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夫人問話

晴雯也不確定，剛才和小蛇的對話，寶玉聽沒聽見。心裏正忐忑呢，只想快點把他支走。

“我可不敢生爺的氣，爺還是回屋找襲人伺候你吧。”

可賈寶玉卻以為晴雯還在生氣使性子，陪笑道：“你這性子越發嬌縱了起來？我那日不過說了兩句，你也發過火了，怎麼還不依不饒的。別生氣了，去給我洗點果子吃吧，怪熱的。”

晴雯拒絕道：“還是讓被人洗吧，我這笨手笨腳的，要是再把什麼玻璃缸啊，瑪瑙碗啊打碎了，可怎麼好呢。”說完就高聲喊起來小紅，“快把湃在水裏的果子給寶二爺端來。”

寶玉笑道：“你愛打就打，這些東西原不過是借人所用，你愛這樣，我愛那樣，各自性情不同。比如那扇子原是扇的，你要撕着玩也可以使得，只是不可生氣時拿他出氣。就如杯盤，原是盛東西的，你喜聽那一聲響，就故意的碎了也可以使得，只是別在生氣時拿他出氣，這就是愛物了。”

寶玉心想，那日對她惡言惡語，心裏真是有些不過意，撕扇也算是賠罪吧。希望她別在生自己氣了，好好個絕色姑娘，若是氣傷了神，那自己可就罪大了。

寶玉見晴雯不動，忙主動把手中的扇子遞了過去，又跑到正在院子裏忙活的麝月那，把她手中的扇子搶了過來，一併遞給了晴雯。“撕！使勁撕！”

氣的麝月在身後直喊，“幹嘛拿我東西哄她開心？”

寶玉笑道：“打開扇子匣子你揀去，什麼好東西！“

麝月道：“既這麼說，就把匣子搬了出來，讓她儘力的撕，豈不好？“

寶玉笑道：“那你快搬去。“

麝月道：“我可不造這孽，她也沒折了手，叫她自己搬去。”

這時晴雯才回過神來，真別說，晴雯本尊在寶玉房裏真是幸事，肯如此低聲下氣的哄一個丫頭，難怪晴雯為了你，命都能搭上。

可看着麝月的表情，自己可不敢撕這扇子，這不給自己樹敵呢么？殊不知給王夫人打小報告裏的人，有沒有她呢？要不怎麼搜大觀園的時候，就她和襲人沒事？

晴雯忙道：“我可不撕。今日我也累了，明日再說吧。”

賈寶玉忙道：“可是氣大傷了身吧，快把我平日吃的養榮丸拿來，吃上一粒才好。”見小紅正傻獃獃的站在身邊看着自己呢，叮囑道：“小紅，快扶你晴雯姐姐回去歇着。”

“可我……”小紅看看手裏捧着的果子。

“以後你什麼都別幹了，陪你晴雯姐姐歇着吧。我去和襲人說。”賈寶玉不由分說，直接就安排了。

小紅心裏直咋舌，以前只是聽說晴雯姐姐受寵，有些事，寶二爺答應了，晴雯姐姐沒答應都不好使。可沒想到，居然是這麼……看來自己一定要好好抱緊她的大腿。

晴雯回到屋裏，“你擺脫了那些活計，以後就跟着我在寶玉跟前吧。我會多給你製造獨處的機會的。”

小紅忙行禮，“都聽姐姐教誨。”

“那你說說，今天你麝月姐姐是什麼心情？你襲人姐姐又為什麼沒出來呢？”

小紅想了想，搖搖頭，“我說不好。”

“好好想想。這怡紅院可都是人精呢，要是沒長腦袋，可長久不了。”

第二日一早，小紅興緻高高的從外面進來就道：“晴雯姐姐，前面二太太來了，賞了好多東西呢。”

“找什麼急？你襲人姐姐最是公平，該有咱們的就有咱們的。”晴雯笑道。這襲人現在最是注重這些呢，想來也好笑，平白無故的連個姑娘還沒爭上呢，到想做女主人了。

“姐姐你不去湊湊熱鬧？”小紅心都長草了，又在旁邊鼓動着晴雯。

晴雯向來知道王夫人喜歡襲人麝月那樣的，不喜自己，所以從不上前，能躲就都躲開了，怎會自己找麻煩？

“有些熱鬧不湊也罷。我剛才和你說的那些，你可記下了。”

小紅點頭，掰着手指嘟囔着：“寶二爺喜歡大紅色，喜歡會些詩句的，不喜歡聽人說……”

這時，二門的珠簾發出清脆的聲音，只見秋紋快步走了進來，晴雯奇怪的問道：“你不在前面伺候着，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秋紋當著晴雯的面不敢太放肆，可一臉的幸災樂禍蓋都蓋待不住，“二太太換小紅過去呢，有話要問她。”

“晴雯姐姐！”小紅害怕的喚了一聲。“夫人怎會叫我？”

“怕什麼！去吧，好好答話。”晴雯在她轉身的時候，小聲道：“別忘了你爹是林之孝。”

小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正屋裏，王夫人正端坐在椅子上，和襲人囑咐着什麼。襲人正笑臉應着。見小紅進來，王夫人馬上沉下臉來，問道：“你就是小紅？”

小紅害怕的點點頭，磕磕巴巴的道：“回太太的話，奴婢是小紅。”

“你厲害啊，沒幾日就上來了，聽說寶玉只讓你服侍呢！說，你使了什麼么蛾子迷惑我的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