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早餐
“這場雨下得真夠久。”清早,布魯圖斯站在窗邊看向屋外,路邊的一些地方已經積起了深淺不一的小水潭。
他回過身從床邊的床頭柜上拿起自己的外衣穿好,然後打開房門走進客廳中。
耶弗森似乎早就等在這裏了,他見到布魯圖斯時從餐桌旁的椅子上站了起來,朝布魯圖斯微微鞠了一躬:“早上好,布魯圖斯先生。”
“早上好,耶弗森。”布魯圖斯點頭致意道。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耶弗森說話,聲音和他略顯成熟的外表相反。
不過這麼一說布魯圖斯似乎也沒仔細觀察過這位所謂的奴隸——金色的頭髮,剪了個相當簡單的平頭,面容看上去像是20多歲。但聲音聽上去卻只是個14、5歲的少年,他的個子看上去也正是這個年紀的。皮膚有些蒼白,但手指上布着許多老繭,整個軀幹部分也顯得略微駝背。
“普利烏爾呢?”布魯圖斯沒在這見到騎士的身影,便像耶弗森問道。
“主人和平常一樣,還在休息。他得十點過才能醒來。”耶弗森離開自己的位置,“請稍等,我現在就將您的早餐準備好。”
布魯圖斯瞥了眼牆壁上掛着的一個掛鐘,現在是早上八點半:“好的,謝謝。”
他走到一張椅子旁,拉開后坐了下去。看了眼耶弗森的早餐,經典的麵包和麥片粥組合。
“沒想道普利烏爾回家之後是這種作息。”布魯圖斯靠在椅子上,打了個哈欠,說實話他也想多睡一會,可惜這副身體似乎缺乏睡懶覺的能力,一旦早睡了就只能早起。
耶弗森很快便又回到餐桌旁,將手裏端着的裝着布魯圖斯早餐的木托盤放至布魯圖斯面前:“請慢用。”
和耶弗森的早餐看上去差不多,同樣是麵包和麥片粥,不過多了一杯淡紅色的飲品和一小碟看上去似乎是蜂蜜的蘸料。
布魯圖斯從嗅覺上分辨出杯子裏裝着的液體應該是酒,他嘗試性地抿了一口,覺得應該是某種葡萄酒,以他的見識無法判斷這杯葡萄酒的品相——不過至少不難喝就是了。
他試着用麵包蘸了蘸碟子裏的蘸料,然後咬了一口后確定這就是蜂蜜。
“希望您吃得滿意。”待布魯圖斯吃完后,早就將自己的早餐收拾好的耶弗森將桌上的餐具收拾好,準備端回廚房中。
“早餐挺不錯的。”布魯圖斯由衷地讚揚道,雖然還是麵包,但至少有了點新花樣讓他不至於對這種味道感到完全的厭煩。
正在收拾餐具的耶弗森靦腆地笑了笑,他將布魯圖斯的這種說辭當成了客套,也未往心裏去。
由於得等着普利烏爾起床,出於打發時間的目的,布魯圖斯又從書架上取出一本還算比較厚的書,打算用閱讀來消磨時間。
這本書的封皮磨損得有些嚴重,書頁也有些泛黃了。
布魯圖斯翻開封面,沒有發現這本書的書名,只好又往後翻了翻。漸漸地,他對其中的內容沉迷了起來,一門心思完全放在了書里。
“早上好啊,布魯圖斯。真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普利烏爾的聲音將布魯圖斯從書里拉了回來。
他回過頭看着一身睡衣的普利烏爾,打了聲招呼:“早上好,普利烏爾。”
普利烏爾掃了掃布魯圖斯手裏的書:“原來在看《海倫遊記》,怪不得你會這麼入迷。”
“一位女性獨自一人在王國各地旅行,又在王國外進行着前所未有的探索。這樣的經歷就算是男人也很難輕易做到。”
這是布魯圖斯的真實看法,他覺得在這種交通不便、野外充滿危險,甚至城市內都未必安全的年代,有着這樣的冒險經歷確實是難得一見的。
“是啊。”普利烏爾點點頭,可下一句便話鋒一轉,“如果這種故事不是杜撰的話,沒準還真挺傳奇的。”
“第一百五十三頁,海倫在特納行省的維索山上遇見了一位通體呈現藍色的幽靈騎士,在經過這位幽靈騎士設置的重重挑戰後,獲得了學習他畢生所學——流水劍術的機會。”普利烏爾坐在椅子上,將耶弗森提前幾分鐘便準備好的麵包拿起來啃着。
“而流水劍術也借海倫之手流傳於王國各地,並且被西塞羅列為入門劍術中的必學項目。”
“第二百四十頁,海倫成功越過了西方雷索人的邊境封鎖,在雷索的卡爾維亞,她結識了一位雷索的貴族騎士,並用自己精湛的劍術折服了對方。兩人在雷索和特納行省的邊界各處進行勘察和冒險......”
普利烏爾又說了幾個海倫的故事,然後總結道:“這些故事聽上去是多麼讓人心潮澎湃。可惜,特納行省直至三十年前才被洛瑪人掌控,直至二十年前我們才第一次和這個故事中的雷索人接觸。”
“然而流水劍術在一百年前便在王都流傳,經過十數年的改進才成為了基礎劍術之一。”布魯圖斯將自己昨晚在《劍術入門》這本書里見到的內容複述了出來。
“所謂的海倫遊記,不過是將各個冒險家的故事混雜起來后套在一個女人頭上的小說罷了。”普利烏爾抿了口葡萄酒,然後繼續吃着手裏蘸了蜂蜜的麵包。
“在這些故事裏,原型有塔蒂安納·羅曼烏斯——洛瑪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測繪學家,他用三十年的時間在王國各處漫遊,現在王國各處出售的《區域地理圖志》有七成內容是他所作的。”
“托里斯·帕皮里亞,他一手締造了洛瑪和雷索和哈達斯之間的和平。”
“西塞羅·弗拉維烏斯,我想這位不需要再和你多做介紹......”普利烏爾一口氣念出一大串人名和他的功績,最後他笑了笑,“所以當你認真地去思考時,便會發現海倫就是他們的集合體罷了。”
“這本遊記不過是想創造一個讓大家敬仰的偶像罷了,而主角女性的身份可以讓這個傳奇的經歷更加傳奇。”
普利烏爾搖了搖頭:“可惜的是,寫得再像真的故事,終究不是真的。”
“當人們有一天發現自己認知中的“真實”不過是有心人創造出的虛假,誰知道會不會引起一場思想上的崩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