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寶玉攆墜兒
“啊？你有法子，快說快說。”寶玉像黑夜裏看見了曙光似的，忙追問道。
襲人在旁忙插嘴道：“總躲着也不是正經法子啊？老爺明天不就是讓你做詩嗎？你今晚上，把眼巴前能看到的東西，都做出一首兩首的，到時候也足夠應付差事的了。”
“你說的倒容易？”寶玉沒好氣的道：“肚子裏沒有，我拿什麼做？”
“這……”襲人在眾人面前被落了面子，漲紅了臉不言語了。
晴雯見襲人吃閉門齋的樣子，捂着嘴直樂，靠在八寶架子上，晃這辮子對寶玉笑道：“這時候着急了，早幹嘛去了？”
“好姐姐，好姐姐。快別說我了，你有法子快說，好姐姐。”寶玉一個勁兒的圍着晴雯哀求道。
“看你這樣子！小紅過來！”晴雯沖小紅招招手。“寶二爺，還記不記得她爹娘是誰么？”
寶玉茫然的看着同樣一臉茫然的小紅，“誰啊？他爹是那個該死的賈雨村，或許還有一兩分可能，剩的是誰也不頂事兒啊。”
晴雯笑道：“老太太前兩日說最近家裏總是這個病、那個痛的，讓林大管家找人算個好日子去隱靈山好好的上個香，祈個福。還說要在那住上三天，菩薩才知道心誠呢。”
“你是說？”寶玉眼睛瞪一下亮了。
“對頭！孺子可教！”晴雯笑道：“若是林大管家親自去回老太太，明天就是上上吉日，你說這事不就……”
“就應付過去了！”寶玉樂的直拍手。“好姐姐，怪不得鳳姐總說，這麼些個丫頭加在一起都不及你一個呢，這真是個好法子。”
“你可別謝我，要謝呀，你應該謝謝小紅。以後有小紅在你身邊，可不就方便多了。”晴雯把身後的小紅推了出來。
果然那賈寶玉高興的站起身來，直接抱拳對小紅行了個禮。“好妹妹，大恩人，你可千萬幫我這回，以後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
唬的小紅馬上錯身躲開，“寶二爺，這可使不得。”
“使得的，使得的。你這是救了我一命。我就是此時此刻死了，也記得你的大恩大德。”寶玉毫不在意的笑道。
小紅低着頭偷偷的看着賈寶玉，臉不好意思的紅了。
晴雯看在眼裏，真別說，這寶玉對小丫頭們真能放下身段來，難怪慣的這怡紅院的丫頭們沒有個丫頭樣，個個出去都被叫做二層主子。
“又開始胡說八道了，小心你襲人姐姐打你。”晴雯沖帘子外，出去繡花的襲人努了努嘴。
“你啊！”寶玉笑着搖搖頭，給晴雯使眼色。
“哼，我還不愛說呢。”晴雯一副傲嬌的小表情，撇嘴道。
寶玉小聲道：“她就那性子，你總欺負她幹嘛？”
“哼，誰敢和她這大聖人爭啊，只盼着你也記着點小紅的好就成。”晴雯道。
寶玉忙點頭，“那是自然！”
“晴雯姐姐，趁現在院子還沒鎖門呢，我先回家一趟吧。”小紅在旁邊試探的問道。
“對對，現在就去。明天一早就耽誤了。”寶玉忙一個勁的催促着。
晴雯也點點頭，一臉嘆息的說道：“去吧，反正今天你的鋪蓋也睡不了了，家睡去吧。明天帶個新的來。”邊說還邊對小紅使個眼色。
小紅會意，瞬間眼眶裏滿是眼淚，咬着下嘴唇，委屈的“嗯”了一聲。
真別說，也是個演技派。
那賈寶玉一看手心寶委屈成這個樣子，忙詢問道：“鋪蓋怎麼了？為什麼睡不成了？”
小紅委屈的搖搖頭，不說話。最後逼問的急了，丟下一句，“都賴我，是我不好。”就轉身往院外跑去。
“她這是怎麼了？”賈寶玉彷彿是二丈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晴雯嘆了口氣，把事情從頭到尾，包括她責打小丫頭的事，原封不動的學了一遍。“你要是不信，可以問你的襲人姐姐。”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怎會不信你。”寶玉的臉陰沉了下來。“只是我不信，那些珍珠一樣的女孩子怎麼會這樣干。心腸難道也像那些婆子一樣黑了么！”
“你倒是總喜歡在她們身上用心，只不過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未必就個個都是好的。”晴雯幽幽的說道。
“唉，罷了，罷了。也是我白操心，以後守着你們一個兩個過也就罷了。”寶玉心灰意冷的說道。
“我可不想和你過。”晴雯心裏嘟囔着。
話說那不長眼，想往槍口上撞的人總有，而且十分會趕時候。
這不，外間的小丫頭墜兒，哭哭唧唧的迎了上來，外間的襲人想攔都攔不住。
也不進來，只在外間哭喊道：“寶二爺，寶二爺！墜兒受了冤枉，求你做主啊。”
寶玉本就在氣頭上，恨這些小丫頭辜負了他素日的一片心。見她還不顧規矩的亂喊自己冤枉，大聲呵斥道：“太太每每來，說咱們這沒規矩，我本還替你們遮掩一二。現在看來，真得好好管管了！”
“寶二爺，是晴雯姐姐她打我……”
不等她說什麼，寶玉直接揮手道：“襲人，明天把她打發出去，怡紅院裏留不得這樣的主！拉下去！”
又道：“襲人，你得空也管教管教她們，這成什麼樣子了！”
見寶玉真發火了，襲人無法，只好叫來老媽媽，把腸子都悔青了的墜兒拖了出去。
不管她怎麼哭、怎麼叫，都於事無補了，很快，屋裏就聽不見她哭鬧的聲音了。
只見賈寶玉還在門口大聲道：“明天都給我把規矩學起來。我這怡紅院留不得黑心的主！”
嚇得一院子看熱鬧的小丫頭都跪了下來，再不敢吭聲。
晴雯想着，墜兒的命運沒有改變，還是被趕出大觀園了。只不過，換個方式，自己倒也落個清閑。只是不知，這回墜兒娘還會不會來鬧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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