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刀、劍、老虎,西門吹雪
昨晚睡得有點晚,早上起來時,都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從床榻上爬起來時,親衛早就打來了洗腳水,只是目光卻一直躲躲閃閃的,都不敢跟他對視,生怕被他責怪似的。
於青山心裏不由笑笑,卻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如往常一般的洗漱,說到底還是年輕人,做事總會毛毛躁躁的,於青山覺得根本沒必要計較的!
“司…司馬,尉遲校尉已經來了!”等到洗漱完畢了,親衛見於青山並沒發火,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隨後,便衝著於青山說道。
“哦,今日倒是來的很早嘛!”聽到親衛的這話,於青山不由的一愣,按照他的猜測,今日尉遲寶琳根本就不會過來了,但沒想到,還是過來了!
這話落下時,便擦乾了臉上的水漬,跺着方步慢悠悠的來到外面,果然,營帳的外面,尉遲寶琳早就等在了那裏。
“寶琳今日來的挺早啊!”於青山的臉上帶着微笑,笑容和藹可親的,比起往日來,更顯得平易近人了許多。
“不早了先生!”聽到於青山的這話,尉遲寶琳不由的撓撓頭,他幾乎每日都是這個時間過來,有時還要被於青山訓斥來晚了呢!
“那姓徐的小子呢?”看到門外就只有尉遲寶琳一人,於青山心裏不由冷笑一聲,但表面上,卻故作疑惑的問道。
姓徐的小子,明知今日必輸,大概今早起來,就已經偷偷的溜了,免得到時候,被他當著許多人面,直接趕出軍營!
想到這裏時,於青山的心裏,便不禁有些遺憾,昨日被那姓徐的小子頂撞,如今不能親自趕走,當真是有些遺憾的很!
“徐…徐兄弟還沒睡醒呢!”聽到於青山這話,尉遲寶琳的臉上,頓時露出難為情的神色,衝著於青山道:“昨日徐兄弟累了一天,某家也沒敢吵醒了他!”
“還…還沒睡醒?”原本以為徐寧溜了的人,可這會兒聽到,徐寧竟然還在睡覺時,於青山的嘴巴,頓時微微的張大,一臉的難以置信!
昨日明明跟他立了賭約,誰輸誰就滾出軍營,可現在看來,這小子是要耍賴啊!
想到這裏時,眼底深處便閃過一道猙獰,目光望着面前的尉遲寶琳,十分納悶的道:“既是如此,那寶琳你又過來作甚?”
求情?
於青山大概已經想到了,定然是那姓徐的小子,昨晚跟寶琳出的注意,要他一大清早的,就來向他求情!
以尉遲寶琳的身份,若真是向他求情,他到底也不會真不給面子的,可這姓徐的,未免也太幼稚了!
要是昨日他沒頂撞自己,或者立賭約時沒那麼痛快,或許他真的會給寶琳面子,不再計較這件事的!
但現在嘛,就別怪他於青山,誰的面子都不給了!
願賭服輸,既然是認輸了,待會兒,他就得親自帶人,將那姓徐的小子,亂棍打出軍營的!
“呃…昨日不是說好了嗎?”聽到於青山的話,尉遲寶琳的臉上,頓時露出納悶的神色,目光望着於青山時,不由撓了撓頭道:“先生莫非忘了昨日早上的事?”
“昨日什麼事?”心裏已經認定,徐寧輸了的事實,因而,此時聽到尉遲寶琳的這話,於青山的臉上,頓時露出疑惑的神情,竟然都想不起,昨日還說了什麼事情。
但這話落下時,於青山便突然反應了過來,隨即,不由的張嘴大笑一聲,目光好笑的望着尉遲寶琳道:“寶琳當真學會了十個字嗎?”
“嗯!”尉遲寶琳的臉上,
有些許的緊張,畢竟一下子就讓他記住那麼多字,他心裏也沒多少底,不過,看到於青山大笑時,尉遲寶琳還是咬咬牙,說道:“某家也不知記住了多少,總要寫出來才算的!”
於青山的眼角,不知為何,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尉遲寶琳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過了,既然都這麼說了,那必然就是有些把握的!
可讓他疑惑的是,昨日一整天的時間,姓徐的小子,都在營帳里講話本故事,直到他都睡下了,那還有時間教寶琳認字呢?
心裏雖然感到疑惑,可還是讓親衛,將案幾跟筆墨紙硯,全都搬到了外面,之所以這麼做,自然也是存了一點心思!
此時的外面,早就吸引了不少士卒圍觀,尉遲寶琳的性子他最清楚,即便是真的學會幾個字了,但要當著這麼多人,恐怕一緊張起來,記下的所有字,都得忘到腦後去的。
將紙張攤開,隨後研磨提筆,尉遲寶琳跪坐在案幾前,微微的深呼吸一口,便開始在紙上落筆,旁邊的於青山見狀,不由的走上前來!
