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寧為太平犬，莫作亂離人
漢末，冀州鉅鹿人張角因得到道士于吉等人所傳《太平清領書》，而後創立“太平道”，自稱“大賢良師”，拳事黃老道，以陰陽五行、符籙咒語為根本教法，信“中黃太一”之道。
起初，張角的活動只是純粹的宗教傳播，但到了熹平年間（172－177），隨着大漢王朝宦官外戚當道，奸佞小人弄權，世道荒涼。張角便以符水咒說為民治病，收攏民心，發展徒眾。至今十年，各路徒眾遍及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弟妹，街上可有傳教之人？”劉玄單手捧着那傳說得十分神奇的符水，對燕飛問道。
“嗯，這些符籙便是從頭裹黃巾者從討來，可是矜貴之物，每張皆由大賢良師祈福祝願，能醫百病強身壯體！還有方才新葯亦為大賢良師所創。”燕飛說著眼裏閃出一絲的激動，似乎多太平道有所崇拜。
畢竟是古代人，即便是聰明文雅的燕飛心裏都穩穩紮扎的居住着神靈，對於這種教道符籙有着尊重與敬畏之心。
但劉玄作為現代人對這些東西卻是嗤之以鼻，特別是那破葯，簡直是在虐待人啊。
至於神
神，當然是存在的，但僅僅只是存在於人類自己的幻想世界。
史載：張角持九節杖，為符祝，教病人叩頭思過，因以符水飲之，得病或日淺而愈者，則雲此人信道；其或不愈，則為不信道。
聰明人已經看出，這根本就是瞎忽悠，碰運氣。
而且放到現代還是很低級的詐騙，在落後農村地區還勉強能忽悠幾個思想封鎖的農民伯伯，要在大城市恐怕連小孩都會當張角是個騙子……
雖然深明其中道理，但劉玄並沒有厲言否決太平道。
因為在一群思想落後1800年的古人面前，現代思想反而才是落後無知褻瀆神靈的異端思想。而且太平道初衷不壞，他們施藥濟民，雖然藉機傳播教義發展徒眾，但起碼救民於水火，信徒之中極大部分也是苦難百姓。而相比之下，朝廷有做過些什麼？除卻昏庸無道便是連年重稅……
活在當下，劉玄有什麼權利去否決太平道的存在？
有人謂，黃巾是賊。劉玄曰：黃巾乃順民之意！
咕嚕咕嚕……
劉玄將那灰色渾濁的符水捧起，不假思索，昂頭便一口飲盡……
符水而已，對身體傷害不大。與其費時費力去解釋符水無法醫治百病，還不如乾脆喝了它，這樣也讓出自一番好意苦心準備這些符水的燕飛比較好下台階。
“呼……”
劉玄把空空如也的白瓷碗放下，用手臂擦拭嘴角的絲絲水跡。
“大家也喝吧，但弟妹不能喝。”劉玄對大家說道。
“為何我不能喝？”燕飛有些疑惑，準備了五碗的原因就是希望大家都喝，大家都得到大賢良師的庇護。
“即便符籙確有神力，恐怕亦會傷胎，為了我的侄兒着想弟妹還是別喝了。”劉玄呵呵笑着，伸手直向燕飛那隆起的肚子。
“燕兒，就依大哥之意吧。”張雙對太平道向來沒有興趣，但這符水是燕飛準備的，自己不能不喝，但他也不願意讓燕飛喝這種東西。
“好吧……”燕飛點點頭，眼神看着碗中物，還是有些惋惜。
片刻，小靈與張雙、關翔都將碗中的符水喝盡，而剩下那碗則是留給了在外未歸的張世平。
符水什麼的，只是個小插曲。
但符水開始流行，只能說明黃巾之亂進一步逼近……
※※※※※※※※※※※※※※※※※※※※
夜晚，明月高掛於空，秋風送爽。
劉玄的家位於張家府邸外數百米處的一個百姓住宅。
一個平凡的小庭院，一個客廳和睡房連同的小屋，屋檐上停留着兩隻睡着的小鳥，家中沒有貴重的擺設與裝修，就這麼簡單純樸，便是劉玄和小靈二人的小天地。
雖然很小很簡陋，但很溫暖。
“小靈，還沒睡啊？”劉玄從庭院推門進入屋內，雖已入夜，經過一天的勞碌就連劉玄都隱約有些倦意，但小靈卻還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正細膩的穿針引線。
“夫君未寢，小靈豈能獨自睡下。”小靈將手中針線放下，看着劉玄甜絲絲一笑。
剛才小靈想起晾曬在庭院裏的衣服還沒收回來，本欲去收。但劉玄卻自告奮勇跑了出去。
以劉玄的心態來說，晚上夜風蕭瑟，豈能讓妻子跑出去受涼？
但小靈是古代人，這種家頭細活本應有妻子去做，而劉玄作為男人卻願意為她分憂，她心裏豈能不想是打倒了蜜糖？
劉玄抱着收回來的衣服來到老舊的衣櫃前，將衣服放進去。轉身時卻發現小靈站在自己身後，手中捧着一件未見過的衣物。
“夫君，天氣日漸寒涼，日後出行多穿衣物。”小靈柔和的將手中衣衫披在劉玄身上。
“啊？”劉玄呆了一瞬，原來小靈夜裏未眠是在為自己做衣服！
見劉玄獃滯，小靈柔柔一笑，細細為劉玄穿戴和衣衫確定是否合身。
指尖的觸碰讓劉玄心裏感到一股暖流於全身流轉。
“很合身。”小靈左右看看，甜美一笑。
“多謝你，小靈。”劉玄心裏暖暖的，將小靈抱緊懷中。
“夫君……”因為此時在自家中，小靈也不反抗，將頭輕輕埋在劉玄廣闊的胸襟中，問道：“夫君可會離我而去嗎？”
“啊？小靈何出此言？”劉玄心下一驚，低頭看着自己嬌妻那略帶憂鬱的眼神。
“如今大賢良師聲名遠揚，夫君雖為盜賊，但小靈看得出夫君思想超前，卻刻意隱瞞。若是能投大賢良師之下，必能大展拳腳，闖出一番作為……何苦屈身涿郡小縣？”小靈輕聲嘆息，作為妻子，又豈會不懂枕邊人？
“小靈欲趕我走？”劉玄心裏一痛。
“不……只是，不願耽誤夫君前程……”小靈搖頭，眼前這位夫婿小靈非常滿意。
“前程有何用？我必不負小靈，我們先前的約定必會遵守。”劉玄嘆息一聲，將小靈重新摟入懷中。
“夫君當真？”小靈問道。
劉玄用力點頭……
黃巾之亂揭幕以後，便是戰亂連綿近百年的三國時代。
為了逃避即將來臨的戰火，為了珍視的人免於遭難。早在以前，劉玄便與小靈相約，等儲蓄一定財產後便帶着小靈還有涿黨一眾離開涿郡，遠離大漢帝國……尋找一個安定的地方，用儲蓄來的財產建立一個只屬於自由的領域。然後與小靈和眾兄弟們一起無憂無慮的度過餘生……
寧為太平犬，莫作亂離人。
後來，劉玄才知道在亂世之中，這是多麼奢侈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