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薛辛阜的后招
顧筱微驚,沒想到薛辛阜的調查竟如此詳細,連她爹生前操着什麼口音都一清二楚。
“所以你知道我娘是誰咯?”顧筱心裏抱着一絲期待。
可惜,薛辛阜卻輕嘆了口氣。
顧筱這才想起來,在十里長亭的茅屋裏,他曾暗中授意沐雲套她的話,就是為了打聽她娘親的信息。
看來他對此確實一無所知……
顧筱失望地低下頭,心尖除了一絲恐懼外,更多的是迷茫和疑惑。
父親待人和善,向來與鄰里相睦,村裡人都很喜歡他,顧筱百思不得其解,像父親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招惹當朝丞相?
甚至為女兒引來殺身之禍?
想到這兒,顧筱突然一激靈!
對了!
當年父親帶着尚在襁褓中的原主遠走他鄉,躲到偏僻的小坳村,隱姓埋名,莫非就是因為遭到顧丞相的迫害?
原主和魏真兒,竟是同病相憐!?
越想顧筱越感到大腦一片混亂,誰能來告訴她答案?原主和丞相顧香君究竟是何關係?
見顧筱臉上血色往下褪,阿邕擔心她又像今兒清晨一樣突然暈倒,於是連忙緊緊抱住她。
薛辛阜瞳孔驟緊。
下意識伸出手想拉開二人,但瞧顧筱一副脆弱無依的表情,又於心不忍,默默收回了手。
阿邕貼在顧筱的耳畔柔聲寬慰。
“不明白就別想了。反正現在咱證據有了,等將盧珊逮個現形,就有人證,不怕告不倒她顧香君!
阿邕一如既往的樂觀:“屆時,一切就都真相大白。”
“可單憑一封親筆信和一件信物,夠嗎?”顧筱冷靜情緒后,表示懷疑。
顧丞相可以推說筆跡是他人仿造的,信物也可以是被有心人偷走的。
為的就是讓人們誤以為,是顧丞相下令,讓梁媽媽將敵國戰俘的夫郎兒子們強收入青樓,后又以男倌身份轉賣給朝中高官為“寵物”,這個陷女帝於不義的罪責,盡數推到押送戰俘的魏將軍身上。
而顧丞相是無辜的。
要實錘,難。
薛辛阜認同地點點頭,道:“所以,我還準備了后招。”
聞言,顧筱忽然聯想到之前在萬里春風一醉樓時,梁媽媽囂張跋扈的德行。
“梁媽媽背後的靠山是孫夫人,而孫夫人又是顧丞相的弟媳婦;盧珊是顧丞相的人……所以,你的后招是梁媽媽?”
薛辛阜欣賞地一點頭。
“聰明。”..
“可是空口無憑啊!”顧筱道。
自己今天是趁其不備才致勝,如今對方有了戒心,要拿捏住梁媽媽那種老油條的致命把柄,談何容易?
沒想到阿邕很快讀懂薛辛阜的笑容,漫不經心道:“這就是你將魏貞安插在萬里春風一醉樓的真正目的吧。”
“什麼!”顧筱聞言大駭,“魏真兒是你的卧底?”
這是啥魔幻的計謀啊?
竟然有人主動投身青樓,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么?
顧筱望着魏真兒病態蒼白的臉,想像着命運曾在他臉上停過而留下的那道刀痕,如今已淡得幾乎看不見了……
他的目光依然決絕,沒有一絲後悔,顧筱心頭由衷升起一股敬意。
薛辛阜說:“當時我用一具被餓死的乞丐屍體,救下了魏將軍唯一的血脈,以防走漏消息,我只好將他藏在最危險也最安全的地方。”
聽到此處,魏真兒不禁嘲諷地冷笑一聲:“姓顧的怎麼也想不到,我會藏在她滋生罪惡的老巢!”
“可你最終還是暴露了蹤跡。”阿邕無情地戳穿道。
聞言,薛辛阜嘆了口氣。
“哎,是我心急了。一接到魏貞的飛鴿傳書,就迫不及待動身,忽略了顧丞相的眼線,她怎麼可能因為區區玉佛像案,就閉目塞聽呢。”
見薛辛阜自責,魏真兒忙道:“不,是我粗心大意,明明您約我在萬里春風一醉樓相見,我卻被一張偽造的字條欺騙了……”
“不,你受傷,是我的責任。”薛辛阜眼神有些悲傷。
他倆都不希望對方心裏有負擔,於是像搶桃子似的,你來我往,爭得起勁,顧筱看着覺得既好笑又心暖。
於是她轉身盛來一碗葯膳,坐在床邊喂魏真兒吃,順便終止二人的話題,問他:“你在梁媽媽身邊潛伏兩年,可有收穫?”
魏真兒本不敢讓顧筱伺候。
可顧筱堅持要喂,薛辛阜也點了頭,他這才感激地朝顧筱微微一笑,然後張嘴吃了一勺藥粥。
枸杞紅棗和山藥,熬成粥糜,順喉易吞咽。
魏真兒一連吃了好幾口,才停下來,用虛弱的聲音回答顧筱的問題。
“我會點武功,所以每天早晨等大家都回去補覺時,我便悄悄潛入梁媽媽的房間,很快便找到了一本秘密的交易名冊。”
“交易名冊?”顧筱不解。
薛辛阜則立刻追問道:“上面都有誰的名字?”
魏真兒彎而濃密的睫毛扇了扇,回想了一下,回答說:“有禮部尚書唐娥、吏部侍郎馮征月、中軍兵馬使毛珍,撫州知事齊靜韻……”
他剛說了五、六個名字,阿邕便忍不住感嘆道:“全是朝廷要員啊……”
顧筱看薛辛阜的臉色也不太好,似是痛恨似是氣惱,總之聽他們三人的對話,她大概能猜到那本秘密名冊的作用——
記錄接受“禮物”的官員。
從此,她們便是顧丞相一派的人了。
而這些送進朝廷高官要員府邸里的“禮物”,大概便是萬里春風一醉樓的男倌。
梁媽媽在邊陲小鎮,逼良為娼、買賣人口獻給朝中高官,與孫蔓顏一明一暗為顧香君網羅黨羽、賄賂朝廷要員。
所以顧筱猜測,這些男倌們的來源,就是薛辛阜的“后招”。
他想在替魏家翻案的同時,徹底拉顧香君下馬!
“那本名冊現在何處?”薛辛阜有點難掩激動地問道。
魏真兒低下頭,略顯局促地摳着手,低聲道歉:“對不起,國師大人……
“我以為白天留下紙條的人是您,所以用假本替換了真本,與顧香君的親筆信一起帶去了十里長亭……”
“名冊被盧珊奪走了?”這是薛辛阜最擔心的情況。
萬一證據被燒毀,豈非功虧一簣?
而魏真兒卻立刻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沒有,連梁媽媽本人都沒察覺我換走了那本名冊,殺手自然也不知道。我一到十里亭,以防萬一,便將名冊藏在柱子的暗格里。”
顧筱聞言一驚:“那個亭子竟然有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