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馬周的後遺症
一張完美的大合照，府上的小廝丫鬟們，全部站到了一塊，由李慧心親自拍照，隨着一聲快門聲響，所有府上的下人們，便被定格在了照片上。
這讓府上的所有人，都開心的不得了，這樣的待遇，恐怕也只有公主府才有了，唯一讓徐寧有點遺憾的是，芸娘說什麼都不肯站到裏面去。
說是自己都這麼老了，這照片畫下來，是要一直保存的，沒必要每次看的時候，都要看她這張老臉，徐寧便沒再強求！
上元夜的晚飯，自然做的相當豐盛，廚子們幾乎拿出了平日裏還要高的廚藝，滿滿當當的幾大桌，這樣的晚飯，恐怕大唐都是頭一份了！
夜色漸漸降臨，當府里的燈籠，都依次的亮起后，馬車也開始駛離府門，今晚是個特殊的日子，除了必須留在府上的，其餘人都是自由去街上閑逛。
而此時的朱雀大街上，早就已經是燈火輝煌，高高懸挂的燈籠，從城門那裏，沿着朱雀大街，一直延伸到皇城那裏。
皇城的上面，一排排的燈籠，也早就已經亮起，那燈光將整個皇城，都點綴的如同白晝似的，遠遠望去時，整個皇城都是金碧輝煌的。
馬車在距離大街的街上，就已經停了下來，再往前就是朱雀大街了，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擦踵的，馬車根本沒法進去。
今晚的上元夜，人人都是平等的，不會因為你是公主駙馬就要高人一等，沒人慣你這個毛病，徐寧也不想多生是非，直接下車后，便拉着李慧心向著長街走去。
李慧心的手裏，還拿着那台相機，目光在熱鬧的長街上望着，似乎在尋找着極佳的畫面，從府上出來時，李慧心嘴裏就一直念叨着，今晚要多畫些上元夜的景色。
至於那個小本本，早就被她拋到了腦後，直到看見一個燈謎的攤位后，這才如夢初醒般的哎幼了一聲，臉上露出懊惱的神情。
徐寧原本以為，是出了什麼事，結果，卻聽的李慧心一臉懊惱的道：“妾身剛剛出來時，竟然忘了樣重要的東西呢！”
“是這個？”聽到李慧心的這話，徐寧頓時伸手入懷，隨即，便從懷裏取出一個小本本，打開本本，上面便是用娟秀字體記錄的各種燈謎。
“夫君，這怎麼在你這裏啊！”看到徐寧手裏的小本本，李慧心的臉上，頓時便露出難為情的表情，抬手便抓向徐寧手裏的本本。
“出門的時候，剛好看到就隨手拿了！”徐寧看着李慧心難為情的樣子，頓時張嘴笑了起來，但還是將本本交給了李慧心。
剛剛在府上時，他就已經看過裏面的內容了，都是李慧心花時間收集來的燈謎，也不知從哪裏收集來的，上面有些字體，都已經時間久遠了！
“不許取笑妾身啊！”李慧心將本本寶貝似的收起來，看到徐寧還在笑時，頓時便羞紅了臉，沖咩徐寧小聲的警告起來。
今晚街上的燈謎攤很多，幾乎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燈謎攤位，但跟去年相比，今年的燈謎卻是翻了一倍的價錢。
十文錢一個的，也有十五文的，甚至都有五十文的，但獎品也從去年的燈籠，變成了各種的商品，香皂、蠟燭以及琉璃製成的煤油燈等等。
這些東西對徐寧這樣的人，自然是沒什麼吸引力的，但對普通的百姓而言，卻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尋常這些東西，要是跑去國營店，起碼是燈謎的一半多。
李慧心已經拿着她的小本本，開始有些迫不及待起來，她對那些獎品不感興趣，唯一感興趣的就是那些燈謎本身了！
剛好兩人的旁邊，
就是一個燈謎的攤位，擺攤的卻是個儒生模樣的年輕人，周圍都是人聲嘈雜，這儒生卻充耳不聞似的，低着頭耐心的捧着一卷書籍在看。
這樣的畫面，有點似曾相識，裕民路記得，去年上元夜時，馬周也是這副樣子，只不過，那會兒的馬周，是真的沉浸在書籍中。
但眼前的這名儒生，卻是顯得有點心不在焉，低頭看一會書時，便會不自覺的抬起頭來，目光向著來往的人群看一眼，隨後，就又會失望的低下頭，那感覺就像是在等什麼人似的！
“十文錢！”因為馬周的緣故，徐寧對眼前的儒生，有了莫名的親近感，直接便從荷包里掏了十文錢出來，‘嘩啦啦’的灑在了儒生面前的桌上。
聽見錢幣的的聲響，那原本低頭的儒生，頓時便抬起頭來，當看到面前站着的徐寧跟李慧心后，儒生的雙目，明顯的亮了一下！
