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番外(九)
本來婚禮之前是應該有迎賓晚宴的,但是因為高倖幸時間的問題,沒舉辦。
所以婚禮當天的晚宴特別隆重。
高倖幸微微喝了些酒。
陸則言也開心,當晚不拒酒,眼尾都紅了。
酒過三巡,年齡稍長的長輩和年齡小的小朋友都已經退場,變成年輕人的天下。
謝呈甚至站在古典巴洛克風格的椅子上和祁樂划拳,旁邊一堆男人,陸則言也在其中。
在此刻,高倖幸真的覺得,陸則言來到了她的世界。
女賓客又圍了另一堆,小酌聊天,商量着明天往北走,還是往南走,因為陸則言為賓客安排了兩條路線的短期小旅程。
向北進入北極圈,更可能看見極光,向南可以觀賞美麗的歐洲人文景觀。
大家正聊着,就聽見“嘭”的一聲。
視線過去,程亦可腦門砸在桌面上,還搖搖晃晃。
她醉了。
高倖幸把程亦可身子攬過來,張望晚宴大廳:“徐菓呢?”
想着這些女孩兒不認識徐菓,高倖幸換了個說法:“就是一個長得很妖艷的男人,看見沒?”
葉子站起身:“看見了,我去叫。”
不一會兒,徐菓就來了。
高倖幸把人交過去:“徐工,她喝醉了。”
徐菓“嗯”了一聲,握住程亦可肩膀,然後看見她額頭上的紅印。
高倖幸解釋:“就喝了半杯。”
“那我先帶她回去,新婚快樂。”
“謝謝。”
等他們走後,葉子問:“他們什麼關係啊?”
高倖幸抿了口酒:“看不出來?夫妻關係呀。”
“果然,帥哥都是別人的。”葉子往杯子裏添酒,格外悲憤,“什麼時候老天能賜我一個帥哥?”
這話,把大家逗笑了,說帥哥大多是渣男。
高倖幸表示百無禁忌,隨便聊。
大家都喝了酒,於是也大膽起來,開始聊婚姻,聊愛情,聊以往情史。
越說越激動,畢竟誰沒遇見過幾個渣男呢?
在微醺的狀態下,高倖幸看見了快兩年沒見的尹菲菲。
哦,不,應該是尹菲。
高倖幸瞬間站起身,身姿有些僵硬的慢慢走過去。
尹菲樣貌跟以前沒差,甚至更精緻,更漂亮,連笑容都是標準的幅度。
可她以前不是這樣笑的。
高倖幸聽說過她家的八卦,她像是曾經聽聞過的鄭小姐那樣,被訂了婚。
高倖幸還能想起來她在酒吧包間跟自己哭訴,說李航肯定不是真心喜歡她的,說她媽媽覺得她什麼都不會,是個二百五。
她上車總是風風火火的跳上去,見到高倖幸必然先誇一句漂亮。
那時她像個小女孩兒。
尹菲輕輕抱了高倖幸一下,然後放開:“抱歉,現在才到,祝你新婚快樂,美麗的新娘。”
不知道為什麼,高倖幸突然就哭了。
突然那麼一刻,就像是她沒等到陸則言,沒得到幸福一樣。
所以心好疼好疼。
尹菲菲伸手,指腹輕輕抹她臉頰的淚水:“你睫毛這麼漂亮,哭花了可怎麼辦?”
高倖幸想起尹菲菲以前也誇過自己睫毛漂亮,然後問自己,可不可以給她刷睫毛。
當時,她要去機場接李航。
那個飛快撲進李航懷裏的大明星,那個生氣就在李航臉頰印一個牙印的女孩兒.
高倖幸淚水忍不住,旁邊小姐妹突然嚷了一聲:“新娘不要哭。”
這話傳到了陸則言耳朵里。
他擠出男人堆,往高倖幸方向走,步子大,也不抵他最後跑了起來。
他想問怎麼了,看見尹菲的那一刻心思瞭然。
“哥,新婚快樂。”尹菲不打算多留,“我要飛一趟F國。”
陸則言點頭。
看着尹菲背影,他又情不自禁叫了一句:“菲菲。”
尹菲轉頭。
陸則言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勸她像他一樣選擇嗎?
可是他有高倖幸,賭到對的結果,他這妹妹呢?
連反抗命運,背叛家族的理由都沒有。
陸則言:“保持聯繫。”
尹菲點頭:“好。”
高倖幸埋到陸則言心口上,肩膀抽搐。
陸則言吩咐陳獻招待客人,然後把人抱起來,回房。
從這裏到房間是很長很長的距離,甚至要穿過一片花圃。
高倖幸穿的晚禮服,外面又冷。
陸則言把她放在椅子上,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熟悉的古龍水味,熟悉的溫感。
高倖幸回過神拉住外套,抬眸:“李航真是混蛋!”
“是!”
高倖幸吸了吸鼻子,仰着頭很認真的看着陸則言:“他真的從沒喜歡過她嗎?”
陸則言思了兩秒,蹲下:“喜歡的。”
“那為什麼?”
