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are you shining for …
擁堵的路口，再次駛入的岔道，小心翼翼的鋼琴聲，人滿為患卻安靜的酒吧，舞台上鋼琴前獨奏的男人，舞台下人群中吻在一起的情侶。
曲終。
恍然回神。
接吻的舊愛在台上，身邊坐着的是新歡。
起身離席，驀然回眸，對視而笑，眼中似有淚光。
影片已經結束，陷入漆黑的放映廳中卻顯得有些沉寂。
內部觀影版本的影片還沒有加上最後的演職員字幕，也沒有片尾的音樂響起，所以屏幕上是停止播放的狀態。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突然靜下來的放映廳，就如影片的臆想中最後結伴走入的酒吧，坐滿了人，卻安靜得針落可聞。
坐在最前排的汪川唯一能聽到的，是細微的啜泣聲。
來自身邊的嘉芙蓮。
不過安靜並沒有持續太久，熱烈的掌聲很快就響起。
放映廳的燈光亮起。
汪川和所有人一起鼓着掌站了起來。
“不可思議的電影！”
“迷人到幾乎讓我暈倒！”
“太浪漫了！”
“呼！不敢置信我竟然流出了淚……”
汪川一邊微笑着回應他們的讚譽，一邊看了眼嘉芙蓮。
立刻就覺察到汪川視線的嘉芙蓮，也轉頭看了過來。
她的臉上笑容得體，眼眶只是有微微的發紅，眼神光彩依舊，彷彿剛才聽到的啜泣聲只是汪川的錯覺。
汪川低頭靠近她耳邊輕聲道。
“這才是你最好的表演，不是嗎？”
嘉芙蓮嗔怪得看了汪川一眼，
她在抱怨汪川太過小氣，一直在意她在拍攝《愛樂之城》時說《背信者》才是她提供了生涯最佳表演的作品的事情。
然後她才繼續笑着點頭。
至少，現在《愛樂之城》是她最喜歡的電影了。
雖然它沒有深刻的主題，沒有多麼閃耀的人性光輝，只是普普通通老套的相戀后相忘於江湖。
而且，看過那麼多自己拍完后的電影，嘉芙蓮第一次有了電影中的米亞就是自己的感覺，以前她的感覺都是自己是電影中人。
這像是一種表演更自然的感覺，像是自己比以前都有了很大的進步，所以奧斯卡影后——
嘉芙蓮苦笑着搖頭，打斷了腦海中下意識蔓延出去的想法。
雖然在放映之前，她知道《愛樂之城》是自己的最後救命稻草，但看完影片的現在，她真的不想去想任何與沖獎有關的問題。
從影片後半段，從巴黎回來的米亞第一次和丈夫走進酒吧開始，那種全身驀然升起一直延續到影片結束的戰慄感，讓她現在還想要回味。
在拿到劇本的時候，她在腦海中有想過最後拍出來的效果會多麼出色，可真正觀看的時候，依然給了她超出想像的驚艷感。
柯西哲導演的功力太過醇熟，他像是把影片打磨到最後的每一絲空氣都被精凋細琢，以至於她生怕呼吸打破了那麼美好的意境。
嘉芙蓮願意用一切溢美之詞讚賞這部電影，哪怕是過譽。
……
汪川能夠看出嘉芙蓮對《愛樂之城》的喜歡超出了他的想像。
畢竟是當初知道是與自己搭戲，嘉芙蓮也硬着頭皮接下的劇本，她本身就極其喜歡這個劇本，而柯西哲又拍得那麼漂亮。
……或許還有一種下意識美化最後救命稻草的加成？
反正如所料那樣，當選擇只剩下《愛樂之城》的時候，無論是嘉芙蓮，還是迪士尼，都認同了這部電影讓嘉芙蓮幾乎回到了原本《背信者》所能讓她在明年的奧斯卡影后競爭中達到的桿位。
上次風靡一時的歌舞片都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誰能忍受這種電影人最迷人的情懷暌違這麼久？
給所有歌舞片愛好者的情書寄來的時候，難道會有人願意拒絕？
也是在這種時候，才有很多人想起來，當初那位華夏人林通在好來塢兜售《愛樂之城》劇本時候，各大電影公司都認同這是一部標準的沖獎片，潛力巨大。
當時可惜的是因為華夏人的執意要求，不得不接受讓汪川做男主，浪費了這個劇本，但現在電影已經拍出來了之後再看，人家這演得不是挺好嗎？
