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蓮澈
“啟稟太子殿下,再過半個時辰便可至雙祀國皇城。”
“嗯。”
三年前帝都太子蓮澈外出遊歷,外出之事人盡皆知,但遊歷行程卻無人知曉,只聽得傳聞太子外出時只帶了兩名隨從,便不知其蹤。
半個時辰后,一個粗布麻衣,衣裳襤褸但身姿挺拔的少年站在雙祀國皇城門前,一位身形佝僂的老者背着一把巨劍站在少年身邊。
“太子殿下,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
“禁奴,你又忘了。”老者嘶啞的聲音傳到少年耳邊時,少年微微皺眉。
“是,少爺教訓的是。”聽到少年的埋怨后,老者的背彎的更加厲害了,好像是被身後的巨劍給生生壓彎似的。
“走,進城。”
“是,少爺。”
兩人進城后不久便來到了皇城內最大的客棧,奉仙樓。
進了客棧就聽到掌柜的和小二在哪裏聊天。
“過幾天就是奉神節了。”
“是啊,奉神節快到了,聽說今年的奉神節不僅僅要祭拜奉神大人還要給彌禾公主行及笄之禮呢。”
“聽聞這彌禾公主貌美無雙,才色雙絕,可是咱們雙祀國國主的掌上明珠呢。”
忽然掌柜的一抬眼看到了進來的蓮澈和禁奴,將這二人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后擺手說道:“去去去,哪來的叫花子,我這奉仙樓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地方嘛。”
禁奴聽到后這話后,本來深陷而低垂的眉眼從渾濁無光一下子變得如同淬了毒的利劍一般落在了掌柜的身上,身上的巨劍頓時脫鞘而出,只是還未完全脫鞘,就被蓮澈看似修長無力的手給按了回去。
“禁奴,付錢開房。”
禁奴抬頭看了看少年毫無波瀾的神情,再次將頭低了下去,從懷裏掏出一顆金珠放在掌柜的面前,低啞着聲音對掌柜的說:“一間上房。”
“要兩間。”蓮澈再次開口。
本來被禁奴即將脫鞘而出的巨劍差點嚇傻的掌柜在看到圓潤的金珠后頓時兩眼放光。
“是是是,客官您稍等,馬上就給您安排好。”說罷便給了邊上的小二一腳。
“還不快領客人上樓。”
雙祀國皇城內。
“公主,您慢點,再過兩天就是奉神節了,國主交代過您不能再亂跑了呀。”聽雲一路小跑追趕着前面同樣小跑着彌禾。
“快點,再這麼多無關緊要的話,下次出去可就真的不帶你啦”彌禾也沒有回頭,凈顧着往前跑去。
終於,在繞過七八個閣樓宮殿後在一堵開滿了粉薔薇的宮牆前面停了下來,環顧四周后從一旁的雜草叢裏撿起了一根粗細適中的枯枝,費力而小心翼翼的用它撥開牆上厚厚花枝。
“咦,我的洞呢?”
彌禾看着花枝下新補的牆磚,一臉的不可思議。
回頭看向聽雲,聽雲一臉無辜的看着她,她怎麼知道,這個出宮的洞一直是她跟公主的秘密,前幾天公主還帶她鑽出去,去雅市買了小糖酥,今天怎麼就被補上了呢?
“肯定是哪個小侍從發現了,叫瑾德公公給補上了。”彌禾滿臉哀怨的看着聽雲。
“奉神大典與公主的及笄之禮在即,近日來宮裏宮外人多事雜,公主還是不要貪玩亂跑了。”
正當彌禾和聽雲滿心鬱悶的蹲在牆角時,一道清冷而溫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彌禾一聽就知道是國師大人。只好悻悻的轉身,臉上堆滿了不快,滿眼乞求的看着雙青。
“師傅,我就只是想出去走走嘛,又不會到處亂跑。您就放我出去玩一玩嘛,我保證很快就會回來的。”彌禾搖着雙青的衣角,開口求道。
雙青一臉寵溺的看着她,微微笑着:“你當是我不知道你想去哪兒?你母皇早在靈瀑設了界,你以為你還能進的去?”
“啊?師傅你怎麼知道我想去靈瀑?”
“你啊,就是昨晚還疼的不夠。”雙青微微皺眉,視線落在了彌禾的腳踝上。
“那師傅的意思昨晚那個想殺我人不是夢,是真的?”
“走,跟我回去,回去就告訴你。”
雙青摸了摸彌禾的小腦袋,牽着她往回走。
“嗯,好。”
“你讓聽雲先回景禾宮等你,你跟我去一趟茗心閣。”
“好的,師傅。”
茗心閣內。
彌禾看着茗心閣內層層疊疊的經書文卷,都沒翻開一本,就覺得腦殼悶疼。“師傅,您不會是把我騙過來罰我背書抄經的吧,我最近都很乖的,沒犯什麼錯的呀。”彌禾嘟囔着小嘴,極不情願的跟在雙青後面,一步一步的往樓頂爬。
雙青點燃案上金絲爐內的
“沒錯定是不罰你,為師只是給你種個眉心印,行及笄禮的時候有用。”
“好吧,那你還沒告訴我昨晚那個到底怎麼回事呢。”
“沒什麼大事,就是陰神合魂而已,為師今天帶你來這裏就是因為這個。”雙青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彷彿陰神合魂這樣強大咒術在他眼裏如同小把戲一般,不過也是,誰讓他從小在那樣的地方長大呢,失了神魂的陰神,還不如一隻荒獸帶來的威脅大。
茗心閣的頂樓彌禾很少會上來,倒不是說門被鎖着進不去之類的原因,每次一靠近這頂樓,彌禾就覺得有一股莫名的壓迫感壓的她喘不過氣來,而且一般像這種到處堆滿了經文古書的乏味之地,除了被師傅罰抄的時候會來這裏,一般誰願意來呀。
“師傅,我悶的慌,我總感覺這裏有什麼東西好像要把我困住。”
彌禾覺得站着實在是又悶又累,於是就近找了個書案乾脆爬了下來。雙青看她像一灘軟泥似的趴在書案上,哪裏還有一點公主的樣子,乖巧的如同鄰家小女兒一般。淺笑着無奈的搖了搖頭,倒也沒多管束她。
整個頂樓從上往下觀呈八卦陣型,內部構造與樓下各層相差無幾,唯一不同之處就是中央本是立着銘文經柱的地方少了經柱,多了一處方台。彌禾現在哪還有心思注意這些,只覺得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覺。
雙青緩步走到方台中央,低頭看了看台上隱隱流動着的金色符文。終於,他的神色間再也沒了一如既往地靜雅與溫和,緊促的眉心最能透露一個人內心的不安。
該來的,總還是會來。
一千年的逃避,換來的只有更深重的罪孽。
希望他的禾兒,能逃過這一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