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的故事出現
文宇又等了大半個小時,楚薇薇和蕭然終於回來了,卻不見楊光的身影。
楚薇薇過來挽着鄭文宇的手,嘟嘴抱怨着:“文宇,你沒去真是太明智了,裏面的人真是多到瘋。”
文宇看了看二人的身後,疑惑着:“楊光不是去找你們了么?你們沒見到他?”
楚薇薇搖了搖頭:“裏面人太多了,估計沒看見,錯過了吧。”
蕭然倚在涼亭的廊柱上,接近正午的陽光變得有些灼熱了:“想是人多,不小心走散了,我們等等看吧。”
等了一陣,終不見楊光,眾人決定先回傅家等,誰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什麼好玩的走開了。
青天白日的,這麼大一個小夥子怎麼可能走丟?但楊光不似如此沒交代的人,他,究竟去哪了呢?
巨大的香爐里揚出厚厚的香灰,煙熏火燎的。
進香的人委實是太多了,剛一轉身,楊光便感覺膝蓋處碰到一個軟軟的軀體,低頭一看,卻是不久前在傅家巷子口碰到的那個小男孩。
楊光俯下身,笑道:“小朋友,還記得我嗎?”
小男孩揉着撞到的前額,嘴巴一撇,正想哭,忽然迎上楊光的笑臉,想了一陣,破泣為笑:“我記得你啦,你是清晨幫我揀球的那個大哥哥。”
楊光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贊道:“小子記性真好,對了,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小男孩指了指旁邊不遠處的一個賣香的攤位:“我沒一個人,我和奶奶來的,奶奶在這裏賣香呢,不好玩,我就跑出來了。”
順着小男孩手指向的方向看去,老人正忙前忙后地賣着香燭,想是突然發現孫子走丟了,猛地一愣,馬上就喊開了:“樂樂!樂樂!”
“你看,你不見了,你奶奶多擔心。”楊光說著便牽了小男孩的手走過去,還沒開口說話,老人就一把將小男孩拖了過去,責備着:“不是和你說不要亂跑么?這裏這麼多人,丟了該如何是好?”
小男孩做了個鬼臉,道:“奶奶放心,樂樂不會丟的,我又碰見早上幫我揀球的大哥哥了。”
老人看着楊光,眼中又露出驚恐的神色,冷冷地說:“謝謝你送樂樂回來。”語畢低下頭繼續整理着攤位上的香燭,擺明了就是下了逐客令,不想再和楊過多說一個字了。
楊光心下老大納悶,清早在巷子口就覺得有些憤懣了,這老人家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自己又沒有得罪她,幹嘛老擺着一副見到土匪強盜的神情?當下也沒好氣地說:“這位奶奶,我們不過是來南沙鎮旅遊的,哪得罪你了?”
老人停止住整理香燭的動作,彷佛要確認般地再三強調:“你,你們當是傅家的親戚?”
難道她和傅家有仇?楊光心中想着,但口裏如實回答着:“我不是,我只是陪同學來探親的,傅家的那位奶奶是我同學的祖外婆。”
“哦”老人吁了一口氣,但馬上又神色肅穆地說:“那,小夥子,你趕緊走吧,趁早走,最好現在就走,離傅家那屋子越遠越好。”
楊光不明白了:“為什麼啊?”
老人搖着頭,臉上有掩飾不住地害怕:“不能說的,不能說的……”
“奶奶,”楊光一把抓住老人的手:“你不說原因,只叫我走,我就是走了,心裏記掛着也還會回來的,而且,我還有其他的朋友在傅家啊。”
老人看了看周圍,憋了好久,才低低地說:“那屋子,……不幹凈。”
老人駝着背,說這話時眼睛翻着,眼白多過眼黑,楊光嚇了一跳:“什麼……不幹凈?”
“此事說來話長,反正中午我也要收檔了,如果你想知道原因,就跟我走吧,回去我再細細和你說。”
“那,我和我的朋友說一聲?”
