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齊王和秦王都記住了李建
臨淄,齊國王宮。
音樂裊裊,美酒佳肴的香味在空氣中回蕩,幾名妙齡舞姬身着薄紗在急速舞動,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
年輕的齊王田建嬉笑顏開,伸出手中匕著,順着音樂和舞姬們的節拍輕聲吟唱。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顏如舜英。將翱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一曲既畢,坐在下首的一名肥胖大臣便奮力鼓掌,高聲叫好。
“大王此番吟唱,中氣十足,如天籟之音,實在是令臣為之沉醉啊。”
齊王哈哈大笑,伸手虛虛一點肥胖大臣。
“后勝,還是你說話中聽,不像那些個稷下學宮的老夫子,天天就知道讓寡人學習學習,真真是煩死人也!”
就在此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
“是誰說稷下學宮的老夫子煩人的?”
齊王哼了一聲,極為不滿的看向宮殿門口,卻看到一名中年貴婦頭戴冠冕,在眾多女官的簇擁下緩緩走入大殿。
舞姬、樂者們瞬間嘩啦啦跪地。
“參見太后。”
齊王臉上表情頓時尬住,嗖一下起身,賠笑道:“母后,您怎麼來了?”
無獨有偶,如今的齊國主事人其實也並非齊王,而是這位齊國太后。
齊太后哼了一聲,環視大殿之中諸多舞女樂者,冷冷說道:“這光天化日之下,大王倒是頗為享受這些靡靡之音呢。來人啊,把這些穢亂宮廷的女子都給我打出去!”q.o
一群齊國宮廷衛士昂然而入,揮舞着棍棒就是一番亂打,將舞姬樂者們打得抱頭鼠竄,頃刻間大殿之中就只剩下了寥寥數人。
肥胖大臣見勢不妙,躡手躡腳的想要從一旁溜走。
眼看就要到宮殿門口,太后平靜的聲音傳來:“后勝,你這是要去哪呀?”
后勝腳步一僵,回過頭來,露出一絲苦笑:“長姊,小弟今日突然有些腹痛,還是先回府診治一下,晚點再入宮來向長姊請安。”
太后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后勝,把后勝嚇得汗流浹背,戰戰兢兢。
良久之後,太后才哼了一聲,道:“今日有國事,都給我坐下,等着其他大臣到來!”
半個時辰后,重新收拾乾淨的大殿之中,諸多齊國君臣各自落座。
齊太后緩聲道:“剛剛得到的消息,趙國長安君已經在前往臨淄的路上。”
齊王聞言,忍不住咦了一聲,道:“母后,寡人可是記得那長安君是趙太后幼子,真正的心肝寶貝,她怎麼捨得把長安君派來臨淄當質子?”
齊太后哼了一聲,瞪了齊王一眼,道:“為人君者,自當以國事為重,有所取捨。區區一個孩子,又有什麼捨不得的!”
這句話之中的暗示把齊王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一聲不敢再吭。
一名齊國重臣道:“趙國之中畢竟有田單、藺相如等名臣,以他們之才智想要說服趙太后,倒也不出意料。”
齊太后輕輕搖頭,開口道:“根據邯鄲那邊使者的回報,這一次並非是藺相如等人的功勞,而是一個名叫李建的下大夫通過繆賢覲見,然後說服了趙國太后。”
大殿之中頓時一片驚訝之聲。
齊王忍不住道:“區區一個下大夫,竟有這種本事?真是活見鬼了,這趙國的人才怎麼就那麼多呢,一茬一茬的冒出來,死都死不完啊。”
齊太后重重咳嗽一聲,道:“王兒,你給我閉嘴!大齊稷下學宮之中雲集天下英才,你若是用的好了,還怕比不上趙國嗎?”
齊王撇了撇嘴,心道稷下學宮之中不過是一群臭講大道理的老學究,以及老學究們的腦殘粉,哪裏有什麼可用之才?
當然,這句話他是不敢說出口的。
齊太后開口道:“既然趙國已經兌現約定,那麼我大齊就即刻派出兵馬前往邯鄲,幫助趙國解秦國之圍吧。”
“對了,再讓邯鄲城之中的細作好好的打探一下,看看這個李建究竟是何方人士,能不能被我大齊所用!”
咸陽,秦國王宮。
大殿之上,一名王者頭戴冠冕,他臉龐雖已老邁,但依然有無盡威嚴從身上散發出來。
這便是已經執政秦國四十二年,超長待機的大秦之王——嬴稷。
秦王冷冷的說道:“所以,齊國終究還是選擇了出兵?”
秦國相邦范睢恭敬的說道:“是的大王,齊國出兵已成定局。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齊趙兩國聯軍將近三十萬。我大秦出征之兵不過二十萬,恐怕有些棘手。”
秦王面無表情的說道:“那寡人要是再加二十萬給王齕呢?”
左庶長王齕,正是此次秦國率軍攻趙的主將。
范睢遲疑片刻,道:“再加二十萬的話,以四十萬對三十萬自然是毫無問題,只不過臣擔心……”
秦王皺眉道:“擔心什麼?”
范睢道:“臣擔心的是魏國和楚國。這兩國多年來一直和大秦交戰不休,若是知道大秦增兵在趙國方向,他們恐怕會趁着大秦兵力空虛,率兵襲擾我大秦邊境。”
秦王哼了一聲,道:“不是還有燕國嗎?傳寡人書信一封,讓燕國出兵進攻齊、趙後方,牽扯他們一部分的兵力。”
范睢道:“燕王為人膽小謹慎,齊趙兩國是燕國僅有的鄰國,恐怕燕王並不敢一次性把這兩個鄰國一起得罪。”
秦王的臉色越發陰沉,大殿之中所有秦國大臣紛紛俯首噤聲,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良久,秦王開口道:“傳令下去,讓蒙驁撤軍吧。”
眾臣頓時鬆了一口氣,齊聲道:“喏!”
別看秦國現在非常強大,但趙國也僅僅不過稍稍遜色一些,再加上齊國的助力,秦國確實沒有把握一定取勝。
秦王沉默片刻,突然道:“寡人記得,趙太后對長安君極其的疼愛,本不應該如此痛快的將長安君放去臨淄當質子。”
“所以,究竟是誰說服了趙太后。是藺相如,亦或者田單、趙勝?”
聽得秦王這般詢問,大殿之中的秦國重臣們也都紛紛流露出好奇的眼神。
范睢恭聲道:“是前邯鄲令李彬之子,剛剛服喪完畢的下大夫李建。”
“李建?”秦王臉色陰鷙,袖子微微顫動着,顯然心情也並不算好。
良久之後,秦王再度開口,語含殺機。
“既然只不過是個下大夫,那就有一定的操作餘地。讓邯鄲那邊的細作們嘗試一下,看看能否除掉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