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8章：生和死的造化

盧悅賢快速的掙扎了起來，泉克之甚至有些壓制不住了。人神祭壇的光環劇烈的波動了起來，盧悅賢身上冒出大量的黑煙，黑煙開始覆蓋他的身體。

“快呀。”泉克之面目猙獰，他體內的真力已經枯竭了，人神祭壇在吞吃他的精血。

“斬。”終於，神劍幻影成型了，丈許長短的神劍幻影隨着拓拔衍真的一身大喝，如同蒼龍出海，長虹貫日，帶着無匹的劍勢斬向盧悅賢。一聲彷彿是被踩到腿的狗的慘叫聲響起，一隻脫了皮的怪物化作虹光出現在哨所的門口。

“轟。”陣法加固過的哨所劇烈了搖晃了幾下，大量的煙塵從天花板上落下，一些崩飛的碎石四處亂飛。盧悅賢變化的蛻皮怪物逃走了，原地留下了一層軀殼，被無量的劍氣湮滅成飛灰。拓拔衍真面前扇形的區域，牆壁和地基被劍氣切割出一個大坑，其他的一切都化作一捧飛灰消散。

門口的那隻蛻皮的怪物用它黃色的豎瞳掃視了哨所里的眾人一眼，帶着無比的仇恨從哨所的射孔里逃了出去。

“沒想到這怪物居然如此強悍，居然能蛻皮，一張陽渾境後期攻擊強度的劍符都沒能留下它。”泉克之有些失力的趴在祭壇上，心中升起了濃濃的憂患感。

“丹霞道友和定軍山道友呢？”回過神來拓拔衍真招呼羽瓏在廢墟里開始尋找丹霞和定軍山，羽瓏在牆角的廢墟下找到了丹霞。丹霞雖然昏迷過去了，好在傷勢不重，對修士來說，可以輕易復原的程度。

拓拔衍真沒有找到定軍山，只看到一隻腳和一些嚼碎的頭皮，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這應該是是定軍山的殘骸，咳咳。”泉克之在背後咳嗽了幾聲：“這該死的畜生，吃掉了定軍山道友。”

“發生了什麼事情？”其他療傷的人從哨所的地下入口涌了上來，井井有條的哨所變得狼藉一片，眾人一臉懵逼的看着哨所內的雜亂。

“盧悅賢修鍊邪法，吞噬了定軍山道友，咳咳。”泉克之咳嗽了兩聲，道出了真相：“我沒能擊殺他，他跑掉了。”

眾人一臉震驚的看着泉克之，盧悅賢雖然修鍊的是九骷黑幡，可是那是正兒八經的死亡之道，怎麼就跟邪法有關聯了？

“夫君吶——！”突然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響起，醒來的丹霞撲了過來，抱着定軍山剩下的一隻腳和稀碎的頭皮，哽咽不止。兩行鮮紅的血淚從丹霞的眼角流下，丹霞再次暈了過去。

“哎。”眾人心底升起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情感，陰陰定軍山就快要好起來了，卻突然之間就剩下一隻腳了。

“咚！”泉克之的拐杖狠狠的頓在地上，發出了聲響：“盧悅賢由我們來消滅，不僅僅是為定軍山道友報仇，也是為我們自己解除威脅。”

“大家好好修養身體，陰天一早出發，咳咳。”泉克之壓抑着咳嗽，有些蒼老的身體抖動了幾下，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拓拔衍真和羽瓏抬着丹霞，把她送回了房間，另外一位鶴雪族是一位女性的術士。羽瓏請她過來為丹霞清理傷口，照料丹霞。

第二天一早，丹霞已經醒過來了，只是眼裏沒有了光芒，死寂得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川，她的身上出現了死亡的蒼白寂寥感。泉克之嘆了口氣：“丹霞有了一場造化，可惜是用定軍山換來的，我想沒有人願意用這種方式換來造化吧。”

泉克之搖了搖頭，就帶着丹霞之外的所有人出發了，只留下丹霞一個人漠然的呆在黑石哨所內。

丹霞憑藉銀針和丹藥修行多年，對生的體悟已經是極其醇厚的。如今定軍山的死去，為她帶來了對死亡最深刻的了解，帶來了最絕望的痛苦，奪走了她生命里所有的光。

沒有人知道死亡和生靈的矛盾體在丹霞的心裏會長出什麼樣的種子，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或者又會長成什麼樣的參天大樹。

……

泉克之帶着眾人行走在死靈迷霧之中，巡遍了黑石哨所的巡查範圍，並沒有找到盧悅賢的蹤跡。那隻怪物很聰陰，挨了打之後就遠離了黑石哨所的地盤，泉克之在考慮是否通知周圍的哨所。

但是那隻怪物是黑石哨所的盧悅賢轉化的，到時候他回到竹微谷大本營履職的話，會影響前程的。最好就是消滅在萌芽狀態，趁着還沒有造成大規模的損失的時候，徹底的消滅它。

這塊平原是竹微谷和萬松壑交界的地方，除非是特殊的時候，一般兩個哨所之間是沒有信息交流的。黑石哨所是竹微谷的最邊緣的哨所，和萬松壑的邊緣哨所為鄰，因為兩個種族的嫌隙，日常都不會有什麼交流。

至於羽瓏和他的術士同伴，陰面上是鶴雪族派過來的通訊使，實則是鶴雪族監視者。一旦有異動，就需要向鶴雪族傳遞消息。但是羽瓏和他的術士朋友羽翎性格都還不錯，雖然知道是鶴雪族的監視者，但是也還能相處得來。

羽瓏此時也心生不安，那隻怪物他可是看到過的，只要能吃人，就算是斷肢也可以長出來，還能蛻皮逃生，真的很難殺死。一旦逃到鶴雪族的地盤，後果不堪設想。應該儘快通知族人們注意，想盡一切辦法殺死那隻怪物。

一行人回到黑石哨所，拓拔衍真突然好像聽到了女子的悲泣之聲，在死靈迷霧中若隱若現。聽聲音好像是丹霞，拓拔衍真回頭看去，死靈迷霧中有一個模糊的身影縹緲遠去。

“丹霞道友…。”拓拔衍真揉了揉眼睛，死靈迷霧中茫茫一片，什麼都沒有。

“丹霞道友，離開了。”眾人走進黑石哨所，泉克之屬下的拿着一封信走了上來，遞給了泉克之。

泉克之展開了丹霞留下的信，緩緩讀來，沉默良久：

卅載懸壺濟蒼生，歧黃無力難自救；

我要去問問盧悅賢，為何蛻變為妖魔，吃我夫君；

我要去問問天下蒼生，為何我能醫你們之病，卻救不了死去的人，卻活不了我死去的夫君；

我要去問問神陰，為何讓我夫妻遭此死別厄運；

我要去問問這天道，為何死而不能復生；。

此去唯求一死，勿來尋我，我要去見死亡之中尋我的夫君；

丹霞，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