老人神色堅決:“不行!千萬不能讓傅家的人知道!而且,告訴你,唉,我也不知道該不該,也不知道會不會害了你。”
楊光心中的疑雲越來越大,傅家的屋子不幹凈?之前怎麼沒聽傅賢情提起過?而且昨晚也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啊,莫非是這老太婆騙人?但看她眼中的驚恐謹慎之色又不似裝出來的,而且樂樂天真可愛,不像串騙之人,……思量良久,終還是好奇心佔了上風,點了點頭:“好吧,我和你去。”
老人的家離傅家大宅不遠,就在傅家街對面的三樓,屋子想必是有些年份了,陰冷潮濕的厲害,不過佈置倒是乾淨簡潔,神龕上供着觀音像,旁邊擺着靈牌,蓋着白布,只隱約露出“……淑之靈位”的幾個字,桌上的相框倒在枱面上。
楊光並未留意,只是發現從窗檯望出去,傅家的大門、院落和門前的小巷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老人家草草吃過午飯後,老人哄着樂樂去睡覺了,然後端了杯水給楊光。
楊光趴在窗台上望着傅家暗紅色的院門,這裏的視野的確是絕佳,謝着接過老人手中的水杯。
老人在窗檯的另一側坐下,瞅着傅家門前那條窄巷,緩緩道:“說起來這都是差不多七十年前的事了,那時我還小,才六歲左右,也住在這間屋子裏,喜歡趴在窗台上看着街上這來來往往的人。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天特別的黑,只有零星的星子,映着巷子口那盞昏黃的街燈,像石印的畫,我睡不着,就起來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寂靜的夜,那時應該是半夜了,卻瞥見那窄巷裏靜悄悄地站着一個女人,女人穿着桃紅色的旗袍,長長的頭髮,打着一把紅色的油紙傘,背對着我,看不清面容。
但我知道那條巷子是通向鬼宅的,母親一直都告誡我,千萬不能靠近那宅子,連巷子都不行。
我問為什麼,母親只說那宅子裏鬧鬼,死了太多的人,至於為什麼鬧鬼,母親說我還小,不懂,只需記得不要靠近關家那屋子就好。”
“關家?”楊光驚得險些將水杯中的水潑灑在地。
“是的,”老人似乎早已料到楊光會有此反應,平靜地點了點頭:“現在那傅老太住的地方就是當年的關家鬼屋。”
楊光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一切都好似怨靈設好一個巨大的陷阱,就等着他們一群人往裏面跳,但,傅賢情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為什麼?……
老人繼續說著:“我似懂非懂地答應了母親,但,此時,那個女人為什麼要獨自站在那危險的巷子裏呢?她難道不知道那屋子裏鬧鬼么?
我那時是小孩兒心性,又是純真,又是好奇,一心想着得告訴她,讓她快些離開才好。
於是我再也坐不住了,偷偷地打開門閂,跑了出去,走到巷子口,卻發現傅家的二小姐,也就是傅賢情居然在這半夜忙着搬東西,原先宅子上‘關宅’的匾也被換成了‘傅宅’,而那個女人就撐着紅色的油紙傘默默地看着。
我那時並不認識傅老太,只是奇怪着為什麼有人要在這樣的深夜搬入‘鬼宅’?而且,天並沒有下雨,那個女人為什麼要撐着一把傘?
女人似有所察覺,緩緩地轉過身來,傘遮地很低,我依舊看不見她的面容,只是她的頭髮好長,長得都快到膝蓋了。
女人緩緩地向我走近,不,那不是走,是飄。
女人走到我身前,卻靜靜地站着,我抬起頭,仍就是一片黑色,她的頭髮好長,遮住了她的臉。我從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人,紅色的油紙傘,昏黃的街燈,桃紅色的旗袍……這些奇怪的顏色交織着,我心裏倏地有些害怕了,不自覺地退了幾步。
女人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輕地吐着氣:‘孩子,你今晚看見的一切從此便都要忘了,不要向任何人說起。’我從沒有聽過如此陰冷的聲音,現在想起來,那是從地獄傳來的聲音啊。
我機械地點了點頭,然後怯怯地說:‘阿姨,你,你不要進那屋子,媽媽說,那宅子裏鬧鬼。’
女人的喉里發出一種似笑聲的聲音,我雖看不見她的臉,但她肯定是笑了,是笑我的無知吧,女人說:‘我知道,可我住在這裏呵。’
住在這裏?我不明白了:‘母親說這宅子裏早就沒人了,你怎麼可能住在這裏?’
女人站直了身子,幽幽地說:‘是啊,早就沒人了,都走了,都走了……只留下了我,’女人伸出一隻手抱住自己的另一隻胳膊,聲音變得有些凄冷,‘好冷,好冷,屋子裏好冷……’
現下已經入夏了,怎麼會冷?這個女人好生奇怪!突然母親的話串入腦海:千萬不能靠近那宅子,連巷子都不行,關家那屋子鬧鬼呢!
低頭一看,此時我正站在巷子裏!
我突然害怕的不得了,後悔忘了母親的話,轉身拔腿就跑,我一定跑得很快,只聽見風從耳邊刮過的聲音……。
但,女人的聲音依舊清晰地鑽入耳中:‘孩子,乖乖地,不要說出去呵,否則,你的親人就要離開你,離開你……’
衝進家裏,趕忙跳上床,猛地將被子拉住蓋了頭,眼淚嘩地就刷刷往下流……我是嚇得緊了,但女人的聲音彷彿依舊在耳邊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