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一切都在計劃之內

凌晨深夜，本應該是人睡得最熟的時候，但此刻整個榮陽城卻是一片燈火通明。

黃巾已敗，張寶、張梁雙雙死去。偌大的黃巾賊軍失去最後的精神支柱，失去了繼續作戰的理由，全線崩潰，短時間內已經無法再形成能與皇甫嵩抗衡的戰鬥力。

皇甫嵩派遣丁榺等部將各自率軍分成各路前去打擊欲要再次聚眾的黃巾，決不讓走散的黃巾賊黨余留喘息的機會，另一面調遣將士將投降、俘虜的黃巾迅速收編，而自己則是和朱儁召集諸將領軍拔寨，入駐榮陽。先是出榜安民，然後將軍中多餘糧餉分派給戰難禍連的百姓。

見官軍進城后不僅絲毫無犯，並且開倉濟民，自然榮陽百姓人人感激流涕，歌頌皇甫嵩大軍之德，不顧如今還是深夜時分便載歌載舞隔道歡迎皇甫軍進駐。

熱鬧過一陣，皇甫嵩與朱儁等人聚集在榮陽官府之內，就在不久前這裏還是張寶的地盤呢。

但現在這裏的朱漆方案上的銅盤裏端放着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

在場的還有曹操、劉備、關張夏侯等等一大群將帥。大家都像當初曹操送來張寶人頭時那樣，沉默地以方案為中心，圍成圓。

“這個……”那位身材略顯肥胖的王姓官吏靠近那顆人頭，忍下心裏的一絲噁心，伸出將人頭捧起，仔細觀察，然而豆大的汗滴卻從額前冒出。

“這不是張梁的頭。”

“什麼！！！”此言一出，頓時在場諸將都心裏暗吃一驚，唏哩嘩啦的各種各樣的視線投降那王姓文官。

被周圍那赤裸裸的眼神盯着，王姓文官驚得一縮。

“我，我沒說話啊……”王姓文官放下張梁的人頭，訕訕道。

“是我說的。”此時關羽輕撫髯須，上前一步。

周圍將領將視線移到關羽身上，面對向著自己刺來的目光，關羽卻是表情從容淡然，面色已經恢復平和，關羽緩步走道朱漆面前，指着‘張梁’人頭說道：“遙想先前張梁於陣上獨自一人力敵丁榺將軍與我軍麾下三員驍將竟是遊刃有餘，而此‘張梁’與我等交戰僅僅數合便被斬於馬下，前後實力相差實在太大。”

“對。”

旁邊夏侯惇也排眾而出，望着那端放在銅盤之上的人頭，淡淡道：“丁榺將軍曾多次提及張梁武藝精練，力氣巨大，與其相遇時絕不可以掉以輕心。然而今晚我與此‘張梁’交戰僅僅一合，便覺得其武藝平凡，乃是中資之輩……丁榺將軍之勇大家有目共睹，然而此人武藝卻與丁榺將軍所述大相逕庭，這便值得質疑了。”

旁邊張飛、趙龍等將皆默默點頭。

高手過招，一招便知道有沒有。

這‘張梁’實力平庸，別說什麼一騎當千了，張飛甚至敢打包票單打獨鬥的話，十來合必能將其斬殺於馬下！

當還只有十來歲，身上還穿着騎卒服裝的曹洪站出來說他曾抖槍震退這‘張梁’時，周圍官軍諸將更是唏噓不已，紛紛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皇甫嵩此刻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上前一步，嚴肅地盯着那王姓文官，沉聲問道：“王主簿，你乃冀州巨鹿人，而張角兄弟互相見過，你的發言最有權威。你且說說，這顆人頭可否是張梁的首？”

“這個……”

那王姓文官受不住皇甫嵩身上那嚴肅的氣場，略顯肥胖的身軀一顫，最終還是重重舒了口氣。

“經過下官仔細觀察，此人雖然與張梁長得很是相像，然而此人並非張梁……”王姓文官擦了擦額前冷汗。

其實第一眼他內心就告訴他這人頭並非張梁，可這人確有幾分似是張梁，到底是與不是，他也不好定奪。若是胡亂出個答案，蒙對了還好，蒙錯了皇甫嵩可要怪罪下來他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才扭扭捏捏的假裝着觀察了半天，現在關羽等人都說不是了，他才趕緊趁勢回答。

“此人不是張梁！”

“壞啦壞啦！那真正的張梁去哪啦？”

“大人！請下令封鎖周邊過往道路，盤查所有出入榮陽之人！”

“媽的，莫非我等中了黃巾的計謀？不應該啊，那張寶可是確確實實的死了吶！”

那主簿話音剛落，頓時官府大堂內猶如炸了堂，所有將領都三三兩兩的激烈議論起來。

那邊皇甫嵩與朱儁也是面面相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邊曹操與劉備細細在堂下將所有事情重新組織起來，從張寶遇刺，到張梁魯莽殺出榮陽，再到如今本應身首分離的張梁銷聲匿跡……

壞了！

曹操與劉備猛然心裏暗叫不好。

或許正如大堂內某位將領說的那樣，形成今天這一切都是黃巾的計謀，都是已經死去的張寶所布的局啊！

※※※※※※※※※※※※※※※※※※※※※※※

天空逐漸泛起魚肚白，榮陽以北靠近汜水之地。

幾名身披黑斗篷，馬腿裹布含枚的騎士從山林間穿出。

為首者將頭上風帽摘下，轉頭回首已經看不到蹤影的榮陽。

仔細觀察，為首這人面上印着兩道深深的淚痕，若是那王主簿在此，必然會認出此人正是張梁！

“二哥……”

張梁回首遙望榮陽方向，牙關緊咬，聲線顫抖，手中緊緊握着一個撕開的小布袋，握得指甲刺入掌心，鮮血溢出……

直到此刻，一切都在張寶計劃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