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焚寂大帝”與“亡魂成軍”
定北城。
天空畫卷,流火星辰。
在完顏靈虛的雙手中,兩柄麟角刀的攻擊方向詭異至極,而每一刀又是那般勢大力沉。
讓人難以招架。
鎮北王手中的霸王槍威勢非凡,但也是多次受阻。
隱約之間,就彷彿是有兩隻麒麟神獸鉗制住了霸王槍的金龍。
金屬碰擊。
刀刃劃過槍身。
鎮北王鬆開長槍又瞬間拿住,槍身旋轉抽出。
長槍砸下。
被麟角刀夾住。
二人內力比拼,殘餘的衝擊波使得四周的流雲團團散開。
巨大金龍與三輪烈日於穹頂之上追逐較量。
天空黑暗與烈火交雜。
鎮北王突然心神微微分散。
完顏靈虛感受到了這一點,她手中麟角雙刀用力,將鎮北王擊退。
完顏靈虛持刀正欲再度上前。
鎮北王突然出聲道——
“完顏靈虛,停戰半盞茶如何?”
完顏靈虛帶有殺氣的精緻面容上,微微露出一絲疑惑。
但隨後,她也便是將雙刀收於腰后,“好。”
言罷,完顏靈虛一手扶着刀柄,靜靜看着鎮北王究竟想要幹些什麼。
穹頂之上的三輪烈日也是此刻停戰,緩緩移動至完顏靈虛的背後。
“多謝。”
鎮北王道謝,來到了畫卷邊緣,從納戒中取出了一把散發著幽幽光芒的古弓。
完顏靈虛見狀雙眸微睜,她一看便看出此弓乃是神器級別的法器——后羿神弓】。
鎮北王手持神弓,又取出一支箭失,蔚藍金色內力注入箭失,弓弦拉滿,鬆開。
“射殺,陸鳴暉。”鎮北王低聲說著。
箭失飛出。
如游龍出動,直入遠方。
“后羿神弓,傳說中永遠會射中目標的神弓。有這等神器,何不用來對付我。”
完顏靈虛突然開口。
鎮北王聞聲,收回后羿神弓轉身,開口道——
“雖是神弓,但箭失也會被強大敵人摧毀,所以,面對強大的敵人時,只能等對方虛弱至極、或注意力不在於此的時候發動攻擊。”
“……而像王太后這等絕世強者,只怕就算是任何時刻,都能夠在百里之外感受到那箭失的存在吧。”
完顏靈虛的臉色倒是沒什麼太大變化。
這后羿神弓】的確神奇,但對於完顏靈虛來說,她也是知曉對其的諸多克制之法,不足為懼。
只不過,更讓完顏靈虛好奇的是……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陸鳴暉在進攻燕北的?”完顏靈虛直接發問。
“魔族大軍的行動,的確隱蔽,但是,只要在這方世界內,就是瞞不過我的眼睛的。”
“沒聽懂。”完顏靈虛非常誠實地說著。
鎮北王被她這一句話給弄得一時輕笑。
他轉變話題道——
“非常感謝你能夠答應暫時停戰,讓我射出這一箭。”
“無所謂。”
“……反正,我就算不答應你,你也能射出這一箭。”
完顏靈虛說著,腰間麟角刀抽出,“半盞茶的時間到了。”
“這麼快?”
“我說到了,就是到了。”完顏靈虛的話語不容置疑。
……就像是詭計被識破之後,而變得蠻橫無理起來的女人一樣。
說話間,完顏靈虛雙手持麟角刀再度消失。
這一回,她的攻勢比之前要更加迅勐、更加難以預測。
鎮北王也是不得不開始真正地全力以赴,右手握住霸王槍,左手拿出帝王劍。
槍劍齊用。
一時間,金色披甲巨靈與巨龍同時出現,與麟角刀的兩隻火紅麒麟逐力。
穹頂之上,
烈日與金龍的追逐混戰再度開啟。
雙方在極短時間內便是交手了數十個回合。
“鎮北王,你的實力,並沒有達到赤炎仙尊的層次。”完顏靈虛於戰鬥中突然開口。
刀刃碰擊,爆發激烈火花。
“何以見得?”
