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秦王病重,機會來了?
邯鄲,定國君府。
李建看完了手中的信,抬頭看向面前頗為拘謹的呂惠。
“你多大?”
“回君上的話,呂惠今年一十有八。”
“能吃苦嗎?”
“回君上,家父已經叮囑過了,只要是君候的安排,呂惠定無條件完成。”
“很好。毛遂,帶他去郎中衛隊吧,先試訓三個月,可以的話就編入重騎兵。”
李建的這個安排讓毛遂明顯有些驚訝。
如今的郎中衛隊,和之前的郎中衛隊已經完全不是一支部隊了。
李建掌權之後,將趙國上上下下都仔細的清掃了一番,這其中也包括了郎中衛隊。
現在的郎衛,說白了就是李建的私軍!
能把呂惠安排進郎衛之中,證明李建對此子是有所期許的。
考慮到呂惠父親呂不韋的身份,這種期許不免讓毛遂浮想聯翩。
毛遂前腳帶着呂惠剛走,李牧後腳就來了。
“定國君,快看看,這是參謀部那邊最新研究出來的攻齊計劃!”
李建看着自家這個妹夫,有些無語。
“今天不是休沐么?你不在家陪着小妹,跑來我這裏是幹什麼?”
李牧咳嗽一聲,臉上閃過几絲尷尬。
“平日裏夜夜操勞,我躲一下總可以吧?”
看着李牧一臉祈求的表情,李建一時間竟產生心有戚戚之感。
這些女人,真的是拼了命都想要生兒子啊。
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李建沉吟片刻,對着李牧道:
“那我們去釣魚?”
冬天釣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前提是在冰面上砸個洞,接下來就可以自由發揮。
休閑的方式是像李建一樣拿着魚竿慢慢垂釣,心急的方式則是像李牧一樣拿着一柄短槍站在洞口旁邊。
水面波紋突然蕩漾了一下,李牧視線瞬間凝聚成一個焦點,用力將手中短槍刺入水面。
“中了!”
李牧大笑一聲,將短槍重新舉起,只見一尾魚兒搖頭擺尾,不停在槍尖上掙扎。
李建見狀,不由發出一聲嘆息。
“你小子,性格是真的急啊。”
李牧笑呵呵的坐在了李建身邊,把魚兒從槍尖上取下。
“定國君你不是說過嗎?過程不重要,看結果就行。”
兩人一番胡吹海侃,心情都好了不少。
李建放下預感,翻看着李建帶來的作戰計劃。
“直取臨淄?你這是不是太過大膽了一些。”
面對李建的疑問,李牧信心滿滿的笑了起來。
“齊國名義上雖然有五座都城,但從我們探子的回報來看,其他四都早已名存實亡,只有臨淄才是唯一一個還有戰鬥力的都城。”
“只需要將臨淄拿下,齊國將不會再有任何的抵抗之力。”
李建讓人拿來烤架,順便宰殺起魚來。
殺魚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先用刀把魚拍死拍暈,然後除掉鱗片,接着去腮,再從肚子劃開一刀,把裏面的內臟全部扔掉。
用清水沖洗一下,緊接着將魚兒串在烤架上,接下來只需要掌控火候和撒上調料就行。
李牧在一旁驚訝的看着李建做這些,忍不住道:
“定國君,我可沒想到你竟然還會這些。”
李建聳了聳肩膀,道:
“我會的東西多着呢。”
烤着魚,話題又轉回到滅亡齊國。
李建道:
“你別忘了,十幾年前樂毅也攻破過臨淄,但齊國並沒有滅亡。”
李牧笑道:
“那時候諸侯害怕燕國吞併了齊國做大,包括咱們趙國和秦國在內都紛紛撤軍,楚國更是直接出兵支援齊國。”
“再加上齊王那時還是東帝,齊國國力強盛,國民心中也非常自傲,願意付出生命去抵抗燕軍。”
李建把烤魚翻了一個面,道:
“你覺得現在的齊國國民不願意這麼做了?”
李牧道:
“從都平君光復齊國至今也有差不多三十年了,齊國也已經衰弱了三十年。”
“這麼長的時間,那些真正為齊國而驕傲的人早就老死了。”
“齊國的年輕人,從小到大親眼目睹的只有衰落的齊國,哪裏還有什麼自傲可言呢?”
