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異獸排行
磐城，如同大山齊整掏空一般，整個城廓嵌入大山之中，天造地設，堅若磐石，稱為磐城，名副其實。
雖然是座小城，卻位於火鳳王朝的雲蒙邊境，戰略地位卻極高，如同十萬大山的中間補給站，九州通衢，輻射四面八方，迎八方來客，熱鬧異常。
作為邊陲重鎮，城中長期駐軍，城內人流如織，治安卻異常有序。
進城后，把馬匹賣了，來到最大的成衣坊，一番捯飭之後，大街上多了位青衣飄飄、溫文爾雅的翩翩玉公子。
彷彿不屬於這個塵世，玉樹臨風，纖塵不染！
最奇異的，少年肩膀上坐着一隻通體雪白的靈狐，水霧的藍眸好奇的左顧右盼。
迤迤然閑庭信步，鼻孔微微朝天，目光迷離淡漠，一看就是大世家的公子。
格格不入的疏離感讓一干雙眼小星星的小姐名媛，不得不遏制住蠢蠢欲動的躁動。
少年無視街上各種目光，來到最大的酒肆會仙居，餐飲雖不夠精緻細膩，卻如北方的漢子般粗糲大氣。
來到二樓雅間，點了一些吃食，邊聽食客們議論，一邊等着上菜！
陸續上菜。
一盆熱氣騰騰湯汁濃稠的麋鹿肉、一條湯汁鮮亮岩羊腿、一盆山珍野味湯、一份綠幽幽野菜和一沓金黃酥脆的白餅。
另有兩隻小銅碗，卻盛着紅亮的米醋和黃亮的麻辣蒜泥，看的姜逸食指大動。
純純的綠色無污染的原生態食品。
這可是重生后的姜逸吃第一頓飯，也是玲瓏離開水簾洞后，第一次見到如此豐富的大餐，味道鮮美至極。
玲瓏學着姜逸的模樣，撕下一塊肥美流油的鹿肉，蘸上麻辣蒜泥和香醋，塞入嘴中后雙眼滾圓，適應着酸香麻辣的味道，忍不住張嘴哈氣着……
一個呼吸后開始快速的嚼動，長長的吐一口氣……
“爽！”
隨之，二人毫無儀態，狼吞虎咽，饕餮大嚼，玲瓏更是吃的滿嘴流油，連呼過癮。
“女子家，吃食要有儀態，要矜持……”姜逸吞咽間不失時機教育道。
“切……這裏又沒旁人，矜持給誰看！”玲瓏頭也不抬，嘟囔道，“再說，人家還沒有化形！”
……
此酒肆除了美食之外，最大的特點是說書。
說書人阿炳是個瞎子，說書本事不僅僅繪聲繪色、惟妙惟肖，讓人身臨其境。
更難能可貴的是每一次重磅發出並非子虛烏有，起碼是七真三假，而大都涉及達官名流私密之事，滿足客人獵奇的快感之欲。
酒肆長期爆棚，八方雲集的客人，來此除了吃飯之外，便是打聽各種情報。
“阿炳，我愛上楓葉城花滿樓花魁李師師，無法自拔，何解？”
一讀書人模樣的儒生高聲問道，惹來滿堂鬨笑。
話題頓然引起了姜逸的興趣，側耳傾聽。
阿炳撫須道：“這位恩客的問題，恐怕不僅僅是個別現象，恰與我今日說書故事有關。
今日故事便是這鄰城楓葉城異獸舔狗排行榜。”
……
“啪！”
驚堂木一拍，一聲爆響。
舔狗，算不得新型異獸，但，最近幾十年空前的繁榮。
話說鄰城楓葉城中，原本有家出名的瓷器鋪子，商號佳瓷苑。時至今日，已成昨日黃花，諸位可知緣何？
佳瓷苑年方不足十七的王公子，自從被損兄帶着逛了一次花滿樓，遙遙偶遇名妓李師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而不得，夜不能寐。
恰逢三大名妓花魁大賽，名妓除了琴棋書畫，長袖善舞，最後的硬指標居然是誰在花魁大賽當日，獲得打賞最高，誰將最後勝出花魁。
