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我不走!!!
母親消失在山村裡,林駿傑壓抑的情緒噴發,淚如泉湧。但他不敢放聲大哭,生怕村裡人見他的窘況。
他拿起地上的東西,吃力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幾百米的山路,他走得很慢,他確實很難過,自小到大,他沒有離開過母親,現在母親選擇離開他了。
林駿傑有氣無力地走着。
他陷入無比的悲痛中,他時不時回頭看看母親走的那個方向,他多希望她能回來。
遠處,傳來的摩托車聲,林駿傑他媽,回來了。
車子到他身邊,還沒挺穩,小蘭就跳下了車,一把將林駿傑緊緊抱入懷裏。
“媽!別走……”林駿轉悲為喜。
“駿傑,張叔叔同意了,要帶上你一起,他家只有一個女兒,你可以過去做她的弟弟!”小蘭推開林駿傑,連忙幫他擦乾眼淚高興地說著。
林駿傑後退兩步,他心如刀割,原來母親並不是去探望外公外婆,而是真要丟下這個家。
“你怎麼了?林駿傑,這次過去,我們就過上好日子了呀!張叔叔他答應帶上你了。”小蘭一臉不解。
“你不是說去探望外公外婆嗎?”此時的駿傑,十分冷靜。
“是看外公外婆呀!看完就去縣城,去張叔叔家過年!”小蘭轉身看向張東,希望張東也幫勸勸。
張東顯得有點不耐煩了,說:“再不出發,就晚了。林駿傑,到我家,我會把你當成自己兒子一樣看待的,你放心吧!”
小蘭笑開了顏,伸手拉起林駿傑,正想抱他上車,可林駿傑奮力反抗,不願上車……
此時,小蘭窩火了。
“你這臭小子,到底想幹嘛?之前死纏爛打想去,現在倒好,要我求你了?”
林駿傑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哭道:“我跟你走了,丟下爺爺奶奶,丟下林明這個弟弟,丟下兩個一起生活的姐姐,你已經丟下另外7個姐姐在親戚那裏。我不走,我喜歡這個家,我喜歡他們……”
小蘭急躁地說:“顧不上那麼多了,現在媽願意顧上你,張叔叔都同意了。我們跟張叔叔一起走,我們就是城裏人了,以後住上城裏的房,張叔叔現在在考駕照,他拿到駕照后,我們就可以坐上小轎車。”
“駿傑,別人有的,我們也有,你也不用在這個鎮上過得那麼窩囊,也不會被同學看不起,沒人敢欺負你,嘲笑你。我會把你當親兒子一樣看待的。”
林駿傑掙脫母親,手一甩,說道:“即使我現在很窮,但我不會離開這個家。媽,你要走,兒子不攔你,你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
林駿傑抹乾眼淚,拖着過年用品,頭也不回地往家裏走。
有車有房,有個幸福的家,不是現在很多人想要的嗎?這是多少村裏的女人們夢寐以求的生活?
面對這樣巨大的誘惑,小蘭也不能免俗。她前半生,過得實在太苦了。
窮,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窮到要捨棄這個家,丟棄生而為人的尊嚴。如果自己丟下親人,跟隨別人去攀比那些虛無的物質生活,我林駿傑不稀罕!
林駿傑走着,回頭問母親一句:“當初你跟父親,住十幾年大山,生下我們。現在,這麼狠心丟下我們!你這輩子到底為了什麼?”
生活是那麼的殘酷,小蘭失去了貴生這樣的頂樑柱,在巨大誘惑面前,一邊是親情,一邊是誘惑!
一個稚嫩的少年,被逼到了命運的岔路口。
曾經張東叔叔對他的關心和照料,帶他到處遊玩的場景,歷歷在目,諷刺的是,這些場景很現實地向他家伸手,伸手奪走親情!
他無比崇拜的張叔叔,猶如惡魔一樣就要搶走他母親了。眼下,母親背叛家庭,隨外人而去……
林駿傑的心,碎了!
林駿傑走着,再回頭說了句:“媽,你走吧!我留下來,照顧這個家!”
在那個很平凡的一天,那邊遠的山村裡。那個普通山村小孩,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小蘭揪心地痛,看着眼前這麼懂事的兒子。她不想,她不想將這大好的青春年華用在守寡上,她需要男人,需要有人照顧,有人疼!
她十分矛盾和糾結,一邊是生活的希望,給她伸出了希望之手;一邊是親情的遠去,家人的離別。
林駿傑身後的摩托車動了,他不敢向後看去。他拖着無助的身軀向家裏走,心裏不停地跟自己說:“不許哭!不許哭!要挺住,要挺住……”
說好的,不許哭!但兩眼的淚水,很不聽話,流了下來。
林駿傑的像失了魂,心被母親緊緊抓住,可遠處的摩托車聲將他靈魂撕裂扯得稀巴爛碎……
母親走了,我應該跟上她,留在母親身邊,或許自己裝可憐,她會回心轉意留下。
林駿傑再次回頭,愣住,卻再也找不到母親的影子。
這幾百米的回家路,林駿傑走了足足半個多小時。
奶奶帶林明在門前玩耍,他們老遠看到林駿傑回來,急忙奔跑過來。
“媽媽呢?媽媽呢?”林明連忙拖着林駿傑的手哭着問道。
“媽媽去外婆那裏了!不會那麼快回來。”林駿傑故作冷靜地說道。
林駿傑的奶奶似乎看出了點端倪,緊張地問林駿傑。
“你媽媽不回來了吧?”
“嗯!”
林駿傑奶奶嘆了口氣說:“守寡的女人,留不住!真的留不住……以後這個家,估計更苦了。”
林駿傑回到家裏,大姐林欣潼也回來了。二姐沒有回,繼續留校做兼職。
林欣潼得知媽不會回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長長嘆了口氣,她長這麼大了都沒怎麼見媽。反而安慰弟弟,要堅強,要好好學習,努力出人頭地。
林駿傑扔下東西,到門外,耍了套詠春拳。來發泄內心的苦楚和不滿。
大四的林欣潼,下學期就要實習了。原本的實習單位都找好了,現在母親也走了。她不得不提前考慮照顧這個家。
家裏只剩爺爺奶奶還有兩個那麼小的弟弟,她家11姐妹,正式成了事實上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