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還得重罰
冷不丁的,在這種生死關頭聽到顧瑾知突然說出這樣一句情話來,魏婉芸的心尖兒都似是裹了一層蜜糖。
那絲絲縷縷的甜很快便在心裏蔓延開來。
旋即,又聽顧瑾知道:“但是,我很開心。”
看到她對自己的維護,他滿心滿眼裏都是歡喜和甜蜜。
他的眼神直白熱烈,盯得魏婉芸有些難為情。
而且,在這種情況下,想這些旖旎的心思,她也覺得實在是罪過得很。
“那人是……”
魏婉芸轉頭,看向跟張瑜纏鬥在一起的黑衣人。
同時,見到周圍逼近的士兵,魏婉芸忍不住蹙眉。
她腳腕一轉,正準備擋在顧瑾知身前,卻被他一把拉進了懷裏。
下一瞬,隨着一道箭羽破空聲響起,官道兩邊茂密的叢林裏突然鑽出來一隊人馬,將張瑜等人包圍了起來。
“我們的援軍到了。”
顧瑾知拉着魏婉芸的手,往後退開幾步,他的人很快便奔至兩人跟前,將兩人牢牢地護在當中,再受不到半點兒傷害。
見狀,魏婉芸一直懸着的心這才終於落地。
張瑜的內力深厚,但這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顯然並不在他之下。
數十個回合之後,他就落了下風,一個不留神,便被那黑衣人砍傷一臂,擊飛數十步。
而他手下的兵也被衝擊得七零八落,完全不是對手。
張瑜自知失去了先機,再想殺顧瑾知無疑是在送死,他一手按住不斷冒血的手臂,一手用劍撐地,咬牙道:“撤!”
保性命要緊!
他的手下見他不敵,對方又來勢洶洶,早就萌生了退意,隨着他一聲令下,慌不擇路四散逃竄開去。
顧瑾知當然不會就這樣放任他們離去。
“追。”
他冷聲吩咐了下去,立即就有人領命追了過去。
之前打敗張瑜的黑衣人也趕到了顧瑾知面前,躬身行禮道:“五殿下。”
顧瑾知頷首,“父皇可好?”
那人揭開了蒙面的黑巾,正是天晟帝的暗衛青雲。
“皇上無礙,讓奴才接五殿下回宮。”
顧瑾知點頭,轉而看向一臉愁雲的魏婉芸:“沒事的。”
魏婉芸點了點頭。
只心裏依然放心不下魏家。
被張瑜劈開的馬車已經有人在修補,只是還得等上片刻。
以顧瑾知現在的身體狀態,實在受不得馬背上的顛簸,他們只得在這裏等上一會兒。
看出了魏婉芸的焦急,顧瑾知捏了捏她的手,柔聲安撫道:“魏家我已安排了人守着,應是不會出什麼差錯。”
“而且,那人你也信得過。”
原本魏婉芸以為他只是在安慰她,聽到這話,她忍不住好奇道:“誰?”
顧瑾知卻笑而不語。
雖然他這賣關子的樣子,着實欠揍了些,但至少他是真的有做安排,而且成竹在胸,至少證明魏家真的沒事。
魏婉芸也就放下了心來。
顧瑾知身子弱,這才站了一會兒,身子就有些不穩。
魏婉芸扶着他在一旁的樹下歇息,並隨口問出了自己心頭的困惑。
“所以,殿下一早就知道太子會反?”
這一路下來,魏婉芸總覺得,顧瑾知好像對太子謀逆一事並不意外。
顧修恆也是重生的事情,他們還是之前從明空大師那裏推測出來的,可是顯然顧瑾知對太子的那些舉動,是在更早之前就有所察覺了。
顧瑾知半靠在樹榦上,一手攥着魏婉芸的手,耐心道:“是的。”
“從落雲城開始,我就注意到他了。”
顧修恆並不是個十分聰慧之人,哪怕重生,可以佔得先機,但仍改變不了他資質平庸的事實。
雖然他一開始偽裝得很好,就連顧瑾知都差點兒被蒙蔽過去,但從落雲城之後,顧瑾知的人順着那條線查下去,很快便查到了他那頭。
知道他心思不純,顧瑾知自然會提前對他做些提防。
尤其是,在他皇子身份暴露之後,身為太子的他只會越發坐不住。
顧瑾知猜到顧修恆這幾日會動手,但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顧修恆竟然會選擇在佛門凈地,甚至不惜屠殺整個相國寺。
而他的疏忽,也恰恰是沒有在相國寺布下防守。
聽他說完,魏婉芸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顧修恆因為跳出了陣法的禁錮和封印,比他們還早一些找回了前世的記憶。
既如此,他自是知道,最後登頂的顧瑾知,所以眼看着顧瑾知找回了皇子身份,哪裏還能坐得住。
“太子之前的結局是怎樣的?”