他其實也有些好奇,那姓徐的花了一整天時間,到底給尉遲寶琳教了什麼!
而後,當他的目光,落在那紙張上,新鮮的字體時,眉頭頓時微微的皺了起來:“刀、劍、老虎、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吹的不是雪,而是血!
看到前面幾個字時,於青山頂多就是訝異,但當尉遲寶琳寫出西門吹雪四個字時,於青山的拳頭,當場便猛地攥了起來!
腦海里,也突然閃現出,昨晚他在營帳后,偷聽到的話本故事,那句話還被他輕聲念叨了一遍呢!
但當時念叨時,卻全當是精彩的話本故事,心裏多少還有些不屑的,但此時,看到紙張上,尉遲寶琳寫下的西門吹雪時,那句話便像悶雷一般,在他的腦中炸響!
“先生,你看某家寫的對嗎?”正當於青山發愣的時候,已經寫完了字的尉遲寶琳,突然放下毛筆,抬頭望向旁邊的於青山說道。
聽到尉遲寶琳的這話,原本處在愣神中的於青山,這才如夢初醒似的,趕緊將目光投向紙張。
刀、劍、老虎,西門吹雪……
逐字逐句的看過去,直到看完最後一個字,於青山也沒發現,尉遲寶琳寫錯過一字,不由的便點點頭道:“不…不錯,都是對的!”
“多謝先生!”得到於青山的肯定,原本還十分緊張的尉遲寶琳,雙目中,登時露出激動的神色,站起身來時,便衝著於青山微微躬身道:“那麻煩先生看看,某家寫的有十個字嗎?”
這話彷彿是提醒了於青山,於青山的心裏,不由微微一驚,隨後,便將目光又投向了紙張上,片刻后,卻是一臉如喪考妣的道:“夠…夠了!”
何止是夠十個字了,此時,尉遲寶琳在紙上,足足寫下了十七個字,於青山的雙手,在微微的顫抖着,他很不想承認的,但這卻是沒法改變的事實!
怎麼可能啊,於青山有點想不通,自己足足教了半年,尉遲寶琳也只學會了十個字,可這姓徐的,就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就教會了整整十七個字!
沽名釣譽、作威作福、雞毛當令箭……
想起昨日徐寧說過的話,於青山的拳頭,便不由的再度攥緊,昨日他還可以跟徐寧爭辯,可到了現在,卻當真是無話可說了!
此時的營帳外面,早就聚攏了很多士卒,一雙雙目光,全都注視着這邊,於青山就覺得,彷彿那些目光,都是一柄柄小刀,不停地扎在他的胸口!
於青山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先生…”此時的尉遲寶琳,顯然是最激動的,得到於青山的肯定,本來已經轉身離開的人,卻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又望向了呆若木雞的於青山。
“什…什麼?”本來處在呆愣狀態的於青山,看到尉遲寶琳忽然停下叫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目光木然的望着尉遲寶琳問道。
“那個…”尉遲寶琳使勁的撓撓頭,一臉難為情的表情,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憋了好半天,這才望着於青山道:“那個…徐兄弟說,先生不用離開軍營的!”
這話雖然不大,但此時,周圍都是出奇的安靜,因而,這話出口時,還是讓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的。
於青山原本就無地自容的人,這會兒聽到尉遲寶琳的這話,胸口就好像被重鎚砸中一樣,身體微微晃動一下,險些就摔倒在地。
好嘛,他於青山身為軍中司馬,當初還是尉遲老將軍,廢了好大的勁,才將他請到軍中任職,可現在,卻要一個無名小子,容許他留在軍營里!
胸中的氣血在翻滾,腦袋裏‘嗡嗡’作響,旁邊的親衛見狀,趕緊過來便扶住了於青山,在周圍眾人的注視下,被扶進了營帳。
“你也知道那姓徐的如何教寶琳認字對嗎?”剛一進入營帳,於青山便用力甩開親衛的手,而後,目光惡狠狠盯着面前的親衛問道。
現在他已經明白,徐寧講那些話本故事,並非是為了取悅尉遲寶琳,而是恰恰相反,利用話本故事來加深尉遲寶琳對認字的印象!
但這事兒,沒人跟他說起,包括自己的親衛,明明昨晚都在尉遲寶琳那裏,親眼都看到徐寧教寶琳認字了,可就是什麼都沒告訴他!
“滾!”看到親衛點頭,於青山順勢一個耳光,便重重抽在親衛臉上,隨後,便歇斯底里般,衝著親衛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