好意，一心上山求道。
沒成想，求道求道，竟求來了丹奴之道。
回想起離家之時，他還曾信誓旦旦地告訴父母，山中無歲月。
再見面時，至少也是幾十年後，不必為他擔心。
結果這句話反而讓他徹底遺落世間，再也無人來尋。
三十九號前日服下一枚赤色丹藥，當時還並無異樣。
等到第二天一早，卻是已經口吐白沫，不治而亡了。
而另一個死去的丹奴，卻是那一號。
一個道心無比堅定的漢子。
滿心只有修道之事，心無旁騖。
若是放到林羽前世所看的小說里，說不定還是個主角式的人物。
卻在這丹鼎宗里，道心慢慢崩塌。
他不是試丹而死。
而是在昨日清晨，咬舌自盡了。
終究是綳斷了弦。
林羽仔細數過，此時的寢房，還剩下十二個人。
這寢房裏，生生死死往複不止。
林羽也漸漸習慣。
再看到某個“室友”被抓去試丹的時候，他也不再理會，埋頭便睡去罷了。
這危險的地界，好人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