李師師曾梨花帶雨的暗示王公子，在這賤人云集之地，唯有花魁大賽拔得頭籌，才能獲得自我，由自己決定是否接客。
在這豺狼血盆大口包圍之中，自己宛如無助的小白兔，望王哥哥成全自己。
看着自己的女神如此楚楚可憐，無依無助，刺激得王公子血性衝天，頃刻之間，王公子感覺自己長大了，更感受到肩膀上沉甸甸的責任。
人狠話不多。
王公子潛入自家店鋪、家中，將能找到的金銀珠寶、玉器細軟全部偷出。
在花魁大賽當日，三大名妓，同台打擂。
一大群恩客自動的劃分三個陣營，然後將錢財打賞給自己心儀的女子。
“謝大哥打賞！”
“王哥哥，我的情哥哥好棒哦。”
一聲聲嬌滴滴、麻酥酥呼喚，刺激得王公子更是不能自持，幾乎憑一己之力，硬生生將李師師推向花魁的寶座。
後來王公子被家人抓回，狠狠毒打一番，並追問緣何如此？
而王公子居然死不認錯，挺直了脊樑，擰着脖子狂吼道：“她管我叫大哥！
你們可曾體會讓心愛的女子滿足的感覺？
你們可曾體會過尊重的感覺？
你們可曾體會過萬人矚目的感覺？”
此事之後，讓佳瓷苑元氣大傷，原本在二流富足世家，現已淪落為三流。
這位王公子位居舔狗第三名。
第一個故事講完，會場嗡聲一片。
“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打賞這些搔首弄姿的婊砸，得多腦殘啊！”
“明知都是虛妄，如露亦如電，如夢幻泡影，竟然贏得無數英雄競折腰……”
……
“啪！”
驚堂木再次響起。
“諸位恩客，我現在給諸位分享這楓葉城排名第一的舔狗，奇珍閣少東家姜逸！
這是兩旬前發生的故事。”
樓上雅間的姜逸聽此，瞠目結舌。
“公子，沒想到你的名氣如此之大……”玲瓏居然人性化的抿嘴偷笑。
“尼瑪，我也上榜了？而且是第一舔狗？都傳到鄰城了？”
被柳如煙推下山崖二十多日，姜逸也極想知道後續的事態發展，便豎起耳朵凝神傾聽。
……
楓葉城的姜家，是一個富足的二流世家，姜家的靈寶閣更是甚至享譽鳳舞珺。
姜逸，俗稱媽寶男，在父母的羽翼下，快樂而且簡單的活着……
直到遇見一個仙子般的女子，楓葉城三大名媛之一柳如煙，不僅是他，還將整個姜家拖入了無邊的黑暗。
(第一章的內容，不做贅述)
……
“啪！”
驚堂木再次震得山響！
“蛻凡丹起拍三萬兩，正常也不過五、六萬兩，緣何能拍出十萬兩的天價？
這個姜逸色令智昏，被柳如煙哄騙的如同智障，陷入了一個殺豬盤啊……
此次拍賣會由帝都門閥葉家的歷練子弟葉軒操持。
眾所周知，葉家的葉寶閣開遍了九州各地，又與仙門有關係，實力非常強勁。而在這楓葉城，也唯有靈寶閣能與葉寶閣抗衡。
柳如煙慾壑難填，居然與葉軒狼狽為奸，一拍即合，聯合下轂做局，整整多拍了五萬兩啊！
他們都成了贏家。
城主府朱家與柳家達成聯姻。
為了徹底整垮姜家，在城主府朱家強勢介入下，京城葉家、楓葉城柳家、城主府朱家像三頭巨獸，徹底啃噬分食了姜家，而且讓姜家債台高築。
葉軒高明的手腕和能力，成了此次歷練最出色的子弟，進入葉家高層視野……
柳如煙通過蛻凡丹已成功突破至蘊靈境，通過葉軒的斡旋，已有仙門向其拋來了橄欖枝，被內定為外門弟子。
朱家趁火打劫、渾水摸魚，也分得一杯羹。
多方歡喜一家愁。
據聞，姜逸目前不知所蹤，坊間傳言已被柳如煙陷害。”
