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冒襄之死
萬曆二十二年,以“京察”為契機,明朝各勢力之間,爆發激烈黨爭。
一開始是東林黨和齊楚浙黨相爭。
後來東林黨得勢,齊楚浙黨投靠魏忠賢,閹黨異軍突起。
等到崇禎即位,閹黨被捕殺,聯盟分崩離析。
但齊楚浙黨都是化整為零,與東林黨的鬥爭從未停歇。
譬如說溫體仁,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浙黨領袖。
他跟錢謙益之間發生的事情。
算是一種黨爭。
最終,此事以溫體仁辭職致仕告終。
可東林黨也沒怎麼得勢。
崇禎玩了平衡權術,讓張至發成了內閣首輔,而後者是齊黨。
所以,齊楚浙黨之間也並不是鐵板一塊。
面對東林黨的強大勢力,他們不得不聯合去對抗。
只是事到如今,閹黨已經分崩離析,聯盟已經不再穩固。
就像閹黨殘餘分子阮大鋮。
他一直想重整旗鼓,可面對打壓,也是有心無力,就算面對復社,都要暫避鋒芒。
不過,蹴鞠大賽的勝利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阮大鋮那邊一時之間士氣大勝。
現在,南京城內的齊楚浙黨士子齊聚阮府,進行激烈的討論。
各方之間已經達成一致意見。
要聯合起來,與復社鬥爭。
其實,這也是阮大鋮攜勝利之威,全力促成了此事。
這個時候,各黨領頭士子都坐在二堂,與阮大鋮商量後續細節。
阮大鋮拱手說道:“諸位,今日蹴鞠贏了復社,算是旗開得勝……
但我們還需再接再厲,拿下明日詩詞大賽……”
現場是三位楚黨士子、兩位浙黨士子和一位齊黨士子。
眾人都聽着阮大鋮的話,對於拿下明日詩詞大賽,他們都沒有什麼異議。
可如何取得頭名,事情卻有些棘手。
齊黨士子黃江說道:“那冒辟疆功底不錯。
要想贏他,不太容易,倘若我師兄在此,定能如探囊取物。”
楚黨和齊黨那些士子撇撇嘴,不屑爭論。
黃江一直吹噓他師兄,說才高八斗。
讓另外的人不怎麼服氣,起了好勝之心。
只是礙於雙方聯盟性質,就沒有爭鋒相對,但心裏肯定不以為然。
浙黨張深說道:“這冒辟疆確實厲害,要想贏他,得派出得力人選。”
楚黨趙武大聲說道:“這有何懼。
你們不用擔心,讓我哥哥上場,絕對壓他一頭……”
“趙武!”趙文低吼一聲,“諸位,舍弟都是孟浪之言,在下也不如冒辟疆。”
眾人又討論一番。
還是沒有想到比較好的人選。
齊楚浙黨那些優秀士子都在當地,一般很少會來到這南京城遊學。
阮大鋮也皺起了眉頭,感覺事情棘手。
可對於明天的詩詞大賽,他勢在必得。
另外一個楚黨士子邢思遼提醒道:“要不我們使些手段?”
阮大鋮眉目一動。
“思遼,你具體是何想法,說一說。”
其他人都看着邢思遼,對他說的手段,大家沒有反對的意思。
邢思遼回答道:“要不給冒辟疆弄些巴豆一類的東西。
到時候,他哪裏還有力氣,去那裏吟詩作賦。”
這個主意讓眾人眼前一亮。
開始討論起來,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
最後決定給冒襄使些手段,讓他缺席這次詩詞大賽。
可沒有人敢直接弄死冒襄。
否則將會打破雙方微妙的平衡,迎來東林黨人那暴風驟雨的反擊。
浙黨另一個士子是宋同。
討論結束之後,他與張深對望一眼,流露出不明意味。
等出了阮府,宋同迫不及待問道:“張兄,我們如何行事?”