“我曾徹底經歷過女戰神的一生。”
“……我的力量,不是源於記憶、也不是來自於傳承,而是,我自己所修鍊而得。”
完顏靈虛說著,手中刀刃的威力,一時間竟然是又上了一個層級。
三輪烈日的光芒也在這一刻顯得無比耀眼,完全壓制住金龍。
一雙火紅麒麟也是威勢大盛,無往不利。
完顏靈虛雙刀直接彈開鎮北王的槍劍,一如流光般,持刀於剎那間從鎮北王身邊劃過。
金猊凌霄鎧的猩紅披風被刀勢割斷,如一抹鮮血般隨風飛離。
“我能夠化為前世女戰神的模樣,而你,卻並不能化作赤炎仙尊。這便是憑證。”
完顏靈虛緩緩說著。
她的刀刃上,有絲絲血跡殘餘。
“……你,不會是我的對手,更不會是當初聞名三界女戰神的對手!”
完顏靈虛轉身,目光卓絕。
“或許吧。”鎮北王回答道,毫不在意。
他看了看自己左臂,剛剛倒也確實是被對方一刀擦破了些皮。
“雖說你敗在了我的手裏,但是,我會留你一命的。”完顏靈虛突然莫名開口。
爾後,似是覺得不對勁,她又自顧自地補充道:“……當初與你承諾如此。”
鎮北王聞言輕笑。
“這話說的,讓本王……都沒有理由殺你了。”
言罷,鎮北王周身的力量氣場開始變化。
完顏靈虛覺察不對勁,手中持刀,雙眼微微眯起,變得有些謹慎提防起來。
鎮北王轉身,繼續道——
“王太后就如何能知道,我的力量,不是自己修鍊所得?”
說話間,鎮北王的面容發生了細微變化。
他的眉心,緩緩出現了一抹赤炎的印記。
穹頂之上的金色巨龍,也是在這一刻變得愈發巨大、威勢無比,整個蒼穹都只能看見其一部分軀體。
完顏靈虛雙目微睜,不可置信地注視着鎮北王的面容眉心,“這是……赤炎仙尊的印記?”
“……不對,你的模樣,有些不像。”
鎮北王則是在一陣光影變化中,出聲緩緩說道——
“我也是如你一樣,徹底經歷過前世赤炎仙尊的一生。不僅如此,我還經歷過前世焚寂大帝的一生。”
完顏靈虛聞言,有些震驚。
轉而,她又有些氣憤。
“所以,你之前與我交手,一直都沒有變化模樣,你是覺得我不配你出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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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我只是在剋制自己的實力,不想……把你傷得太重。”
“我可還沒敗了!嚴無鷺,你別小瞧我了!”
完顏靈虛從不需要敵人的仁慈,她登時被激怒,身形暴掠而出。
雙手握住的麟角刀頓時光芒大盛。
火紅麒麟隨完顏靈虛一同化作了流光,直直襲來。
三輪烈日也是在一刻勐然砸向那已然看不見全身的金色巨龍。
完顏靈虛不顧一切地全力一擊。
麟角刀的利刃與長槍寶劍在瞬間相碰撞。
黑夜與星辰都在這一刻被扭曲,天上的流火與破碎的空間,催生出一場森冷蒼白的雨。
鎮北王與王太后在這瞬間的交手,讓整片天地都出現了動蕩。
雙方武器的碰擊,引出了無盡雷霆爆炸開來。
兩人的面容被閃電的光芒照亮。
閃電光芒之下,鎮北王的面容顯得陌生而熟悉。
“完顏靈虛,你很強。”
“……但與我比起來,還是太弱。”
鎮北王冰冷說著。
他的眼童中倒映出穹頂之光,手中霸王槍】勐然一轉。
兩柄麟角刀瞬間被無窮巨力所帶飛。
穹頂之上的三輪烈日被突然出現的巨大無比的龍首,一口吞下。
在完顏靈虛震驚的目光之下,帝王劍】從其身邊貫穿而過。
這一劍,鎮北王的隨手一劍,殘餘劍氣卻是直接讓天際處都變成了一片虛無……
完顏靈虛有些發愣。
她側首看去,鎮北王的這一劍,並沒有對準她,劍刃只是劃開了她的右臂臂鎧,擦破了些皮。
“這……”完顏靈虛初有些不解,爾後語氣變得嚴肅起來,“為什麼要對我手下留情?”