姜逸的父母不堪債務屈辱，加之惹下潑天大禍兒子的失蹤，更不願姜家祖產陷入敵手，萬念俱灰，索性一把火燒了祖宅，雙雙投身於火海。
一個幾百年世家分崩離析、家破人亡，令人唏噓啊！”
位於樓上雅間的姜逸聽此，或許原主執念的原因，渾身不可遏制的顫抖，焚天之怒的同時，心如刀絞，禁不住潸然淚下。
……
“這柳如煙長期混跡於各種名場面，的確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攀上仙門后，順勢有攀上仙門長老之子。
身份再次拔高之後，急欲擺脫朱家。
令朱家大為光火，但忌憚柳如煙背後的仙門，也是投鼠忌器。
柳如煙，可謂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一步一個腳印，踩着一個個男人成功上位，居然片葉不沾身。
而以柳如煙為首，圍獵姜家的一系列的神之操作，已成為渣婊界成功的經典案列，不僅是楓葉城，甚至在向整個火鳳王朝波及。
無數的騷浪賤貨奉為皋臬，爭相比攀效仿，一番包裝后，化作純情玉女，不思進取，整日琢磨釣魚狩獵。
當然，此案列甚至引起了當朝大儒孔奇的關注。
只因，姜家徹底崩塌，甚至家破人亡，而參與圍獵的葉家、朱家、柳家，不僅毫髮無損，各個吃的滿嘴流油，賺的盆滿缽溢，居然找不出任何判罰依據。”
阿炳不愧為說書第一人，講的居然大體不差，甚至完善了背後的部分故事。
場下寂靜無聲。
隨即一片唏噓，感慨不斷。
“渣婊之患，遠超於JI啊！”
“誰說不是呢？！勾欄之女還有職業道德，明碼標價，不至於家破人亡啊！”
“渣婊，從身體到心靈，骯髒無比，卻各個裝的清純脫俗、楚楚可人，以愛之名，行JI之舉，敲詐勒索，純情少年哪裏又分得清？”
……
“啪！”
阿炳驚堂木一拍，又拉回了眾人的注意力。
“下面要姜的是異獸舔狗排名第一，阿炳故事！”
“阿炳，不就是你嗎？”一食客高聲問道。
“阿炳是我，也是一種現象。諸位就當聽的一個故事！”
“不對呀！姜逸不是第一舔狗嗎？”一儒生問道。
“後生可畏啊！論敗家程度，這姜逸已然和阿炳並列第一。”
“哈哈哈……尼瑪，第一舔狗之名，也有人爭搶……”台下一陣鬨笑。
……
“遙想阿炳當年，出身書香世家，玉樹臨風，更是學富五車、才華橫溢，是這楓葉城少有的少年舉人，可謂前途無量。
一次偶然，邂逅了一代名媛梅碧蓮，那最是一低頭的溫柔，恰似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魂縈夢繞，揮之不去。
舉家族之力，三媒六聘，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十里紅妝，鳳冠霞帔，明媒正娶，將梅碧蓮迎娶回家，哪曾想，這才是阿炳噩夢的開始。
洞房花燭夜，居然發現梅碧蓮不是完璧之身。”
台下之人高喊：“你咋知道梅碧蓮不是處女？”
阿炳麵皮抽搐了一下：“這個，你去問花滿樓的度娘。”
……
花費了如此高昂的彩禮，娶得一破鞋回家，豈能咽下這口氣？
“誰的新歡不是別人的舊愛？”
這梅碧蓮泫然欲泣道，“當年少不更事，被城中的渣男吳良蠱惑，騙了身子，但心是乾淨的！
你既然愛我，何必在乎我的過去，你現在擁有的，是我整個的未來！”
婚後的第八個月還生了個胖兒子，全家高興得合不攏嘴，阿炳心中的芥蒂逐漸消失。