“反而是我們趙國,在這批齊國年輕人的心中一直都是強盛的國度。由我們來統治他們,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難度,就好像我們征服燕國那樣。”
李建聽完李牧的分析后,驚訝了。
“有參謀了就是不一樣啊,這說話一套套的。”
李牧嘿嘿一笑,發自肺腑的說了一句話。
“定國君,這參謀部真是太好用了。”
李建灑下調料,將完全攤開烤熟的魚從烤架上拿了下來,分成兩半,把其中半條放在了李牧面前的盤子上。
“試試我的手藝。”
李牧看着烤魚,突然笑道:
“若荀先生那些祭酒看到,是不是得和你說什麼“君子遠庖廚”的道理了。”
李建大笑了起來。
“那就讓他們說,聽不聽是我們的事。”
李牧哈哈一笑,用快子夾起半條魚,放在口中咬了一口,隨後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真香!”
小燒烤再配上酒,絕對是男人無法拒絕的東西。
更多的燒烤被源源不斷的送上來,來自李建府的廚子。
兩人坐在湖畔,對着冬天的冰湖大快朵頤,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李建吃飽喝足,滿意的打了一個飽嗝。
“高興了?”
李牧連連點頭。
李建意味深長的看了李牧一眼。
“高興了,那等會就去找莫靈,讓她給你開幾服藥。”
李牧的臉色頓時肉眼可見的變得發苦,但還是咬着牙點頭。
有人搬來兩張躺椅,兩人就這麼躺着,看向頭頂的天空。
在兩人中間,一個取暖的爐子正在燃燒着,散發著熱意。
李建把右手靠近爐子,感受着火爐傳來的溫度,道:
“我還是更想先滅掉魏國。”
李牧倒也沒有太驚訝,點頭道:
“魏國確實是其餘四國之中最弱的一個,但魏國位居中原,其他諸侯前來援救實在是太方便了。”
李建長出一口氣,道:
“是啊。尤其是秦國,秦王是絕對不可能看着我們擴張的。”
李建摸着下巴,道:
“秦王都六十的人了,怎麼還沒死呢?”
這並非詛咒,而是發自內心的疑問。
李建回憶了一下腦海中的歷史知識,道:
“恐怕還要幾年,但不着急,時間是在我們這一邊的。”
在奪權之前,李建是很心急。
他害怕秦國做大,上輩子無力回天的情況重演。
如今大權在握,李建便不急了。
趙國再不會有長平之戰的慘敗,這很重要。
多了這四十萬將士的性命,秦趙之間的國力,就不會像上輩子那樣大得令人絕望,無力回天。
李建只需要慢慢的帶着趙國發育起來,憑藉著穿越者的優勢,趙國的國力必然超越秦國,而且會隨着時間的流逝把差距不停拉大。
不單單是國家,還有君王的因素。
小嬴政正在邯鄲城中和養父養母一起快樂的生活,這輩子是走不上秦始皇的道路了。
等嬴稷再一死,秦國沒了這兩位超級明君,還怎麼和李建玩?
李建底氣慢慢。
李牧吃着香噴噴的烤羊排,聞言皺眉道:
“這得等到什麼時候?我還是更願意主動出擊,去征服其他國家。”
李建笑了笑,正準備說話,毛遂突然急匆匆的走過來。
“君上,急信。”
李建有些意外的接過毛遂遞來的捲軸,將其拆開,拿出裏面的情報。
這份五百里加急的情報,裏面只有短短的幾句話。
李建用了幾秒鐘就看完了這份情報,但卻沉默了至少一分鐘。
李牧感覺到了不對,目光注視李建。
終於,李建抬頭,問了一個問題。
“什麼時候開春?”
李牧道:
“半個多月。”
李建點了點頭,對李牧道:
“原本以為今年你有足夠的時間在家造人,但如今看來恐怕並非如此。”
李牧心中微微一動,道:
“定國君,你的意思是?”
李建沒有說話,直接將手中的情報遞給了李牧。
李牧接過來看了一眼,隨後喜上眉梢。
“秦王嬴稷重病卧床?這真是……”
“天助我也!”
咸陽城,秦王宮,寢殿。
冬天很冷,寬大的殿門緊閉着,只露出一條剛剛能夠過人的縫隙。
在一名宦官的引領下,秦國太子嬴柱小心翼翼的穿過這條縫隙,進入殿中。
渾濁的空氣混合著刺鼻的藥草味,差點熏了嬴柱一個跟頭。
嬴柱忍不住道:
“怎麼不開窗通風?”
