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送參湯
鎮國公府如今的處境，外人或許不清楚，卻瞞不過樊慕的眼睛。
看到陸晚今日登門，樊慕就料到是大長公主在走投無路之下，派陸晚來向李翊求救了。
在李翊回來之前，樊慕就在猜度，李翊在此事上，於私於公，會不會陷入兩難境地？
可沒想到，李翊一開口，已是毫不猶豫的做出決定，為了陸晚，他願意放陸家一馬……
此話說起來簡單，可背後所隱藏的危機，甚至是腥風血雨的代價，樊慕自是清楚的。
放過陸家，就表示李翊在處置皇后一黨勾結權臣，結黨私營一事上，要忤逆皇上，甚至要背負上包庇罪犯的罪名。
而在陸晚來之前，李翊避見大長公主派來的人，樊慕以為他心裏已有了決定，可是沒想到如今一聽陸晚來了，他的決定又改變了。
如此，樊慕問道：“殿下可想清楚了？”
似怕屋子裏的人聽到，李翊壓低嗓音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可若是我棄陸家不管，就是棄她不顧，她必定沒有好下場。”
李翊知道，以大長公主的手段，若是他不出手救陸家，大長公主要報復他的話，陸晚絕不可能在這場災禍里抽身出來。
所以在回來的路上他就想好了，若是救下陸家能換來她一世安寧，他願意涉險放陸家一馬。
樊慕瞭然的點了點頭，道：“可殿下有沒有想過，若是此事最後揭露到皇上面前，殿下將如何自保？”
樊慕支持李翊的決定，但關於這個決定所帶來的後果，他卻要提前提醒到他。
“還有，如今殿下離東宮只有一步之遙，萬一最後受此事牽連，讓殿下借失東宮之位，殿下可否甘心？”
李翊明白樊慕的意思。
此番德妃與睿王聯手，藉著二皇子死因一事，扳倒了皇后。
可事情遠不止這麼簡單，德妃與睿王不止是要扳倒皇后，竟然對太子也下了死手。
如今秦皇后已死，太子也被囚禁，離死期不遠了。
睿王雖然如了願，但他的雄雄野心也暴露無遺，晉帝雖然以雷霆手段處置了皇后與太子，但對睿王，也已心存芥蒂和不滿。
這般情況下，李翊自然成了太子的不二人選。
外面都在傳，只要翊王處置好皇后一案，東宮之位於他，已是手到擒來。
李翊並非沒有野心之人，那個位置，他勢在必得。
但陸晚，他也絕不會放棄。
如此，他對樊慕道：“自老國公爺離世后，陸家聲勢一日不如一日，全靠大長公主支撐着。秦皇后一倒，陸家更顯頹式，大長公主也掀不起風浪。”
“若是此番我放陸家一馬，再順勢讓大長公主歸到我的陣營里，想來父皇不會反對。”
這些日子來，李翊縱觀全局，此番在肅剿皇后太子黨時，已處置了一批老臣，若是再對大長公主下手，只怕會引起老臣們的惶恐和不滿，從而引發朝廷內部動蕩。
而鄰國大梁已在邊境挑釁起事，這個時候，父皇不會希望皇后一事鬧得更大，只想儘快收場，好對御外敵。
如此，他放鎮國公府一馬，父皇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見李翊心中早有打算，樊慕終是放下心來……
聽着屋子裏傳來的笑語聲，李翊猜到陸晚與阿晞還有許多話要說，就不去打擾她，去自己的書房等她。
等陸晚和阿晞說完話出來，被樊慕告知李翊在書房等她，她連忙帶着參湯往書房去尋他。
午後天空放晴，翊王府里的雕樑畫棟和園林山水，都掩映在紅梅點綴的雪景中，一亭一廊，一花一木，都美不勝收。
陸晚一路行來，卻無心觀賞美景，心裏滿是忐忑，不知道等下見到李翊，要如何開口勸他去陸家見祖母？
她想了一路，可最後到了李翊的書房門口，她還是沒有想到，不由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書房朝外開着半扇窗，李翊站在窗前，看到她來了，卻遲遲不見她進門來。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
李翊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陸晚嚇了一跳，連忙屈膝朝他行禮：“殿下……”
“殿下？”
不等她把話說完，李翊已打斷她，“這裏沒有外人。”
陸晚小臉一紅，將懷裏裝參湯的食盅遞給他，低聲道：“表哥，祖母讓我來給你送參湯……”
李翊接過她手裏的食盅，也順勢拉住她的手。
陸晚一怔，正要抽開手，李翊卻握得很緊，問她：“難道你今日來找我，就是為了送這盅參湯給我的？”
自然不是，陸晚今日來，卻有許多事要同他說的……
遲疑間，陸晚已被李翊牽着手往書房裏去了。
李翊的書房很大，很暖和，也很安靜，在她來之前，他已遣退了所有下人。
進到書房內，李翊替她解下披風，牽着她的手往西窗下的軟榻去。
軟榻邊燒着紅旺的火盆，小几上擺滿了吃食和香茶，陸晚隨意一掃，竟全是她喜歡吃的果子糕點。
原來，在她來之前，李翊已將一切都準備好了……
心裏一暖，陸晚不由放鬆下來。
在來的路上她還擔心，李翊這麼久沒和她和聯繫，是不是因為陸家牽涉到皇后的案子，他因此對她也疏遠了。
可如今看來，他並沒有這樣。
心裏安定下來，陸晚臉上不覺露出笑來，正要同李翊說她與阿晞相認的事，一抬頭，卻正對上李翊含笑的目光。
從進屋起，李翊就一直這樣看着她，目光沒有離開過她。
被他這樣看着，陸晚剛剛安定下來的心又怦怦亂跳起來，嬌美的臉頰上飛起紅雲。
為了打破寧靜，陸晚正要開口同他說祖母想見他的事，李翊已開口道：“聽說你方才已與阿晞相認了，你現在終於知道他不是我的兒子了？”
提起此事，陸晚心虛不已。
她站起身紅着臉道：“表哥，對不起，是我冤枉了你……”
她又感激道：“多謝表哥這些年替我照顧弟弟和阿娘，我……我真的很感激你……”
聽到她嬌羞軟糥的話音聲，李翊心情大好。
他拿出一張長長的單子，道：“這是我這幾年養阿晞的花費，你要不要認下？”
陸晚連忙接過單，“我自是認的……”
可下一刻，待她看清單子上列的東西，不覺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