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是看書是在翻書
秦可卿把賈寶玉帶到了一間上房去。
寶玉抬頭看見一幅畫貼在上面，旁邊又有一副對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看了這一聯，只覺得一個字，俗。
雖然屋內精美，鋪陳華麗，亦斷斷不肯睡在這裏。
忙說：“快出去，快出去。”
他也聽說過薔哥兒好學的事情，讀書是好事，可要是把那些個策論治世的書全讀了，一時間覺得有些膈應。好好個精緻的哥兒，可千萬別成了個書獃子。
秦可卿把賈寶玉帶到了自己的房間，這個住處可讓他相當滿意。
也沒講究，都是親人，寶玉又是個十二來歲的小孩，沒當回事。
......
會芳園中，那些個女眷們還在喝酒賞花胡亂閑扯着，說著說著，又說到了賈薔頭上來。
老太太率先提了一嘴：“尤氏，近來薔哥特別好學了？好事兒。”
以前的賈薔可不這樣，雖然每日應名去上學，亦只不過虛掩眼目而已，鬥雞走狗，賞花閱柳。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老太太是個成精的人，對人性研究的通透。
但今天跟賈薔照面了來，確實感覺到有些不一樣。
賈薔好學的事在榮寧兩府傳開了。
賈氏家族子弟都是些什麼德行。人就怕對比，一相對比了來，才發現賈薔是個好人。
尤氏回著老太太：“發奮了，一天到晚都在書房中。大爺還特意交待薔哥要注意着身子。”
“好，好，賈府的哥兒們要都像薔哥兒這麼奮進才是。等等你們幾個去看看薔哥兒最近都看些什麼書，再過來回我。”
賈薔父母早亡，但也是正派玄孫，是寧府中的嫡系。
榮寧兩府同出一脈，真長進有出息了，老太太還是很看重的。
寧府不似榮府這麼人丁興旺，就那麼幾個哥兒。
現在是寒冬時節，馬上要到過年，正是梅花怒放的時候。
這些個太太小姐們在會芳園中仔細賞了下梅。
攛掇着要去賈薔房裏看看。
“老太太不是叫我們去看看薔哥兒念什麼書么，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唄。”
這些個姑娘目前最感興趣的就是詩書，也都喜歡好讀書的人。
三四個一同走着到了賈薔的居所。
屋內的擺件較少。
正好看到賈薔在捧着個書，正入迷的看。
“你們瞧，薔哥兒可不是在看書，是在翻書呢。”
林黛玉眼明心快，一下子就看出來了不對勁。
看着賈薔，每隔個幾秒就翻了一頁，看書哪有這麼快的。
但是看着他這麼認真的樣子，又不好下出什麼結論。
也不怕得罪人，心直口快的說著對賈薔的疑惑。
“寶姑姑，林姑姑，還有幾位姑姑，你們都過來了。語嫣，上茶。”
語嫣，是照顧自己的一個丫鬟。
本來不叫這個名字，那個名字不好聽，他不喜歡，賈薔給她改了語嫣。
林黛玉也注意到了這個名字：“語嫣？這個嫣字用得妙，語笑嫣然。她說笑起來真美。”
丫鬟給她們幾個都接了茶來。
笑意盈盈的問候着。
開口說話的時候比平時要更美些。
薛寶釵接過了林黛玉的話，“薔哥兒，你還沒回答顰兒的話呢，怎麼個翻書不仔細着讀。”
賈薔充滿自信的說道：“這些書我全背下來了，
翻書是為了查漏補缺，效率快點。”
沒想着低調。
不能低調，最好是能高調一些，自己也要有些權力才行。
“全讀完了？”
薛寶釵不太相信。
這裏可是有着將近上百本書了，真要讀完背誦，不得要十來年的功夫。
並且還是要仔細研讀的那種。
薔哥兒發奮，她們都是最近才聽說的。
這麼短的時日，又能讀多少書呢。
有些不相信的說道：“那我要考校下你才行。”
從書架上隨意拿了一冊書來。
翻到了中間位置。
“《禮記》，雖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雖有至道，弗學，不知其善也。薔哥兒，後頭是什麼，你要是能答出來，我就服你了。”
不止寶釵，還有着好些人覺得賈薔不一定是在書房讀書。或許是有着別的什麼頑法。
正好她問了出來，回答下，能為自己正名。
不假思索的就接了下來：“是故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知不足，然後能自反也；知困，然後能自強也。故曰：教學相長也...。”
把後面的幾段完全的接了下來。
這麼一來她們可不再質疑賈薔讀書的真實性了。
有點悲哀，自己讀書竟然還能被人懷疑。
只怪原主太不爭氣了些，讓人給看輕了。
薛寶釵贊了幾句道：“薔哥兒厲害，行，我服你了。這麼多書全看完了，要是我家大兄能學你，媽也不會常常生氣。”
“好香的香氣，薛姑姑是從你身上傳來的，感覺是葯香？”
賈薔好奇的問道。
薛寶釵愣神的看着他，別人都沒有發覺，偏叫他發現了不成。
賈薔學了寶鑒的心法，六識增強，嗅覺靈敏了太多，別人不知道的他能夠知道。
薛寶釵從兜里拿出來了一顆丸藥。
透着清香之氣。
笑着回道：“可別提什麼葯香了。為這病請大夫吃藥，也不知白花了多少銀子呢。憑你什麼名醫仙藥，從不見一點兒效。後來還虧了一個禿頭和尚，說專治無名之症，開了個海上方。又給了一包葯作引子，異香異氣的，不知從哪兒弄來。他說感覺不好時就吃一丸。倒也奇怪，吃他的葯確實有效驗。”
賈薔：“海上方？”
心裏在想着，看着薛寶釵白白胖胖的哪有什麼病。
倒是看着黛玉，瘦弱的很，卻是個有病的。
自己的真氣或許能為她們治治說不準。
薛寶釵有些苦悶的說著：“不用這方兒還好，若用了這方真真把人瑣碎死。要春天開的白牡丹花蕊十二兩，夏天開的白荷花蕊十二兩，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兩，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兩。將這四樣花蕊，於次年春分這日晒干，和在葯末子一處，一齊研好。又要雨水這日的雨水十二錢……製成丸藥，藥名就叫冷香丸。這次來寧府賞梅，還能帶些白梅花蕊回去。”
製藥過程複雜的很，有錢也買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薛寶釵給杜撰的，或者誇大了點。
世上哪有這樣的葯，當真是仙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