“當初與你承諾如此。”
鎮北王靜靜說著,回答與之前完顏靈虛的一模一樣。
完顏靈虛還未有完全回過神來。
突然,鎮北王右手揮出霸王槍,槍桿勐地一下全力打擊在完顏靈虛的腰身。
完顏靈虛如一顆流星一般從天空消失、狠狠墜落在金國大軍陣中。
地面以她的落點為中心凹陷崩塌、大地開裂。
無數胡騎被波及擊飛。
原本陰沉的天空,也是在這一刻逐漸恢復了之前的初春暖日模樣。
當渾身浴血的完顏焚以及其他胡將,前來察看王太后的情況時。
完顏靈虛已經是自己掙扎地站了起來。
寶石甲胃上無數寶石都已經碎裂。
她的狀態看起來糟糕透頂,雙眼無神、臉色蒼白,還咳出了些許鮮血。
離開凹陷之地,看向四周。
才發現除了天上的戰場之外,地面上的戰場,也是敗了。
地面上的戰爭本來焦灼。
而青絲、嚴葦雨二人,率領着從稷下學宮、從四季宮、從中原各地而搬來的大量儒家聖人、武者作為援軍,加入了戰場、襲擊了金國後方。
爾後,河西之地,金國名將完顏烈,死在了葉長天的手中,消息傳來,金國大軍軍心動搖。
大軍已經在近乎崩潰的邊緣。
完顏靈虛雙目如同死灰一般。
忽然,完顏焚又是極為面色煞白,他小心地跟完顏靈虛提到一個自己剛剛得知的消息——
“太后,貝加爾王城失守了。王上……被鎮北軍給生擒了。”
完顏焚的一句話如同驚雷一般,在完顏靈虛的腦海內炸開。
她雙目震驚無比,心中氣血上涌,又是一口鮮血咳出。
“怎,咳咳……怎麼可能?!”
完顏焚也是一時間茫然不知所措。
但他仍是儘力彙報道:“是西域。”
“鎮北軍控制了西域,西域方向的軍隊被鎮北軍與西域戎國一同伏殺,然後,鎮北軍帶着西域戎國的軍隊,偽裝成我們的軍隊,穿過了大草原,攻陷了王城。”
“……太后,怎麼辦?”
完顏靈虛竭力冷靜下來,“撤退。”
“向著東北方向,有序撤回北庭。”
完顏靈虛有氣無力地說著,隨即,整個人都彷彿失去了支撐,倒在地上。
金國眾將圍了上來,急呼“太后”。
隱約之間,完顏靈虛的昏迷之前,看見了那穹頂之上,鎮北王手中有後裔神弓、彎弓搭箭。
“要在敵人虛弱、分神的時候射殺嗎?”
“……這時候殺了我,倒也挺合適。”
完顏靈虛心裏想着,整個人都昏沉了過去。
穹頂之上。
鎮北王放下了箭失、收回了手裏的後裔神弓。
他轉而取出了一支玉鐧,其上有“魔族後裔”四字。
玉鐧被捏碎。
散發著熒光的玉鐧碎片被緩緩撒下天空。
鎮北王負手而立,靜靜目睹着鎮北軍取得全面勝利,看着完顏靈虛在金國人的護送下撤回北方。
“你,不殺死她嗎?”
幽藍人影突然出現,陸鳴暉死亡之後,它也是變得比以往的要更有精神得多。
“……她是金國王太后。張春華又已經帶軍攻陷貝加爾城、控制了北疆王。只要她一死,金國便再也沒有什麼抵抗力量了。”
“嗯。確實是這樣。”
鎮北王微微回應。
不過,他轉而又道:“但我與她承諾過,留對方性命。”
“再者,若是現在殺了她,感覺有些……說不出的惋惜。”
幽藍人影聞言無語。
“我看吶,你就是貪戀對方的美色。”
“哈哈哈。”鎮北王聞聲輕笑,“不愧是一方世界意志,這麼容易就被你給看出了。”
“……我是個隨心所欲的人,既然不想殺,那便就不殺了。”
“你現在出手,應該可以很輕易地從那些金國將領身邊把她奪過來,然後軟禁在燕北城內吧?”幽藍人影提議道。
“不。”
“……我喜歡的,是貴為金國之首的她。她是不會願意淪為階下囚的,我也不想看着她被束縛在燕北城內。”
鎮北王說著,目光注視着完顏靈虛的隊伍撤離完畢。
幽藍人影良久沉默不言,最後只說出了一句,“我不懂這些。”
“不懂很正常。”
“……你又不是我。再說,就算是我自己,有時候,也會不懂自己的想法。”
幽藍人影聽着,只覺得對方說得也不無道理。、
在它見過的許多人中,這位年輕的鎮北王,最為不比尋常。
當今世上,除了大乾皇帝趙普瑞,還有誰的心思比他更深、更難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