樂壇最富有衝擊力、在榜單上轟下了一連串記錄的超人氣歌手！
帶領華夏文化融入美利堅的標誌性符號！
十四億人口的龐大廣闊的市場空間！
迪士尼開放自由的創作環境！
……天！
越分析越覺得《愛樂之城》潛力無窮！
——不管是不是真心認同，這是在分析沖獎的可能嘛，肯定要都列出來。
至於“如果男主不是華夏人”這種傲慢得懶得避諱汪川的話，就直接顧慮了。
反正事已至此，不管歧視癌患者們有多蛋疼，都要硬着頭皮千方百計得把汪川吹成這部電影的亮點。
這也是搭上這種大項目的好處，不再需要汪川一個人費盡心思營銷，迪士尼不會讓它這種級別項目的電影男主……“丟它的人”。
影片結束后大家的自由交流還沒結束，汪川已經被拉着去問，為什麼不想一想格來美獎盃了。
拿下格來美獎盃的男主，更能為電影的品質增彩。
通常格來美頒獎典禮的時間在奧斯卡之前，而且明年兩個頒獎典禮的時間很可能少有的相差近兩個月，也就是格來美頒獎結束的時候，奧斯卡才剛公佈提名名單不久，還沒有評選出結果。
那可是……華夏人的第一個格來美主流獎項的獎盃！
“其實我並不是很想讓自己的電影變得這麼功利。”
柯西哲嘆着氣。
“是嗎？”
汪川白了他一眼。
要是他真的不功利，當時就不會一直等到嘉芙蓮確定做女主后才真正接受執導。
汪川真正說服他的的理由也是嘉芙蓮做女主，再加上他執導，迪士尼不可能不重視這部電影——只要他沒拍拉胯。
“拍之前或許有，但拍完之後，在剪片子的時候，我一直有種這部電影在給我寫墓志銘的感覺。”
柯西哲沒在意汪川的語氣，他自己還多了幾分惆悵。
“……”
汪川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誰讓他在電影的致敬元素中塞了自己的那麼多私貨啊！
生生的塞出了歷史歌舞片有一石，他柯西哲獨佔八斗的感覺。
……
“現在突然有了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嘉芙蓮走到正在陽台上獨自吹風的汪川身邊感慨道。
雖然只是簡單的內部觀影，迪士尼依然準備了一個小派對。
畢竟邀請過來的人大部分都是在評選時有投票權的，基本的招待很有必要。
“很看好這部電影。”
汪川看着遠處樓下駛過十字路口的汽車隨口道。
“嗯，”嘉芙蓮聲音也聽起來輕鬆很多，也帶着笑意，“有不少人還認為《愛樂之城》比《背信者》更讓我接近……所以，我真的很感謝你。”
汪川終於回頭回應嘉芙蓮一直看向自己的目光。
可能是因為晚霞映照進了她的眼睛中……那是一種汪川之前沒有見過的光彩。
“感謝你當時堅持讓我接下這部戲。”
嘉芙蓮的聲音也好像突然變得更輕，就像剛吹過來輕輕柔柔的風。
“我也要感謝你。”
汪川對她笑道。
嘉芙蓮也和汪川一起輕笑了起來。
“你知道嗎？以前我認為比起天長地久的白頭到老，熱戀后恰到好處的結束同樣浪漫。”
一直看着汪川的眼睛的嘉芙蓮又感慨了起來。
她比汪川想像中要感性太多了。
於是汪川讓自己的語氣帶上了調侃的意味。
“就像《愛樂之城》？”
嘉芙蓮卻搖了頭。
“《愛樂之城》……像是第三種，沒有開始就結束的感情……”
汪川錯開她的視線，正要說她跑題了。
“Cityofstars，areyoushiningjustforme。”
終於移開視線不再去看汪川的嘉芙蓮，低下頭自顧自輕輕唱了一句歌詞。
然後她才抬起頭大聲笑了出來。
“我會拿下奧斯卡影后的，對吧！”
“當然！”
……
“Surprise！”
汪川進門后被嚇了一跳。
“你怎麼來了？”
汪川驚訝得看着眼前的黃慈恩。
正在沙發前泡茶的阮秋水也朝汪川看了一眼。
“我不是給你說過嗎？我一直都有慈恩的微信。”
“額……好吧。”
完全猝不及防的汪川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黃慈恩表現得就像是到普通朋友家做客一樣，規規矩矩的。
