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異度入侵4

第四章:異度入侵4

這場鬧劇最終被平息,月纓纓扶着張三從研究所側面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警衛隊隊員在補槍。

她撐着身體把渾渾噩噩的人扶到牆角,接着筋疲力盡地靠着牆滑落在地。

該死的!

下次出門再也不穿這麼厚了!

月纓纓把隔離服撕開,露出一張浸着薄汗的臉,接着她半坐在地上,一把扯開衣領將大衣脫下來。

“呼……”涼風和暖陽同時吹拂,她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環看四周,哭聲和宣洩到處都是,每個靠陰的角落都坐着筋疲力盡的倖存者,他們的表情多半都是麻木和迷茫,彷彿還未從剛才的人間煉獄中逃出來,至今仍有些懷疑死了一堆人的真實性。

於是他們用辱罵和打架來證明自己還活着,一言不合就轟對方一拳,警衛人員沒空去管,現場的人被打傷不少,救護車的警報響個不停。

月纓纓也算半個醫學生,雖然因為某些事情被退學了,導致她現在只能做些不需要帶腦子的工作,但這並未阻擋她學習的動力,離開學校的制式教學反而懂得更多了些。

“張三?張三!”她搖醒躺在地上的男人,“你等着,我馬上給你處理傷口。”

身上沒藥品,月纓纓小跑過去,問組織救援的醫護人員借了清創傷葯。

她之所以不着急就是因為早已檢查過了,張三雖然被盯了七八個包,但那些蜜蜂的品種對人類並不致命,只要稍作處理就行。

“你的體質也真差,怎麼會被咬一口就半死不活的?”月纓纓一邊吐槽一邊蹲着把他的臉掰過來——

地上的男人早已失去呼吸多時,整張臉並未有被叮咬的痕迹,但皮下細胞血管都在接連爆裂,面部皮膚充血,五官就如被丟到蒸爐里的麵包,正在不停地發酵膨脹。

“……張三?”月纓纓將手放在其脖頸間,並無脈搏。

四月的晌午氣溫已近二十度,她明明剛剛還因劇烈運動而嫌熱,現在卻感覺早已身處南極,冰水一涌而上,有那麼一刻她甚至失去了呼吸能力。

“張三!”她不知所措地叫着他的名字,即使知道他是NPC,但身為一個醫者,她並不願看到生命在手上逝去,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很茫然。

“怎麼樣?看出什麼來了嗎?”領頭的喬之武問旁邊的人。

齊子顯盯着月纓纓搖搖頭:“她當時的反應很奇怪,又見咱們四個人走了以後也馬上跟出來了,不過……”

“不過玩家可不會憐憫NPC。”討厭不幹凈的女子接話道,“就算是百萬分之一的機會,恰好她就是!像這種容易被套出弱點的人也活不過多長時間,不用在意了。”

說著就去逗矮她一頭的小胖子:“別玩了高熙!快去找安全屋!”

手裏的遊戲機被劉雪搶走,高熙也不生氣,從容地掏出第二個備用機,不過這次為了防止再被打擾,他很機智地先把任務完成:“喬大哥,你看這幾個地方,是我連夜搜尋的……”

耳邊的聲音逐漸薄弱,月纓纓這才發覺折在地上的腿有些發麻了,她撐着身體站起來,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空空如也,手機不知道丟在哪,在張三身上摸索一番也什麼都沒發現,除了一本記者工作證以外。

看着那本墨綠色小本發了會兒呆,月纓纓決定去找別人借個車。

畢竟人死了總要下葬的吧?得找人把張三運回去,再打電話通知其家人,最後受邀參加其葬禮,為這個人的一生在記憶中劃上句號。

可附近沒有人能幫到她,這次失敗的實驗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殯儀館的火葬場八個爐子一齊開都得燒上個三天,救援工作已經用掉了所有的人力資源,沒人能顧得上這一具寂寂無名的小屍。

月纓纓站在忙亂焦灼的人群中沮喪着,腦中甚至不可抑制的生出了“擺爛算了”的可惡想法!

突然,她注意到一人的身影,眼神立刻亮了起來。

【培養皿】的實驗是全球直播的,來到現場觀禮的不僅是各路記者,還有不少業界大拿和藝術家,現在這些人的親人和員工都紛紛聞訊趕來,各懷鬼胎地堵着市長,要問他討個說法!

混亂的隊伍中若有人成為逆行者便是最惹眼的,月纓纓一下就鎖定了薄言君的身影。

她擠過人流衝上去,很顯然這位社長也注意到了她,稍微有些疑惑地等她走來。

“社長……”月纓纓喘了口氣,“社長!你有車嗎?張三他……不小心死了,咱們得想辦法把他送回去!”

