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蕭索門,龍之逆鱗
“你們趕走我也就罷了,我知道你心裏沒我,只是我的瓊兒……”她獃獃望向蕭瓊,眼淚簌簌往下流着。
“他還那麼小!我已經不想再和她爭了,我只希望我的瓊兒能夠平安長大,所以哪怕後來她給我下毒,封了我的經脈,弄瞎了我的雙眼,我都沒有再說什麼!”
林舒冷冷苦笑起來:“就連剛才!我原本都沒有想去殺她!可你……”
林舒冷眼看着蕭江,臉上儘是深深的冷漠與失望:“她殺你兒女,害你滿門,你居然還來求我不要殺她?!”
她笑得幾近癲狂,嘴裏生生咳出一口血來!
“母親!”蕭瓊大喊一聲,眼裏滿是心疼與焦急。
林舒的表情驟然冰冷,痛苦與失望瞬間蕩然無存:“蕭江你給我聽好了!你與她死也好活也罷,都與我無關,她算什麼東西?也配入我的眼?但如若往後,她還敢再來傷害我的瓊兒,我必將她就地斬殺!”
林舒說罷徑直離開,蕭瓊快步跟了上去。
“瓊兒!”蕭江望着蕭瓊的方向,聲音里幾乎帶着祈求。
蕭瓊聞言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你不配做我的父親!”
蕭瓊拔出寶劍,將衣袍橫劍砍斷:“我蕭瓊從今日起,只有母親,沒有父親!”
說罷,他將斷袍扔至蕭江懷中便徑直帶着他母親決然離去。
蕭江獃獃躺在原地,眼裏滿是哀傷,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不住地往外噴涌。
“老爺!老爺!”阮妍不停地哭喊着,淚水滴落在他的身上。
蕭江的表情痛苦極了,但他極力忍耐着,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妍兒……要好好……活……下去。”
話音未落,他的手直直向下落去,再也沒了呼吸。
“老爺!”阮妍幾乎尖叫着哭喊,唯一愛着她的人已然離去,這個世界再也不會有人寵着她,護着她,由着她任性妄為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眼神空洞地呆坐在原地。
事到如今後悔也沒有用,她呆愣了許久,提劍想就地自裁,卻被洛漓一把攔下。
“阮夫人!無論怎樣,蕭掌門是為了救你而死,他希望你能好好活着,還望夫人不要辜負他才是!”洛漓的心情沉重,連帶着語氣也低沉了幾分。
事到如今,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這麼多無辜的人慘死,全都是因為那個黑衣人!
所以……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
洛漓不覺暗暗在心裏發誓,無論使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找出那個黑衣人!決不能再讓他平添殺戮!
洛漓害怕阮妍再做傻事,只得和淮淵獃獃站在原地陪着她。
她應該也是覺察到了洛漓的想法:“洛姑娘,我之前想殺你,如今你卻以德報怨,我實在是感激不盡,但我現在已是孑然殘軀,沒什麼可回報姑娘的!”
她微微側過頭,輕輕看了洛漓一眼:“姑娘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的!我還要為老爺和悅兒報仇!所以姑娘放心離開便是!”
洛漓聽言,與淮淵對視了一眼,淮淵看着她,點了點頭。
洛漓輕嘆了一聲說道:“如此,便請夫人多多保重!告辭!”
說罷,二人飛身離開,大殿門外只留阮妍一人,抱着蕭江的屍體呆坐在地上。
她在風中呆坐了許久,看着戰後一片蕭條的景象。
整個蕭索門,滿眼皆是殘垣斷壁,樓頂被大火燒得漆黑,房梁坍塌在地上,裏面依舊停留着滅火的冰霜,有的地方還依稀冒着滾滾的青煙。
沒了!一切都沒了!同一片天空,同一片土地,昨日還是歡歌笑語,今日就都已如此荒涼全然沒了生機。
多麼可笑啊!想到這裏,她不禁苦笑起來,眼裏幾顆淚水滾落。
但……這又能怨得了誰呢?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太蠢、太貪,原本大好的日子就這樣被自己作踐沒了。
阮妍正這樣思索着,抬頭間卻發現一個身穿斗篷的黑衣人不知何時早已站在了她的不遠處。
阮妍猛地驚醒,一切沒有依靠的情緒似乎此刻突然有了宣洩的出口。
她緊握着手中的劍,手指因太過用力而青筋暴起。
她咬牙切齒,眼珠里佈滿了血絲,惡狠狠地說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要如此害我?”