沒想到梅碧蓮對家族的生意格外上心，而且極有生意手腕和頭腦，家中的財權、生意都逐步移交給梅碧蓮。
仗着自己大權在握，以及阿炳無底線的寵愛，愈發飛揚跋扈，肆無忌憚。
不僅與族內俊俏的夥計私會，居然與婚前的情人吳良死灰復燃，暗通曲款。
吳良原本是城中無業地痞癟三，遊走於黑道，能哄會騙、一表人才、邪魅狂狷，就這樣的人渣，卻對梅碧蓮充滿了不可抗拒的誘惑力。
後來，這對賤人居然膽大包天，裏應外合轉移資產，待阿炳家族警覺，偌大家族資源幾乎枯涸。
阿炳醒悟設下一局，在狗男女行苟且之事時，抓個正着，私刑拷打之下招供，甚至在嫁人之前，早已珠胎暗結。
阿炳崩潰了。
自己還在幫JIAN夫養兒子，甚至在幫助JIAN夫掙家產。
而這個賤人更是毫不知恥，理直氣壯：
“知不知道生孩子有多辛苦？難道，僅僅孩子不是你的，你如此絕情，如此自私？”
“我雖然婚前亂欲，婚後出軌，但我是好女人。
“因為這點小事，一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男人，居然與我反目，你就是個渣男！”
震碎三觀的言論，經過民間發酵，讓文壇大儒孔奇，震怒之餘，更多的是驚奇……
這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世風居然是非曲直、黑白對錯都已不分？
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何時起道德底線已淪落如斯？”
……
這對狗男女影響實在太壞，不加懲戒，不足以平民憤，更不能維護公序良俗。
最終，這對jiānfūyínfù不僅成了街頭巷尾熱議的典型，吳良更是以轉移資產罪坐進了大牢。
阿炳與梅碧蓮被判和離。
而阿炳因動了私刑拷打，差點被關進大牢。
而梅碧蓮居然毫髮無損，甚至還分配了部分家產，成了最大的贏家。
如此判罰讓世間蠢蠢欲動的慾望，不僅沒有絲毫震懾，更加肆無忌憚。
與渣男談情說愛，玩累了嫁給老實人，再收取一份高額的彩禮，然後婚後繼續出軌，成了婊砸的圭皋，爭相效仿......
阿炳卻家破人亡，心灰意冷，約上梅碧蓮吃最後的晚餐，欲服毒結束兩人性命，未曾想，人沒有死去，卻毒瞎了雙眼。
自從雙眼毒瞎后，彷彿一夜頓悟，世事洞明，人情練達。
之所以阿炳並列榮膺第一，是因為阿炳乃讀書人，不僅眼瞎，而且還心瞎！
所謂讀書人，知是非、明事理，通曉古今，本應出仕，曾抱有家、國、天下的赤子之心，卻未曾想，連家事都處理不好。
據聞，大儒孔奇將於近日來楓葉城祭祖，順便想探究這榮膺舔狗前三的奇葩才俊，到底是渣婊太聰明，還是舔狗太愚蠢？”
……
“孔奇要來楓葉城祭祖？”
此消息讓姜逸心中一動，“這孔奇可是文宮領袖，在火鳳王朝的地位頗高，剛正不阿、浩然正氣，只是有些酸儒……
京城葉家、楓葉城朱家、柳家，老子既然沒死，就等着老子的雷霆報復把！
如何撕開這個賤人的畫皮呢？”
滅掉柳如煙，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偷襲，用炸彈轟殺，只是如此做法，怎能平息姜逸的滔天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