“不小心?”薄言君指出不對勁的描述詞,語氣淡淡,又問,“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月纓纓這才注意到薄言君相比之前更冰冷了,身上一點活人的情緒起伏都沒有,關注點也和常人不同,高大的身軀很有壓迫感,讓人不自覺緊張。

且身後背着把不知從何而來的巨型冷兵器!

難不成剛才的缺席是去弄這個了?

“我這裏有張三家人的電話,先通知他們來收屍吧。”薄言君繞過話題,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然後往前一遞,“你來。”

月纓纓下意識想拒絕,這麼沉痛的事讓她來說真的好嗎?!

可惜沒得選,硬着頭皮接下,她花了畢生力氣的百分之兩千才能說出那句:“請問您是張三的親人嗎?他在事故中喪生了,請來實驗所這裏帶走他吧。”

電話掛斷,薄言君若有所思掃了她一眼:“真理報社現在只剩你了對吧?”

“不是啊,還有周同事!”

“他死了。”

……

什麼?

薄言君皺着眉又重複了一遍:“他是戰地記者,前方的炸彈碎片濺到腦子裏,當場死亡。”

“並且鑒於報社的工作你不能完全勝任,我也沒有再招人的打算,所以……”他頓了下,“報社解散。”

一天之內經歷同事雙雙死亡、工作泡湯的月纓纓迷茫地瞪着雙眼,獃獃站在原地。

“工資會照常發的。”薄言君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

一陣冷風吹來,即便已經入春,卻仍舊讓人有種秋風蕭瑟的錯覺。

等月纓纓回過神來時張三的家人們已經到了,是一對年邁的父母親和三個長姐,他們都長了張大眾臉,丟到人群里根本找不見。

他們平靜地流淚,默默地把張三背起來,抬到車上,再不起眼的離去。

沒有哭鬧,沒有埋怨,和在街上從早鬧到晚的隊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真是如一場夢般沒有實感。”月纓纓在被丟掉的呢子大衣內側找到手機,回到家后通過網絡刷着時事新聞,時不時還發出一句感嘆。

直到深夜十一點街上才安靜下來,實驗所內被清理完畢后,都城政府立刻在網上對這次實驗做了總結性通告。

“今日,我市大規模組織的實驗發佈會出現不可挽回的失誤,由於舉辦方的急功近利造成慘重傷亡,引發社會的全面關注及斥責。”

下面是市長沉痛的講話:“在本次實驗中,我們一共失去了兩百六十二名記者、學者、工人朋友,和四十七名遠道而來的國際友人,這不僅是一個冰冷的數字,這背後是三百零九個破碎的家庭,是撕心裂肺的哭聲以及碎裂的希望。”

“我謹代表政府、都城生物研究所,對以上人員深感抱歉,這是我們的過失,甚至讓我們傷心到想要回到過去改變決策。”

市長脫下帽子,深深地鞠躬。

五秒后他直起腰板,話鋒一轉。

“這是一次必不可免的失敗,無法挽回的壯烈,各位記者、國際友人們,都是因為太想見證科學的進步,以至於犧牲在黎明的前夕。”

“但這並不是沒有意義的,文明的進步需要大量的、不計其數的付出,若只是遇到一點挫折就停下腳步,那前人的鋪墊的屍山血海又有什麼意義?”

“我們決不能坐以待斃!一輩子的庸碌並不能賦予生命價值!我們有義務成功也必須成功!”

月纓纓看着手機,第一次正視這位市長,他有着一雙極其銳利的鷹眼,神色閃爍着莊嚴和瘋狂。

“我們應當為人類尋找新的伊甸園!”他張開雙臂,“在不久的未來,我們會得到新生!就在這片土地之上!”

視頻戛然而止。

下方是本次犧牲人員名單,和特別指出的實驗所人員存活名單。

安教授、謝蒙及一眾研究生全都平安無事,隔離間的玻璃是特殊材質,且他們當時離機器最近,被耳鳴震暈后連陰虱的注意都沒引起。

網上的評論兩極分化嚴重,支持的大多都是國際聲音,還一本正經的說下次直接用胚胎實驗。

本市內則一致反對,大量的照片和現場被公佈,更甚者還有要組團暗殺實驗發起人來報仇。

月纓纓自然屬鴿派,她不喜歡硝煙和戰場,人民和美、堅實發展才是正道。

更何況這個實驗本身就不靠譜,連市長都跟魔怔了一樣,人的生命若被視為草芥,那被踐踏的就不止是個人,還有整個人類文明存在的意義。

**君向您轉賬五萬元。

正思索着,銀行卡突然傳來到賬的消息提示,月纓纓一掃抑鬱,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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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生存遊戲的戰地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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