黑衣人靜靜看着她,可怖的面具底下傳來戲弄輕蔑的嘲笑,他靜靜站在那裏,並沒有回答她。
阮妍見狀,內心更加暴怒,只見她手持利劍,飛身而起,竟是想要直取黑衣人的性命。
然而雙方靈力實在太過懸殊,還未等她招式蓄成,就已被那黑衣人用靈力牢牢束縛在地。
她極力掙扎着,胳膊間的衣物都已被靈力聚成的繩索磨破,胳膊上也被磨出深淺不一的傷痕,血肉模糊。
“風系法術?”阮妍若有所思,“你到底是誰?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
黑衣人冷冷看着她,輕笑一聲終於開口:“要怪就怪你沒有教好你那寶貝女兒,不該到處惹事生非,動了不該動的東西!”
說話間,他語氣突然狠絕,用靈力將阮妍徑直吸引過來,右手緊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高高舉起。
阮妍的面色因缺氧而變得鮮紅,她雙腿懸空,拚命掙扎着,然而那人手上的力氣不僅未松,反而越發收緊,直至空中的人兒再也沒了動靜。
六月的清晨,陽光直直地射了下來,將黑夜驅趕乾淨,金色的光芒照在大地上。
蕭索門大殿前的屍體橫陳,在陽光的照耀下也被暈染出金色的光輝,神聖而又詭異。
洛漓和淮淵回到蕭瓊的住處,與蕭瓊和林夫人道了別,就繼續踏上了征途。
土靈珠已經取到,下一步洛漓打算去到郁晴嵐所在的飛羽門,去尋找風靈珠的下落。
飛羽門就在青巒山的腳下,位於寒雪城中,時隔多日,洛漓又要重回故地,心中不免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她雖早已不是當時的她,再也不會像當時那般脆弱,但再次回到當初一切美好與創傷發生的地方,洛漓心中難免還是會有些害怕。
淮淵倒是像沒事人一樣,一路拉着洛漓吃吃喝喝,走走停停,欣賞着沿途的風光和人文,他倒是享受的緊。
洛漓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對淮淵問道:“喂!大長蟲!你為什麼要故意隱藏你的實力?”
淮淵一臉的不可思議:“我哪裏有故意隱瞞我的實力啊!我對人很坦誠的好吧!是你自己笨,看不出來呀!”
說完他還不忘吐了吐舌頭,做出一副被活活冤枉,極其無辜的表情。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跟着我?”洛漓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淮淵停下來看着她,輕輕嘆了口氣,依舊淺淺笑着,表情里卻帶着些許無奈。
難道最後的這一段時光,你也不肯讓我陪着你了嗎?他心裏這麼想着,眼睛依舊深深地看着她。
過了許久,他終於開口:“看來小阿漓,還是不肯相信我呀!”
“這可怎麼辦才好呢?”他自言自語着,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白色如扇子般的睫毛下隱隱映出一絲悲傷。
看到他這個樣子,洛漓心裏又生出一絲愧疚感來,這一路上他雖然極不正經,總是戲弄自己,但卻從沒有做過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
自己這樣毫無緣由地懷疑他,確實有點傷人自尊。
正遲疑着,淮淵突然從懷裏取出一枚如同手掌一半大小的雪白鱗片,鱗片形如扇貝,上面閃爍着五彩的霞光,美麗至極。
淮淵將鱗片放至洛漓的手中,他莞爾笑着,眼神依舊清澈純真:“這是我的逆鱗,是我身上最堅硬珍貴的一顆鱗片。”
他深深地看着她,如同可以透過她的眼睛看透她的靈魂:“有了它,就如同掌握了我的致命弱點,只要你想,你隨時都可以殺了我。”
“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小阿漓這下可以相信我了吧!”他輕輕笑着,往日的不羈蕩然無存,眼裏只剩無限的溫柔漫溢。
洛漓獃獃地站在原地,心裏自責極了,過了許久才終於反應過來,於是心虛地說道:“懷疑你是我不好,但我不能收你這麼珍貴的禮物!”
洛漓將鱗片推回淮淵手中。
淮淵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爛漫的笑容,他拍了拍洛漓的頭說道:“你就拿着吧!以後你會用得上的!”
他微微笑着,快步走在前面,用極小極小的聲音說道:“而且……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
“你說什麼?”洛漓沒有聽清,連忙追上去問。
“沒什麼!說你笨!”淮淵爽朗地笑着,“逆鱗都給你了,你啥時候跟我回東海跟我成親啊!”
“鬼才要跟你成親!”洛漓面色鐵青,忙跑過去敲淮淵的頭。
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吵鬧着,時間就這樣悄然流逝……
七月的狂風驟雨說來就來。
戈壁沙漠上,狂風帶着沙礫旋轉,暴雨惡狠狠地敲打着地面,雨點深深陷入沙土裏,在地面砸出深淺不一的雨坑。
一個黑衣蒙面的女子急匆匆奔向山洞門口,打開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