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腦海中的驚雷
侍女婉轉悅耳中又帶着極大憤怒的聲音,像一顆威力不大的悶雷扔到了水中。
雖然聲音並不拔群,但效果卻格外的不錯,房間裏的聲音也快速降了下來。
“哪兒來的女人?”房間裏的漢子們一時間都將目光望了過來。
雖然大唐公主狼狽回京說起來也是件大事,但可一點都不光彩。
所以此事並沒有過於宣揚,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就比如這裏的賭徒。
而且小賭館已經在渭城開了很多年了,往來進進出出的皆有人,所以侍女進來時並不引人注意。
畢竟在這種地方,有時性別的界限的界線並不明顯,偶爾有粗糙一些的大媽大嬸兒,也會過來玩兩把。
同時這些久在邊城的軍漢,又何嘗聽到過如此動人溫婉的聲音?見過這麼出挑的女子?
雖然看起來黑了些,但皮膚好不是?
所以目光落在侍女的身上,便有些移不開眼睛。
雖然這侍女女皮膚有些黑,但膚質和長相卻極為出挑,即便是七城寨最頂尖窯子裏最頂尖的青倌花魁,怕也是比不上的。
侍女面對這麼多雙望過來的目光,卻一點也不怯場,完美的體現了公主的侍女應有的氣魄。
只是一隻手的手指抵着鼻子,另一隻手指着桑桑,緊皺着眉頭望着寧缺,聲音中帶着些不解的憤怒道:
“我看你年齡也並不大,為何能做出這麼狠心的事情?
你既然能幼年從軍,帶着這女娃兒相依為命,就應該好好的帶着她生存下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味的盤剝。
相依為命?
我看你倒不像是與她相依為命,反而是想要這女孩的命!
我大唐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男人?”
少女並沒有指責這些圍觀的賭客,畢竟他們是這裏的多數派。
寧缺的行為,像是挑動了她某根不願觸及的心弦,因此這少女聲音中的憤怒像是內心,與其說是指責寧缺,倒不如說是人在指責自己記憶中的某個人。
只是這根心弦是因為寧缺而起,寧缺也就理所當然地扛了雷。
寧缺聽到少女的話后微微一愣,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了這個女人,只是順着少女的手指看到了,正抱着水桶,有些無措的桑桑后,才有些幡然醒悟。
大抵是這女人無聊的同情心發作,看到正在搬運水桶的桑桑,便感覺自己作為桑桑名義上的家長,感覺自己一定是個無惡不作的混蛋,是箇舊社會形式的剝削者,是個見不得人好的混球。
總之,自己大概被動的在面前的這個身份可疑的少女“一眼看穿”了。
而且……寧缺現在並不想和這個白痴公主說話。
同時。
寧缺的手指抖了抖,瞳孔猛的向里一縮,目光渙散了片刻,隨即變得正常。
深吸一口氣,目光重新落到面前的平板女身上。
桑桑似有所覺的看了寧缺一眼,不知道為何……
剛剛感覺自家寧缺……有些危險?奇怪的錯覺。
知道像如今這般的情況,解釋是絕對沒有任何用處的,反倒會顯得越發的顯得自己的心虛。
因此他也只是衝著一臉莫名其繆的桑桑,投去了個安心的眼神。
而後一臉莫名其妙又認真的,看着那侍女帶着些怒意的以至於比桑桑略白了些的臉。
認真的道:“你知道嗎?這世間的大多數事情,其實都可以用兩句話來概括。”
寧缺一臉認真的說,同時臉上帶着些神秘。
“什麼?”
不過……自己明明問的不是這個吧。
寧缺的臉色越發的神秘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道:“管我屁事?”
接着,手指又直直的指了指面前的侍女,道:“關你屁事?”
侍女原本有些認真傾聽的臉色立刻便漲紅了起來,房間內原本看笑話的眾人立刻便開始笑了起來。
笑的聲音十分的大,氣焰也十分囂張。
“不愧是我渭城的第一強悍兵卒,就連嗆人也是這般的強悍!”
“好,說的好。”
甚至還有了解寧缺為何讓桑桑乾重活的軍漢,起鬨似的拍起手。
少女的臉色也越發的紅了起來。
看着滿房間不帶什麼善意的目光,目光恨恨的盯了坐在原地笑着的寧缺,而後毫不遲疑的轉身離去.。
窮山惡水出刁民,聖人誠不欺我。
這筆賬就先記在心裏,你個小痞子等着吧,嚮導就是你了,等我回了長安了我就收拾你。
你等着吧你,你死定了,我李漁說的!李漁一邊走一邊磨牙,心底暗恨。
待侍女走後,帶她進來的兵卒向寧缺樹了個大拇指,而後立刻也轉身追了出去。
“哈哈哈哈,好,哪裏來的小丫頭片子在這裏說胡話?就是欠揍!”一個坐在寧缺鄰桌,滿面鬍鬚不修邊幅的大漢不滿的道。旁邊的人皆十分贊同。
寧缺從長條板凳上站了起來,向著四周抱拳拱了拱手道:“謝謝各位老少爺們的幫助,不說別的虛的,改天我寧缺請大家喝酒!
今天便先謝過了,先走了先走了。”
接着,在眾人的一番嬉笑應和中,寧缺溜到桑桑的身邊,看着正費力的站在凳子上將水倒入旁邊的桑桑,丟掉她手中的水桶,拉起她的手便走出了賭坊。
桑桑一臉茫然的跟在寧缺身後,跟着他走出賭坊。
只是不知道為何平時手掌極穩的寧缺今天不知為何,握着她手的手掌竟有些微微的顫抖。
像是有一種激動到了極點的情緒充斥着他的身體。
發生了什麼?
但當桑桑側過頭看去時,又會發現寧缺看上去一臉的平靜,臉就像時一張毫無情緒的人皮。
連剛剛從賭場裏贏錢的快樂都看不見了,這不對勁,這不寧缺。
“這一點都不寧缺,寧缺贏錢不可能不高興的,何況今天贏得並不少。”桑桑心中想着,但並未出聲。
……
人和人並不相通,若能相通,便是聖賢。
而寧缺現在,感覺自己遇見了聖賢。
那腦海中,對寧缺而言美妙入骨的聲音,恍若一個不明性別的聖賢。
“滴,貓膩世界穿越系統啟動,當前世界將夜,請選擇穿越世界。”
這段話從那位漂亮的侍女進入賭坊后,便開始響起在寧缺的腦海,聲音由小變大,漸漸的便如洪鐘大呂響徹寧缺的腦海。
化成一個個寧缺熟悉又陌生的符文刻在寧缺的腦海深處,宛若實質。
那一個個熟悉的符文,便是寧缺許久未見的簡體漢字。
寧缺的心臟在那一刻宛若驟停,隨即便立刻狠狠的跳動了起來。
他迫切的回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一個只有自己和桑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