宦官苦笑一聲,輕聲回道:
“醫者說了,大王不能見風。”
秦王蒼老而疲憊的聲音響起。
“柱兒,你來了?”
嬴柱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來到榻旁,恭敬道:
“父王,兒臣嬴柱在此。”
床榻上躺着的正是秦王嬴稷,這位統治了秦國四十多年的帝王已經不復之前的威嚴,變得十分瘦弱,蒼老。
看着嬴柱,秦王想要說些什麼,嘴巴一張,卻劇烈的咳嗽起來。
嬴柱趕忙上前,輕輕的為秦王拍背順氣。
過了好一會,秦王的咳嗽終於平息。
“柱兒啊,這幾天寡人病了,外面的情況如何?”
嬴柱忙道:
“請父王放心,應候他們都在操持着,問題不大。”
秦王渾濁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精光,道:
“范睢……有能力,但畢竟是外人。爾要好生注意,切不可讓范睢變成第二個魏冉。”
魏冉是秦王的親舅舅,范睢的前任,曾經四次出任秦國相邦,權勢一度壓過秦王,是不折不扣的大權臣。
嬴柱點頭道:
“父王放心,兒臣一定會注意的。”
秦王又是一陣咳嗽,然後道:
“還有,趙國也要注意。”
“李建是個狡詐的傢伙,一旦得知寡人生病的消息,一定會有所行動。”
“等到開春,你立刻派出使者前往齊魏楚三國,想辦法和三國大王打好關係。”
“等趙國進攻其中任意一國時,你立刻拉攏其他兩國,對趙國群起而攻之,明白嗎?”
嬴柱聞言,微微皺眉,心中不由生出不快。
又來了。
父王怎麼總是這麼重視李建呢?
難道嬴柱在秦王心中就這麼不堪大用,連一個李建都比不上?
嬴柱深吸一口氣,輕聲道:
“兒臣都明白,還請父王安心治病,只要父王病好了,李建自然也蹦躂不出什麼浪花。”
秦王嘆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嬴柱見狀,便道:
“兒臣告退。”
片刻后,嬴柱沿着殿門敞開的縫隙鑽了出來。
陽光灑落,突然的亮光讓嬴柱下意識的眯起眼睛。
新鮮的空氣帶着冰冷的寒意闖入嬴柱的肺中,讓他忍不住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把身體裏的濁氣統統排了出去。
看着面前恭敬侍立的秦國太醫正,嬴柱沉下臉,冷冷的說道:
“不是說父王只是風寒嗎,怎麼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太醫正被嬴柱話語之中的怒意給嚇到了,有些抖抖索索的說道:
“回、回太子殿下的話,大王畢竟年紀上來了,風邪容易入體。”
“加之大王之前過於勤政,身體勞累,冬天又過於寒冷,多重因素綜合,才導致大王如今病重。”
嬴柱十分不耐煩的擺手,打斷了太醫正的絮叨:
“本侯就問你,究竟什麼時候父王能好?”
太醫正忙道:
“臣等已經在儘力給大王醫治了,按照過去的經驗,少則十天半月,多則兩三個月,大王應該就能康復。”
嬴柱哦了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失望神色。
“好好醫治父王,若出了什麼問題,唯你是問!”
說完這句話之後,嬴柱就邁着方步,慢慢的離開了。
邯鄲城,趙王宮。
召開廷議的議事廳里,火爐熊熊燃燒着,窗戶大開。
李建看着身旁的四名同僚,道:
“我們在秦國之中的探子發回了絕密情報,秦王嬴稷風寒入體,已經卧床半月。”
除去李牧外,剛剛知道這個情報的藺相如、廉頗以及虞信先是意外,緊接着便是喜形於色。
藺相如道:
“若秦王過世,那秦國內部必然會因新君繼位出現一個大空檔,我們得做好準備。”
廉頗哼了一聲,道:
“何必等他過世?老夫活了這麼多年,什麼病沒見過。這人啊,一旦風邪入體,沒有幾個月時間根本就好不了。”
“要我說啊,我們就應該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的謀算一下,看看能不能多打幾仗,多給大趙開疆拓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