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攬月樓
小橋流水，假山疊嶂，千姿百態，攬月山莊的景色可謂是別有洞天。
喬心愿偷偷舉着手機錄製，但是錄著錄著她就停下了手，前方入目是一片很大的池塘，微風中碧波蕩漾，出水芙蓉隨風搖曳，斜陽下帶着一種落寞之美。
忽然，她的眼帘抖動，彷彿看到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坐在岸邊哭......
“怎麼不走了？你在看什麼？”江老太太轉過身，斜陽下她的眼睛被一片光影遮擋，絲毫不帶罪魁禍首的驚慌感。
“這個池塘比較特別。”喬心愿急忙跟了上去，手裏的行李箱差點飛出去。
池塘的濕氣沾染到身上涼涼的，渾身都有種不舒適感，她又悄悄按下了錄製鍵。
“不許偷拍！”江老太太就像背後長了眼睛般，能看到舉起手機的喬星願。
“沒有沒有，我只是告訴妹妹我已經安全到達攬月山莊。”
“你為什麼不像你妹妹一樣繼續讀書？”
“雖然是雙胞胎，但是我腦子比不過心語，我就上了一個專科把自己打發了......”
“你們是雙胞胎？”
江老太太停下腳步，但是並沒有回頭，她的視線恍惚，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女孩，拿着糖葫蘆嬉笑，那跟着腳步飛起來的羊角辮定格在了記憶的年輪中。
“我比妹妹早出鍾，當時我媽難產差點沒命，奶奶就一直在產房外祈禱，恰巧那晚出現了流星雨，於是奶奶給我們倆姐妹取名為星語星願。”
“你們的名字是奶奶取的？”
“奶奶是個讀書人，她是從大城市來的，機緣巧合認識了爺爺，爺爺雖然是個農民，但在奶奶面前卻很有修養，他非常非常愛奶奶，就連看奶奶的眼神都帶着溫柔的光。他們半輩子相濡以沫，從未吵過架。結婚後奶奶就在村子裏教孩子們讀書，爺爺也做了奶奶的學生，一教就是幾十年......”
江老太太的神情感慨，輕輕的說道：“爺爺，奶奶，讀書人，鄉下人，眼中帶光，相濡以沫，這就是普通人平淡的幸福吧？”
“正是這種平淡的幸福，讓我有了一個美好的童年，都是奶奶給予的。只可惜好景不長，爺爺去世后，沒幾年奶奶也跟着去世了。”
江老太太沒再說話，風吹在她飽經風霜的老臉上，她想起了江家的男主人......
那個讓她一眼萬年的男人，為了得到他她耗盡了所有，不惜犧牲了自己的.....結果換來的只有他的冷漠，看着他娶了一個又一個姨太太，看着他給心愛的四姨太打造了一把玉石琵琶，她心碎如風，悔不當初......
“江奶奶，您......沒事吧？”
“我沒你奶奶幸福，她有幸遇到一個良人，我不幸遇到一個眼裏沒我的人。”
“聽我姑奶奶說，奶奶好像當時心中已經有人了，只是沒法和那個人在一起......他對我爺爺的感情是相濡以沫的陪伴，是細水長流的相依。”
“細水長流，相濡以沫，人生所求足夠了。”
眼帘抖動間，江老太太彷彿看到丈夫和那些姨太太們左擁右抱的畫面，雖然他有那麼多的女人，但卻沒有一個能細水長流相濡以沫的，帶着一種報復的快感，她的嘴角歪起，臉上露出了冷笑。
江雲痕，任你有多麼的不屑於我，但事實證明活到現在的是我！
“江奶奶，各人有各人的幸福，讓我說，您比所有人都幸福啊，這個年齡了都還活的這麼漂亮，這麼精彩，這麼讓人羨慕！”
“睜着眼睛說謊話，你難道不知道攬月山莊的傳聞？”
“傳聞，可不都是人傳出來的嘛，又不代表事實。”
“你很特別喬心愿。”
“嘻嘻......謝謝江奶奶誇獎。”
在枝椏間出現了一座金碧輝煌的樓宇，雕欄玉砌，典雅大氣，雖然經過時光的洗禮，依然彰顯着滿滿的貴氣。
難怪叫做攬月山莊，站在最高層都可以摘月了！
“最高的那層叫做攬月堂，以前每到中秋節的時候，江家老爺子就會帶領所有家眷聚集攬月堂賞月，後來走的走，散的散，死的死，攬月堂就無人在去了。”
能想像的出當初的繁華景象，老爺，夫人，一群漂亮的姨太太，一堆聰明可愛的孩子，美酒佳肴，鶯歌燕舞......
“愣着做什麼？我帶你一層層參觀一下，走！”
江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一層層沿階而上，這個老人的年齡和體力完全不相符。而且，還有個布蘭琪圍在脖子裏，就不怕悟出痱子嗎？
密集的枝椏將陽光遮擋，樓上的色調較暗，那微微透進的三寸日光就像是在捉迷藏般，時而在左，時而在右。
突然間，樓道湧現出一條長長的陰影，就在喬心愿的腳邊，她猛然一驚，卻發現是被風吹過來的樹影。
“你在看什麼？”
江老太太的眸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作祟，喬星願的眼前一陣晃動，就像做夢般，她看到了“綠蘿閣”三個字。
眼前雕花紅牆圖案精細，上面的孔雀開屏惟妙惟肖，門匾上寫着三個金色的繁體字“綠蘿閣”。
這間硃紅色的大門色彩醒目，就像夕陽的顏色，一把金色的大銅鎖隔絕了外界。
綠蘿閣一定是江老太太女兒綠柒的住處，傳聞當年江老太太拆散了綠柒的自由戀愛，逼綠柒嫁給一個富商，綠柒就在成親當晚自殺閨房，這也是攬月山莊的第三個傳說！
瞬間，喬心愿彷彿置身於夢境般，格子窗上透着金色的光，屋內似乎帶着某種神秘的色彩，正在向著她招喚。
“喬星願，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江老太太的龍頭拐杖落地，臉頰投過來一絲陰影，旁邊的布蘭琪也以一副古怪的眼光望着她。
這一人一貂默契的畫面令人心跳加速，喬星願弱弱的說道：“我看到了這扇硃紅色的門......”
“你聽好了，攬月山莊所有的房間都能動，唯獨這間不可以！”
“是。”
喬星願乖乖的跟在江老太太身後，參觀了所有樓層，各房姨太太的住處都有一個詩情畫意的名字，能想像的出，當年的她們都是各有千秋，只可惜她們不該嫁進攬月山莊，不該遇上江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