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軌歸位 第七章 偶遇
昨晚大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雨過天晴后的早晨空氣十分清新。
天空看不到一點雲彩只留下一片蔚藍，一隻小鳥停在一個紅色十字標誌上，時而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它很奇怪才吃過東西的它又餓了，於是它又撲棱着翅膀向綠化樹飛去。
如果不是昨天學府路發生的事，想必Z市肯定會有居民在公園好好享受這樣的清晨。
少年少女路過這裏，踩在濕漉漉的行人路發出“滋滋”聲。
少年身材修長，穿着黑色的衛衣和牛仔褲，他身後背着一個狹長的布袋不知裝着什麼；但少年似乎生病了，身上有着不明顯的浮腫，露在外面的皮膚微微泛紅。
少女嬌小可愛，米白色的毛衣更顯青春活力，可美中不足的是少女眉目帶着一點憔悴，惹人憐惜。
漸行漸遠，兩人向著有着紅色十字標誌的建築走去，那是Z市的第一人民醫院。
“哥，我問過護士姐姐了，她讓我們去外科，號也掛好了。”穿着米白毛衣的少女在少年揚了揚手中的挂號單，小聲地說道聲音略顯緊張。
他們正是楚澤兄妹，兩人按照指示牌來到三樓。
三樓人很多，兄妹剛來時下了一跳。
病房裏病房外都是人，大多為初高中生和陪伴他們的家長，學生清一色的纏有繃帶。
“應該是我們學校的人。”楚馨小聲地對楚澤嘀咕了一聲，她說的我們學校指的她和哥哥的兩所學校。
楚澤點了點頭沒有說好，找到自己挂號醫生的辦公室，站在外面等着念號。
無事則話少，等了許久楚澤終於得到了自己傷口恢復的很好的答案，但楚馨不放心又帶着自己哥哥去做了個體檢，而可以快速出結果的項目都顯示楚澤身體很棒沒啥毛病，唯一皮膚浮腫的問題醫生的建議是早睡早起、少喝點水。
楚馨終於放下心來，眉間的也多了一點靈氣。
兄妹兩人正準備離開醫院，楚澤卻發現一個熟習的人正在醫院門外。
一個中年男人，有着這個年齡標配的發福啤酒肚，和標配的地中海髮型；
他面容憔悴，一手擋在嘴前一手按動着打火機想點燃嘴中的香煙，隨後狠狠地吸上一口，腋下夾着幾張紙應該是醫院的報告單，時而漫無目的地渡幾步，身形蕭瑟心事重重。
“唐老師，你怎麼在醫院。”楚澤上前打招呼，楚馨也跟了上去。
那個中年男子聽見喊聲，四處張望了一下，最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
“對，我叫唐國軍，我姓唐，應該是叫我。”中年男子無聲呢喃着他正是楚澤的物理老師唐國軍，而楚澤兩兄妹已經走到了跟前。
“你……你是？”唐國軍神情有點恍惚，沒有認出眼前的少年少女。
“唐老師，我是高二五班的楚澤啊。”楚澤面帶疑惑，唐老師不應該不記得他啊，他物理成績不錯很多次都被唐國軍抽起來回答問題的。
“哦……哦，我想想，高二五班，對是我教的班級……”唐老師用沒有夾煙的手按住眉心用力地揉捏着。
楚澤看到這裏眉頭微皺，隨後伸手將楚馨護在身後，楚馨則乖乖地躲在自己哥哥背後，探出小腦袋悄咪咪地向眼前的中年男人望去。
“我想起了，想起來了。”唐國軍激動地大叫起來。
“唐國軍，唐國軍是高二五班的物理老師，我是唐國軍，我是唐國軍！”唐國軍神情亢奮雙目圓瞪，全身不住地發抖剛點燃的香煙和腋下的紙張掉落在地。
楚馨看見這一幕，緊張地抱住自己哥哥的胳膊，但馬上她又放開楚澤的胳膊，萬一那個人撲上來我抱着哥哥胳膊哥哥就不方便行動了，她這樣想着。
楚澤伸手輕拍了拍楚馨的小腦袋，示意她安心。
“我……我想起來了，你是我的學生，你……你叫楚……”正要叫出楚澤名字的唐國軍戛然而止。
只見他抱頭蹲下，雙手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為數不多的頭髮，時而捏緊拳頭在自己的腦袋上捶打着。
他聲音變得嘶啞痛哭“我不是唐國軍，不是！我是誰，我是誰？”
突然蹲坐在地的唐國軍突然暴起，雙手狠狠地抓住楚澤的肩膀。
楚澤只感覺抓住自己肩膀的雙手力氣極大像是要從上面抓下一塊肉，而眼前唐老師的臉面目扭曲、雙目赤紅，隨着他說話與唾液從嘴中流出，看得楚澤只感覺寒毛倒立。
“告訴我……告訴我我是誰，你，你是……不是，不是我是誰，快告訴我我是誰。”唐國軍聲是嘶吼又似夢囈。
“放開我哥哥！”一聲嬌喝響起，楚澤馬上就看見妹妹從自己身後跑出，想着唐國軍跑去。