“他的喜歡輸了。”輸給了另外的慾望。
高倖幸點頭。
人這一生會面臨好多好多選擇,當下就夠難衡量了,自然更難說對錯。
可能真的要到人生的結尾,才能自辨吧。
高倖幸還記得白日的婚禮儀式完畢,兩人摘下微型話筒坐在那兒等扔捧花的流程。
陸則言突然側頭:“倖幸,我以前,很想你。”
高倖幸把玩着捧花,不明白他的意思。
陸則言:“現在,很愛你。”
高倖幸還未說話,小星星不知道從哪裏竄了過來,窩進陸則言懷裏,攤開小手:“姨父,我要紅包!”
這聲姨父叫得陸則言心神蕩漾,立馬掏出所有的紅包放進小星星衣兜里。
衣兜裝不下,他便把小星星轉個身,溫聲說:“姨父給你衣帽里也放滿紅包。”
在夜深人靜的現在,高倖幸才反應過來,陸則言當時再向她表白。
高倖幸抿了抿唇,仔細看着陸則言的眉眼。
然後她就打直球,說:“老公,我愛你。”
這個對視好長好長,又飽含深情。
陸則言先眨了眼睛,開口:“什麼?”
“.”
他握着高倖幸的手緊了些:“我沒聽清。”
“.”
“再叫一遍。”
“.”
“倖幸,再叫一遍。”
高倖幸有種特別的反骨,比如說現在,看着對什麼都無比淡然優雅的男人如此糾結“老公”二字,她就偏不叫。
高倖幸站起身,往房間的方向走,不理他。
陸則言上前,扶着高倖幸外套:“倖幸,我想聽。”
後來進了電梯,陸則言又說:“再叫一遍。”
高倖幸沒忍住,直接笑出聲。
她扯住他領帶,拉過來,墊腳在他耳邊,語意繾綣:“老公。”
這聲老公的後果就是,陸則言的忍耐只能到關上房門的那刻了。
兩人都帶着酒氣,卻沒想着去浴室。
浴室要慢,但陸則言今天不想慢。
特別是高倖幸低吟好幾聲“老公”去逗他。
最後一刻,陸則言手摸了好幾下床頭抽屜,都沒摸到想要的。
高倖幸立刻明白,看他不冷靜的模樣又逗他:“老公,怎麼辦?”
陸則言親了一下她額頭:“我打電話讓服務生送來。”
說著,陸則言就要起身。
高倖幸抓着他手臂:“你別走。”
“.”
她狐狸眼紅紅的,在此刻更是媚:“我送你個新婚禮物好不好?”
陸則言眉梢動了動,唇也動了動,但他隔了好久,才輕輕“嗯”了一聲。
高倖幸勾了勾手指,陸則言就乖乖欺身附耳過去。
“我給你生個女兒當新婚禮物好不.”
她話音還未落,陸則言已經壓過去。
其實高倖幸都是逗陸則言的,她根本沒準備新婚禮物,就那麼順口一說。
再說了,怎麼可能一次.就中?
婚禮結束后,高倖幸和陸則言沒立刻回國。
高倖幸之前瘋狂加班,就是想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好,好好利用這個婚後年假。
陸則言給高倖幸約了那位瑞典麵包師,吃了那款特別的麵包,又玩了三天才回國。
離開那天,高倖幸玩的很累,又是晚上的航班,她在去機場的路上就睡著了。
迷糊中,陸則言揉了揉她的臉,叫她名字。
她睜開眼,看見陸則言近在咫尺的眼眸里印着彩色的微光。
“倖幸,起來看極光。”
高倖幸應聲回頭,看見天空有一顆蘑菇雲,發出彩色的光。
她有點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真的,看見了極光。
回國后,陸則言和高倖幸同時開始忙碌起來。
以至於,她例假晚了兩天,陸則言提醒她,要不要驗一下。
高倖幸不信,怎麼可能懷孕?
就一次。
哦不,不是一次,是一晚。
後來他們都有做防護措施。
所以,怎麼可能懷孕?
懷孕這麼容易嗎?
不可能!
陸則言親自去藥店,買了三個不同品牌的驗孕棒回來。
高倖幸拉開藥店的膠袋,隨意拆了一個:“我覺得就是最近累,延遲兩天也很正常。”
等待的時候,高倖幸還在玩手機,她覺得完全不可能。
沒人告訴她,懷孕是這麼簡單的事。
相反,她倒是聽別人說過,準備好幾年也沒法成功受孕的經歷。
過了一會兒,陸則言遞來驗孕棒,上面一深一淺兩條杠。
高倖幸瞥了一眼,不甚在意:“兩條杠是沒有是嗎?”
下一秒,高倖幸被陸則言抱起來轉了兩圈。
高倖幸有些暈乎,拍着他肩膀:“好暈啊。”
陸則言這才自覺這樣太危險,把人好好放在沙發上。
高倖幸一邊暈乎,一邊察覺到不對勁。
她站起身去拿驗孕棒的包裝盒,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坨,仔細看。
她不信,又驗了一次。
還是不信。
高倖幸上網查,有人說早晨驗才准。
高倖幸把手機給陸則言看:“不準的,明早我再驗驗。”
陸則言起身去拿外套,然後把圍巾和帽子給高倖幸戴上:“去醫院。”
“這都快十點了,去什麼醫院?”
她反駁無效,被帶到了醫院。
結果,真的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