然而，也不過是一瞬間，當儒生的目光，看了眼徐寧的身後，那剛剛才亮起的雙目，隨即，便又冷了下來：“客人請便吧！”
桌上掛着一排排的燈籠，上面都是明碼標價的，倒也無需過多的介紹，然而，即便是如此，這樣的態度，卻還是讓徐寧感到有些不適！
剛剛這儒生看到他們時，分明都是眼前一亮的模樣，可就因為看了一眼他們的身後，那態度立刻就來了個大轉彎！
李慧心似乎也感覺到了，原本還有些激動的表情，瞬間就平澹了下來，目光狠狠地瞪向那名儒生，感覺下一刻就要發火似的。
然而，就在李慧心目光瞪向那儒生時，儒生卻再一次低下了頭，埋頭於手上的那捲書籍，徐寧倒是看清了，那本書籍不是別的書，正是由格物院出版的新版算學！
“算了！”徐寧攔住了李慧心，衝著李慧心微笑道：“咱們去下一家吧！”
眼前的這名儒生，明顯心思就不在做生意上，看他不時東張西望的樣子，顯然就是在幫別人守攤！
徐寧甚至猜想着，真正的攤主，可能就是他的娘子，這麼想的時候，便不由的會心一笑！
再往前走一截，又遇上一個燈謎攤，看看攤位前人不多的樣子，徐寧便拉着李慧心走過去，而在他們的身後，公主府的幾名小廝，則遠遠的混跡在人群里。
可讓徐寧沒想到地是，眼前的這個攤主，竟然也是位儒生，跟先前那名儒生一樣，同樣只顧着低頭看書，但不時就會抬起頭來，向著四處張望一下。
徐寧的心裏，頓時便生出種怪異的感覺，不等那名儒生抬起頭來時，直接便拉着李慧心走向前面的另一家燈謎攤！
然後，當兩人擠進去時，臉上的表情，當場便有些精彩了起來！
不出徐寧所料，眼前這名攤主，居然也是位年輕的儒生，手裏同樣還捧着本格物院出版的新算學，只不過，這都好一會兒了，那書就沒見他翻頁過。
“兄台能看懂這書嗎？”徐寧不打算往前走了，直接站在攤位前，掏出十文錢來，假裝隨意的問道。
只不過，他說這話的時候，刻意將自己的口音，帶上了川蜀那邊的，別說是面前的儒生了，便是旁邊的李慧心，都是一臉驚訝的模樣。
那儒生先前看到徐寧兩人時，眼前都是微微一亮，然而，當聽到徐寧一口的川蜀音后，雙目中的亮光，隨即便消失不見了！
“還行吧！”好容易聽懂了徐寧的話，儒生頓時合上手裏的書，目光上下的打量着徐寧，好奇的問道：“聽兄台這口音，像是剛來的長安吧？”
“是啊！”徐寧聞言，頓時點點頭，一臉的微笑道：“前些日子才到，還對長安不太熟悉呢！”
“走親的？”聽到徐寧的這話，儒生的目光，便不由多看了一眼李慧心，隨即，這才望向徐寧，依舊是一臉好奇的模樣。
“算是吧！”徐寧聞言，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隨即露出惆悵的表情道：“除了走親，還想走走門路，看看能不能有好運氣遇上個貴人提攜！”
說這話的時候，徐寧已經從荷包里掏出一把錢，起碼有七八十文的樣子，一股腦的全灑在了儒生面前的桌上。
那儒生眼見桌上的許多錢，表情當場便猶豫了起來，隨即，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忽然衝著徐寧招招手，小聲道：“兄台只怕來晚了一步啊！”
“怎麼說？”徐寧聽到這話，眉頭當場便皺了起來，一副凝重的表情，衝著那儒生問道。
“不知兄台可曾聽過馬周的名字？”儒生眼見着徐寧一副認真的模樣，頓時便神秘的一笑，衝著徐寧忽然問道。
徐寧便老實的搖搖頭，旁邊的李慧心，則是驚訝的瞪大眸子，但目光看看徐寧，硬是便微微的低下頭，裝作什麼都不知的樣子出來。
“嘿，竟然連馬周都沒聽過！”那儒生一見徐寧搖頭，臉上當即便露出一絲嘲笑，隨即，便又衝著徐寧道：“那馬周可跟咱們一樣，都是來長安謀求機會的，只可惜，他運氣可比咱們好多了！”
說到這裏時，儒生的目光，便不由望向那邊的幾個燈謎攤，唉聲嘆氣的道：“當初馬周可就是憑着燈謎攤，被那涇陽縣公看中平步青雲的，今晚這上元夜上，可不知有多少咱們同行，期盼着能被那涇陽縣公看中呢！”
徐寧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旁邊的李慧心，則是一臉複雜的神色，目光望着面前的儒生時，幾乎都要同情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