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拜會與陰謀
這個流程結束后,宮中的禮樂隊和舞女們便在領頭內監們的帶領下開始登台獻藝了。這也是宮宴正式開始,大家可以隨意吃喝的信號。一時間場面頓時變得熱鬧了起來,整個騰龍廣場迅速陷入一片歡樂的海洋之中,觥籌交錯、敬酒奉承之聲不絕於耳。
而對於此時的謝承元來說,外界的喜樂皆與他無關,自己的任務便是敞開了肚子大快朵頤。而別的人都在忙着幹些什麼他絲毫不關心,只是偶爾會覺得他們過於吵鬧罷了。
不得不說,皇宮大內的頂級御廚們所擁有的經驗和精湛技巧絕對足以甩開隨便哪個王府侯爵家的私廚兩三條街的距離了。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了,謝承元已經把各類民間常見的小吃美食都給嘗了一個遍,加上他們們家裏頭從全國各地搜羅來的頂級廚師們也有一大堆,謝承元如今的舌頭早就被養刁了,絕不會輕易認同任何一道美食是否符合美味的標準的。
但就在今天,謝承元終於找到了那最開始能夠讓他眼前一亮的人間絕味。明明只是一道簡單的熬魚羹,入口的感覺卻與自己曾經吃過甚至想像過的完全不一樣,鮮美嫩滑,入口即化,唇齒留香,沁人心脾。那種美妙的滋味讓他瞬間彷彿置身於上一世自己十八九歲,最是意氣風發,渴望大展宏圖的最好年華一般,感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活力,一整天逛下來的疲乏感也在瞬間煙消雲散了。
就在他忙着大快朵頤的時候,宮宴的流程正在以他難以想像的速度迅速推進着。
不同於他印象中皇宮那種刻板嚴肅的大宴場面,夏青然自幼便與謝家相熟,十分羨慕他們那種能夠賓主盡歡、肆意揮灑的熱鬧會餐場面。所以登基以後,夏青然便主動改了律法,又敦促禮部和太常寺做了調整,允許參加宮宴的眾人在條例許可的範圍內進行走動和交談,否則若只剩下乾巴巴的吃飯看節目,那這生日未免也過得太無趣了些吧?
當然了,像夏青然這樣的人物也絕不會隨隨便便就做出任何決定的。每到這個環節,負責在現場布菜斟酒的宮人們便成了夏青然收集情報的一線工作人員。每年宮宴結束后,他們都會將在席上聽到的所有情報都進行匯總整理,從中挑出有可能影響到朝政時局變化的重要信息上報到御前,然後由夏青然的智囊團進行分析整理,其結果也將直接影響接下來半年甚至一整年的管理方向,算是對皇帝而言比較重要的一次情報匯總工作了。
當然了,了解其中內幕的也只有謝炎等極得夏青然信任的寥寥數人罷了。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若是知道的人太多了,那所得到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便也無法保證了。橫豎這一切都與謝承元以及其他謝家的孩子們無關,兄弟三人都忙着消滅面前案几上的各色美食,才沒功夫搭理外人都在說什麼驚天大秘密呢。
但兄弟三人的平靜時光並未保持太久。身為謝家的孩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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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每一個人在外人眼中都是那麼的光芒萬丈,其利用價值甚至比得寵的皇子還要多得多。所以儘管兄弟三人都沒有與外界做太多溝通的興趣,卻架不住有心之人總會抓住一切機會上來與他們拉關係、套近乎。
直到這會兒謝承元才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兩個哥哥剛才都跟八輩子沒吃過飯似的拚命往嘴裏頭塞東西。謝承胥還倒罷了,就連一向儒雅高貴的謝承天在吃飯的時候都明顯加快了手中的動作,敢情是參加了這麼多次宮宴,這小哥兒倆早就總結出了經驗,若是不抓緊時間填飽肚子的話恐怕就再也沒機會吃上一口東西了。
眼看着三個孩子都吃得差不多了,那些早已在旁邊虎視眈眈的各路官員及社會人士們遍開始往這邊湊了。
謝炎總認為男孩子就該多經歷風雨才能有長足的進步,所以從不會幹涉孩子們在外的交友和正常社交活動。在他看來,謝家如今的權勢富貴對於任何人而言那都是致命的毒藥,是會讓人瘋狂上癮的。若是在他們最懵懂無知的年紀不讓他們多經歷一些,造成了錯誤的價值觀和世界觀的話,對他們的成長是絕對沒有一點兒好處的。
所以每到這個時候,謝炎兩口子都會裝作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一般,專心致志地和那些上來套近乎的人談笑風生,實則整顆心都放在了孩子們這邊,一旦發現有情況不對的時候便會巧妙地轉移話題上來解圍,身體力行地教育孩子們究竟該如何與這些貪婪無度的傢伙們打交道。
看着幾乎在瞬間就被各路人馬給團團圍住的兩位哥哥,謝承元被這看似突如其來實則處心積慮的迅猛場面給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呢,身邊就突然坐下了一位個子不高,體態結實,滿臉堆笑的三十多歲的男人。
“哎呦!這位便是謝公爺家的小公子吧?哎呦你瞧這相貌,這身姿!端得是軒軒如朝霞舉,濯濯如春月柳,神采奕奕,少年老成,不愧為名門謝家最受寵的小公子啊!”
