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她是我娘！
話說這日，晴雯一大早帶着團寵上集市上選東西。
團寵高興的問道：“姐姐，你今天倒是起來的早。”
“這不是要買東西嘛？早上趕集，東西能便宜一些，”晴雯笑着道：“你姐姐會過日子吧？”
團寵忙點頭，“姐姐最會過日子了。那咱們買什麼呀？家裏好像不缺什麼。”
“還記得姐姐以前說過想開個繡房吧。這會兒也出正月了，慢慢天就暖和了，咱們先準備起來，等開春暖和了，咱們繡房就開業。”晴雯邊走邊對團寵說道：“到時候你也是小師傅呢，有空的時候，也幫姐姐指點她們一二。”
“我也能當小師傅？”團寵驚奇的瞪大了眼睛，滿眼的欣喜。
“當然啦，你現在的水平可不一般呢。外面一般的綉娘可比不上你。”晴雯自信的揚了揚頭。“也不看看你師傅是誰？”
團寵偷偷的笑了，姐姐總是這樣子。
“可姐姐咱們也沒去招人啊？”團寵像個小大人似的掰着手指頭算着，“招人、找房子、好多好多事呢。姐姐你怎麼也不先說說，讓南兒幫忙找找，她認識的人可多了。”
現在南兒簡直就是團寵的崇拜者，成天跟在屁股後面，不過晴雯也願意，畢竟兩個人在一起也放心，性格上也能互補一些。
再說了，這個時代，女人過的艱難。也就能趁着孩時玩玩，等真的嫁人生子了，那還能這麼快樂？早就被柴米油鹽困住了。
晴雯笑着道：“人我已經有了，也不要大人，就要你這麼大的。從咱們莊子上出，等以後出徒了，就留下能幫咱們自己家。要是實在想走的，也不攔着，也算是給她們一個生活的技能吧。以後日子也不用都看婆家的臉色。”
“那她們肯定願意啊！我記得以前在家的時候，只有那有錢人家的閨女，才能出去學手藝呢。”團寵道：“大家一定有閨女的，都報名了吧？”
晴雯笑着點點頭，“有個有趣的，孩子才四歲，就要送來。可嚇死我了，那要是拿針，還不把自己手指扎漏了？好說歹說，才回去。臨走時，還求我，說過幾年一定得收她家孩子。我保證了還幾遍，這才放心。”
“那翠姨來不來啊？”團寵突然歪着頭問道。
“你這小腦袋怎麼這麼聰明呢？”晴雯點了點團寵的腦袋，“這個我說了不算，得她和她男人一起定。”
團寵還要在問，只見前面堆了一堆人，熱鬧的很，都在紛紛的說著什麼。
晴雯和團寵互相看了一眼。晴雯打個手式，“走，咱們也看看熱鬧去。”
“行！姐姐，這麼多人圍着，肯定是耍雜耍的來了，我最愛看那個胸口碎大石的了。”團寵一蹦三尺高，高興的喊道。
晴雯卻一呲牙，道：“那個多嚇人呢，我還是愛看那個用腳轉水缸的。你說那麼大的水缸，我搬都搬不動，人家能擱腳上玩，你說人家厲不厲害。”
“厲害！”
兩人邊熱熱鬧鬧的說著，邊往前擠。好不容易擠到前面，結果卻發現不是耍雜耍的，是賣人的，正吆喝的起勁呢。
晴雯失望的撅了撅嘴。“白高興了，敢情是這個。咱家也不缺人，走吧走吧，看看別的去。”
在這個時代，買賣人口，只要辦了正規手續，就是合法的。但晴雯最見不得的便是這骨肉分離，特別是那些賣兒賣女的，看着心裏都難受。
唉，可自己人微言輕，又不想出什麼風頭，還是眼不見心不煩吧。
可沒成想，晴雯往外擠的時候，卻發現團寵自己獃獃的站在那，一動不動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台上，那些等着被發賣的人。
晴雯下意識的往台上看看，上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被堵上嘴巴，用麻繩一個個捆好。脖子上掛個牌子，大大的寫着身價銀子。
那男人年輕力壯的、女人膚色好的，自然能賣個好價錢，那些老的、或太小的，價錢就會低一些。台上的人都是一臉麻木悲傷的表情，低着頭、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只見那負責倒賣的人，正站在台上大聲的吆喝着。“過來看看啊！老少爺們，走過不要錯過！家裏缺小廝的，缺老媽子的，缺小丫鬟的，都來看看啊！”
“絕對都是良民，身上沒殘疾，沒疾病。看着牙口多好啊！價格童叟無欺啊！”那人牙子邊吆喝便拽下一個婦人嘴裏的布，強迫長大嘴巴，露出牙來，給周圍的人看。
那婦人似乎不願做出這樣的動作，稍微猶豫了片刻，便被那人牙子，直接一巴掌打翻在地。
人牙子嘴裏還咒罵著。“臭娘們！要不是你長這鬼樣子，歲數又大了，說什麼也給你賣到窯子裏，看你還老實不老實了！張嘴！”
那婦人滿臉都是淚，可也只能由着人家把她從地上拽起來，然後長大了嘴巴。
晴雯皺了皺眉，又擠過去，上前拉團寵，“幹嘛呢？快走啊！”
可團寵還是一動不動，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台上。
晴雯以為團寵是被嚇到了呢，忙拉在懷裏，用手擋住了團寵的眼睛，“不怕不怕的，他們都那樣。咱們走吧。”
說著說著，晴雯感覺手上濕濕的，低頭一看，只見團寵的表情很複雜，眼睛裏居然還湧出了眼淚。心裏疑惑，便問道：“難不成這上面的人你認識？”
團寵聽了這話，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抓着晴雯的手，更咽着道：“姐姐，姐姐！”
“怎麼了？團寵你別哭啊，有事你和姐姐說。”晴雯着急的摟了摟團寵，幫她擦去了眼角的淚水。“到底怎麼了，怎麼還哭上了？”
晴雯知道團寵這孩子心思重，輕易不會給自己添麻煩，更不會掉眼淚，這樣便是遇到什麼難事兒了。
在晴雯的追問下，團寵緩緩地抬起了手，指了指台上剛才被打的那婦人。“她是我娘。”
“什麼？你說她是你娘？”晴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