張深四處張望一番。
隨即小聲說道:“我們先離開這裏,事情一會再說。”
就這樣,兩人一路快走,到了浙黨的秘密據點,裏面聚集不少士子。
正等待着他們回來。
張深沒有讓大家久等。
直接開門見山說道:“諸位,自從溫師遭人算計,致仕以來。
我們在朝廷的同鄉受到致命打擊。
罷官的罷官,下獄的下獄,已經十不存一……”
張深的話讓現場氣氛很是凝重。
同時,眾位士子心中更加憋着一股氣,需要發泄出來。
張深低沉着聲音繼續說道:“如今,那齊黨張至發強了首輔之位。
那楚黨楊嗣昌更是深受皇上青睞,而我們那些人都成了邊緣人物……”
他將情況描述了一遍。
齊黨楚黨都得了勢,浙黨則受到打擊。
讓他們異常憤怒。
“諸位,既然到了這般田地,我們何不將事情鬧大。
反正我們再損失,也損失不到哪裏去,可事情鬧大,說不定還是機會……”
這話還沒說完,大家紛紛表達贊同的意見。
宋同高聲說道:“張兄,你說吧,如何鬧大,我們照辦。”
“這樣的,他們不是要給冒辟疆下東西,那我們可以趁機……”
張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就是趁着下東西的機會,給冒襄下藥,直接弄死這個復社的才子。
這樣絕對會引爆雙方的關係。
那朝廷上都能鬥成一團,給浙黨帶來機會。
反正浙黨在朝廷已經失勢,斗得越激烈,對他們浙黨那是越有利。
事情決定之後,他們就物色了合適人選。
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而另外一邊,復社成員聚集在一起,氣氛有些壓抑。
陳貞慧有些鬱悶:“讓阮大鋮那老賊贏了這比賽。
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樣子,老子心裏就窩着一股火。”
隨後,他轉向冒襄,大聲說道:“辟疆,明日就靠你了,殺殺那老東西的銳氣,好一解心頭之恨。”
只是冒襄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眼睛盯着一處,怔怔出神。
方以智小聲提醒。
“辟疆,陳兄讓你明天好好發揮,教訓阮大鋮那廝。”
冒襄回過神來。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知道了。”
這個態度,讓大家有些不滿,黃宗羲皺了皺眉頭,但沒有說什麼。
可陳貞慧今天一直窩着火。
現在忍不住說道:“辟疆,為了一個女人,至於這樣嗎?
搞得要死不活……”
只是這句話觸動了冒襄的逆鱗。
他衝動地脫口而出:“至於!你這種人,根本無法理解,我也懶與你說……”
兩人還爭了兩句嘴。
其他人連忙將雙方勸了下來。
可冒襄心情很不爽,不打招呼,直接離開了現場。
冒襄一路心情起伏不定。
過了一段時間,他抬頭一看,發現原來到了秦淮河邊,前面就是畫舫。
現在天色已晚。
旁邊的客人不少。
冒襄第一想法是去柳如是的畫舫,要去見一見那個她。
可仔細一想,就算過去,也見不到她。
反而徒增煩惱。
就在這個時候,岸邊招攬生意的姑娘,熱情地挽住冒襄。
要把他往畫舫來。
而夜色朦朧之下,冒襄看了一眼,發現對方,跟那個姑娘很像。
於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上了船。
與此同時,一些喬裝打扮的人也進了畫舫,而浙黨更是隱藏在最後。
兩張大網向著冒襄壓了過去。
第一波是阮大鋮派遣的人員,他們要給冒襄下泄葯。
可他們哪裏知道。
浙黨想要弄死冒襄。
冒襄則在畫舫裏面觥籌交錯,跟那些姑娘左擁右抱,神情開始迷離起來。
或許這一刻,他很是陶醉。
而侍女又上了一壺酒。
冒襄拿起杯子,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這時候,他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