他立即抓住唐國軍的雙臂，帶着他轉動，而楚澤自己又重新擋在楚馨身前。
很快醫院的保安便發現不對，幫助楚澤制服了唐國軍。
兩名保安將唐國軍壓在地上后，唐國軍像是被抽了氣的皮球癱軟在地，嘴裏仍在呢喃着“我是誰……”
“老唐啊。”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從醫院裏面傳來。
一個中年婦人慌慌張張地從醫院跑出來，她抱住被制服在唐國軍的頭失聲痛哭。
“老唐啊，你到底是怎麼了啊，我就繳個費，你怎麼就這樣了啊。老天爺啊，老唐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老唐啊，你是唐國軍啊，你是我孩子他爸啊，你怎麼就記不清了啊。”
很快又是幾個醫護人員跑了出來，他們在徵得婦人的同意后給唐國軍打了一劑安定。
幾人商量后決定將唐國軍轉到Z市的精神病院，隨後中年婦人抹着眼淚向楚澤兩兄妹道歉。
“年輕人啊，對不起我男人嚇到你們了吧，阿姨沒什麼東西給你們，給你們點錢你們去吃點好的就當是阿姨的賠罪了。”中年婦人說著說著最後成了哭腔，雙手在自己的手提袋裏胡亂翻找着。
楚澤趕緊上前制止：“師娘，不用了我們沒事，我是唐老師的學生，唐老師這是怎麼了。”
中年婦女聽到楚澤的話楞了一下神，想起自家丈夫還是老師又悲從中來眼淚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不知道啊，不知道，他突然就分不清自己是誰了，常常會說一些不存在的事。”
婦人悲傷無助，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能做社么，隨後她像是找到什麼需要自己去做了一般，又打起了精神，非要從手提包里拿出錢給楚澤他們作為賠償，同時嘴裏念叨着：“不要記恨你唐老師，他是個盡心儘力好老師，不要記恨他。”
“師娘我們真的沒事，這些錢你拿着給唐老師買些補品吧，他更需要用錢啊，你放心唐老師是個好老師我們都知道的，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楚澤仍是拒絕道，婦人見難以讓他就範，只好作罷隨後很認真地像楚澤兄妹道歉。
她撿起之前唐國軍掉下的紙張，楚澤看見上面那張打印着“神經系統疾病”的字樣，下面是手寫的“初步判斷為臆想症，還待持續觀察。”隨後婦人慌慌張張地上了轉院的救護車。
兩兄妹目送着救護車遠去，楚馨愣愣出神……
“哥，他是你的物理老師？”楚馨的聲音很小、很難過。
“嗯。”楚澤略顯沉重地嗯了一聲。
“他是一個好老師對吧。”
“嗯，唐老師是一個好老師，很盡責的那種，可能年齡大了的原因他說話總是很古板，但這不妨礙他是一個好老師。”
楚澤想到了前天和陳子楓楊天說到的唐老師教學方式變得有活力，適合現在的年輕人了，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唐老師就已經出了問題，可是誰又能想到會這樣呢。
“哥……”楚馨的聲音帶着哭腔，她抬頭看着自己的哥哥雙眼通紅帶着，眼淚在眼眶不停打轉。
“世界又變了，變了兩次，上次是爸媽失蹤，這次世界又變了。”
楚馨像是想到了什麼繼續說著，最後撲到自己哥哥懷裏止不住地抽泣。
楚澤伸手拍着自己妹妹的後背，說不出安慰的話只能在心中長長嘆息，自從兩兄妹從老家姑媽那裏回到Z市后就再也沒又提起父母的話題，只是默默地承受着適應着。
良久，楚澤才出聲道：“好了，哥哥不是還在嘛，我們還要去買菜呢，冰箱裏的東西已經不夠吃了。”
他不會安慰人，只能用這種蹩腳的方式轉移着話題。
楚馨漸漸止住哭泣，默默地跟着自己的哥哥向外走去。
一路無話……
兩兄妹很快就走到了最近的超市，可他們很快就發現超市裏不只是吃的，其它的日用品都被賣光了。
平時琳琅滿目的貨架如今空空如也，除了幾個被曝光國內外雙標的產品孤零零地躺在貨架下。
楚澤只好帶着自己的妹妹到其它地方看看，可是其它超市和菜市場都是這樣，只要是能吃的、日用的都被一清而空。
“哥，我們怎麼辦。”楚馨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菜市場不知所措。
楚澤思考良久，終於長出一口氣對着妹妹說道。
“沒事，走哥哥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