她把頭髮再次染回了黑色，身上穿得也是一件很優雅的小黑裙，除了那句“surprise”，安生到了汪川從沒有見過的程度。
原本汪川以為她會等到八月底或者九月才過來，因為馬上就到八月的金曲獎頒獎典禮了，汪川到時候會回國參加，黃慈恩現在在國內那麼紅，應該也會被主辦方邀請。
沒想到她現在就來了。
“家裏覺得我現在來更好。”
黃慈恩主動簡單說了下。
意思應該是卡在汪川肯定會回去參加金曲獎的時間，到時候汪川還會在國內處理一些事務，讓可能見面的時間最短？
“哦。”
還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的汪川點頭。
“電影看了之後怎麼樣？”
泡好茶的阮秋水主動問道。
她先給了黃慈恩一杯，黃慈恩很文氣的說了句謝謝，然後……阮秋水第二杯給了她自己。
沒有第三杯……
……簡直像是惡婆婆在刁難小情侶。
但刁難就刁難吧……
“挺不錯的，迪士尼和資深影評人們都認為電影的潛力很大，他們覺得明年的奧斯卡影后依舊是嘉芙蓮的。”
汪川趕緊多說了幾句。
“你呢？”
阮秋水又問。
“我啊，我肯定是生——”
汪川把生涯最佳吞進了肚子。
現在自己的生涯最佳肯定得是《悠長假期》……
“我的表現當然是格外出色，與准奧斯卡影后對戲不落下風，甚至個人感覺還有壓制！一點兒都沒給咱華夏丟人！”
汪川自信無比道。
“……那完了。”阮秋水捂着額頭，“嘉芙蓮發揮那麼失常嗎？”
“我——”
汪川正要爭辯，就被起身的阮秋水打斷了。
“你們先聊吧，我去做飯。”
“額……要不——”
在阮秋水特意回頭的深沉眼神中，汪川選擇了閉嘴。
不打擊阮秋水鍛煉廚藝的熱情了……
一直等到阮秋水進了廚房，汪川和黃慈恩兩人才大眼瞪小眼的笑了起來。
“秋水姐人真好。”
汪川剛挪過去，還沒抓住她的手呢，黃慈恩就感慨着誇獎道。
“這個時候你應該跟着去廚房。”
黃慈恩又開口道。
“……”
汪川走進廚房的時候，阮秋水正在吭哧吭哧的切土豆。
於是汪川就先繳了她手裏的菜刀。
“是有點兒突然哈，不過我真的不知道她今天過來了，她就沒給我說過。”
汪川給自己解釋道。
“知道。她給我說了，我請她來的嘛。”阮秋水雲澹風輕道，“你把菜刀還我，要做菜呢。”
“……我來吧，”汪川不願意，“不是說好一三五七你，二四六我嗎？今天周六啊。”
雖然因為汪川稀爛的行程都沒落實過，但這也是汪川一開始為了不當小白鼠爭取到的權益。
不得不說，真的很有必要。
以前阮秋水沒有潛心鑽研廚藝的時候，做得飯其實是能吃的，但她開始給自己上難度后特別喜歡加一些奇奇怪怪的調味品進去，再用上別出心裁的烹飪方式……就說這個土豆，土豆條裹番茄醬拌摻了玫瑰花粉的麵粉放油鍋里炸……
“行吧。”阮秋水不情不願的讓出位置，“慈恩人挺不錯的。”
“……嗯。”
汪川專心切土豆。
“以前沒跟她坐這麼近聊過天，然後我才發現慈恩漂亮得讓我都自愧不如，難怪你喜歡。”
阮秋水繼續雲澹風輕。
“……沒有。”
汪川只能這麼意義不明的回復。
還是切土豆有意思。
可以從塊切成片，還能再把片切成絲。
嘿呀！
刀工見長！
以前切得不如今天十分之一細。
於是嫉妒的阮秋水提出了意見。
“幹嘛呢你，切着你的手？”
原來不是嫉妒，是關心。
“哦。”
很感動的汪川就換了一個土豆切。
“慈恩過來一趟也不容易，要不要晚上給你們騰個房？”阮秋水十分體貼的繼續問，“反正咱倆天天見面的也不在乎這點兒朝朝暮暮，是不是。”
“……”
汪川把菜刀還給了阮秋水。
不如來個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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