這人也不廢話,上來就是一頓瘋狂的彩虹屁,雖然其中的恭維與奉承之意甚濃,聽在謝承元二中卻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好歹如今的他已是這世間最尊貴的孩子之一了,對於這點噁心的東西還是有那麼點抵抗力的不是?
“呵呵,元兒年幼無知,才疏學淺,大人這是謬讚我了。還未請教?”謝承元遊刃有餘地笑着應對道。
“哎呦!可不敢當小公子一聲請教!下官驃騎都尉喬常,見過小公子!”
說著,喬常還畢恭畢敬地給謝承元施了一個禮,完全不在乎自己行禮的對象是個年僅六歲的奶娃子,倒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傢伙。
謝承元雙目微眯,並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待喬常抬起頭來后才繼續說道:“哦~喬將軍,我在家中也曾聽父親提起過你。三年前渾水之亂,你殿上拜將,兩個月平定叛亂,斬賊首首級傳報京城,功勛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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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年輕一代人中前景最好的幾位將軍之一了,今日得見,幸會幸會啊!”
說著,謝承元目不轉睛地打量着喬常的表情。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樣,喬常的表情頓時有些獃滯,面色微白,看起來一副做賊心虛的架勢。無他,只因為當年那所謂鬧得西南動蕩不安,人心惶惶的渾水之亂,其實根本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和陰謀罷了。
三年前西南渾水縣發生民變,當地府衙及駐軍無力抵擋,上表朝廷求援。夏青然認為一縣之刁民掀起的叛亂還不值得天興國的幾位名將親自帶兵出征,便從當時比較出名的幾個少年將軍中挑選主帥人選,最終這個重任也落到了他喬常的身上。
當時的喬常其實已經有二十八九歲了,早就過了年輕人最有衝勁兒的年紀。若是再這麼渾渾噩噩個一年半載的,那他這輩子怕也就是一個六品校尉做到頭,一輩子庸庸碌碌的命了。
但偏這一次,大好的機會送到了自己面前,喬常是喜出望外,從出徵到凱旋只花了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也算是不負聖上所託,表現十分優異了。
然而在上一世謝承元的記憶中,這起所謂“事態極其嚴重,影響頗為深遠”的渾水之亂中究竟有着怎樣的陰謀,恐怕他們謝家的每一個人其實都是心知肚明的!
哪有什麼刁民作亂?哪有什麼自立稱王?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是遠離京師千里之外的渾水縣縣令與京中官員相互勾結,誣陷良善,殘害無辜的卑劣勾當罷了。
雖然並不十分清楚三年前的真相究竟如何,但據謝承元上一世偶然間聽到父親與大哥的對話時的記憶顯示,當年之事的起因貌似是因為渾水縣之下的一個鄉附近的山上意外開出了含量十分巨大的一個銅礦,按照天興律法,本國境內所有礦產的開採都需上報朝廷,由朝廷指定的企業或朝廷派專人直接進行開採,私自採礦乃是重罪。
當時發現了礦山的鄉民們立刻將此事報給了渾水縣衙,卻被貪婪無恥的縣令給盯上了這塊肥肉。
渾水縣地處偏遠,向西百餘里便是西戎國的領土,當地人自古以來便民風剽悍,思想單純,主要的經濟收入也是靠小商品互市和最基本的耕種,算是全國千千萬萬個類似地區的小範圍縮影了。
在這樣的地方當知縣,饒是你再怎麼會斂財,治下百姓都窮的連飯都吃不飽了,你難道還指望能從他們身上搜刮出什麼別的東西嗎?
再加上渾水縣距離京城實在太遠了,消息互通十分不便。雖說在這裏當縣令也算是山高皇帝遠了吧,可這麼困難的溝通方式也算是間接性地阻斷了當地官員的升遷之路。
如今渾水縣開出了銅礦,若是上報朝廷,當地官員最多也就是得個嘉獎,賞點小錢罷了。但若是隱瞞不報自己開採的話,將這些開採出來的粗銅賣給西戎人,所能謀取的利潤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