前世魏婉芸死的早,她對顧修恆的記憶只停留在他被天晟帝廢黜之後,封了端王。
後面,她成了阿飄跟在顧瑾知的身邊,有沒有半點兒關於顧修恆的記憶。
但在明空大師啟動陣法之後,顧修恆作為一縷孤魂既能被卷進來,便說明他已經死了。
魏婉芸很好奇,他是怎麼死的。
顧瑾知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雖然,他關於前世的全部記憶回籠,但因為時間太短,他還未來得及完全消化和適應,一琢磨起來,就頗費心神。
“在他被廢沒多久,就被老三的人毒殺了。”
顧瑾知的聲音清冷,聽起來無波無瀾,但這話里的內容卻讓人不免有些唏噓。
一個被廢的太子,死在了別苑都沒有人知道。
至少,那時候,外間並沒有什麼關於他的傳言。
否則的話,魏婉芸在隨靖王妃入京的時候,就該聽說了。
大概是怨氣太重,所以死後他成了一縷孤魂,最後機緣巧合之下,闖入了明空大師的陣法。
魏婉芸對這人並沒有多少印象。
最深刻的,便是在靖王府那一日,看到被算計的他和魏婉靜糾纏在一起的畫面。
如今回想起來,也許那時候,他未必不知道那是一場算計,只不過是順水推舟,在太後面前,將德妃和靖王府扯下了水。
只可惜魏婉靜……
念及此,魏婉芸下意識攥緊了顧瑾知的手,有些緊張道:“等日後太子獲罪……可否幫我想辦法救救阿靜?”
要知道謀逆是株連全族的重罪。
在太子東宮伺候着的宮娥太監們都要跟着遭殃,更何況已經是太子良娣的魏婉靜。
可是,魏婉芸不能坐視不理。
顧瑾知會握住她的手,眉眼溫柔,但語氣篤定道:“我會想辦法。”
有他這句話,魏婉芸自是放心了不少。
只是,想到之前聽到張瑜部下遞過來的消息,太子既然決定謀逆,那必然是做了不少的籌備。
天晟帝那邊,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
顧瑾知的面色比起之前那死氣沉沉的蒼白來,好上了幾分。
他仰頭靠在了樹榦上,側首對上魏婉芸的眸子,意味深長道:“父皇可不是表面看起來那般柔軟和善。”
魏婉芸還在琢磨着他這句話的意思,卻聽到不遠處有馬蹄聲漸近。
她一轉頭,就瞧見流風和趙津一前一後,策馬而來。
在魏婉芸和顧瑾知被張瑜帶走之後,流風並沒有立即跟上。
顧瑾知讓他趁亂摸去了山下找到待命的趙津。
兩人着人在給京中的護衛們發了求援的消息之後,就帶着小分隊的人先回到了相國寺,確定張瑜安排在那裏的人都撤了,沒有要對僧人趕盡殺絕的打算,這才又跟了過來。
所以,他們遲了半步。
這兩人雖然平時不對付,但執行起任務來,卻配合得天衣無縫。
“主子!”
才下馬,還未奔至跟前,流風就一臉激動道:“您沒事兒吧!”
顧瑾知神色清冷如常,但魏婉芸還是從他眼底看出了一抹嫌棄。
這對主僕。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惹來流風的注意,他擦了一把並不存在的淚水,欣喜不已道:“魏四姑娘,您也沒事兒吧?”
“真是嚇死我了!”
“我真怕我晚來一步,就……就……”
“兩位主子沒事兒就好!”
說到後面,流風當真紅了眼。
緊隨其後的趙津看不下去了。
他抬腳就對着流風的屁股踹了下去。
“哎喲!”
流風一聲驚呼,轉頭就要發火,卻見趙津拱手對顧瑾知道:“主子,馬車已經修好了,京中有變,需得速回。”
顧瑾知淡淡的掃了一眼演技浮誇的流風。
後者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原本要對趙津的咒罵也卡在了喉頭,只在顧瑾知和魏婉芸起身離開之後,在他們的背後對着趙津磨了磨牙。
趙津只當是沒看見,漫不經心的轉了轉剛剛踹向流風屁股的那隻腳腳腕。
見狀,流風差點兒要拔刀砍人。
這一幕被魏婉芸瞧見了,她忍不住拽了拽顧瑾知的胳膊,忍俊不禁道:“他倆這樣,真的沒事嗎?”
顧瑾知點頭:“嗯。”
末了,他想了想又道:“趙津不會吃虧。”
“讓流風吃點兒苦頭也好。”
說著,他的眼神一掃,狀似不經意的落在了之前被掐的手臂處。
見狀,魏婉芸一個激靈。
那一瞬,她突然福至心靈,反應過來,顧瑾知是因為記着因為之前被流風“掐醒”的仇,所以放任趙津這麼做的。
可是……
當時掐他的明明是她。
念及此,魏婉芸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想着讓流風替自己背黑鍋,到底於心不忍,她還是壓低了聲音解釋道:“那個……是我掐的……”
當時為了叫醒顧瑾知起來喝葯,她那一下子可沒有保留,十足的用了力氣。
即使不用撩起顧瑾知的袖子,她也能猜到那底下定然是一片淤青。
雖然迫不得已而為之,但魏婉芸到底是有幾分慚愧的。
尤其是,她當時因為難為情,還沒多做解釋,讓流風替她背了這個鍋,以至於現在讓他頂頭上司顧瑾知給他小鞋穿。
魏婉芸越發慚愧。
聽到這話,顧瑾知原本要上馬車的動作突然一頓。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就在魏婉芸以為他是有些生氣的時候,卻見他突然燦然一笑。
“原來如此。”
魏婉芸垂眸,等着他的抱怨,卻聽他輕笑道:“沒什麼,其實並不怎麼疼。”
他的聲音溫柔,眼神溫暖,只聽得魏婉芸心中也是一片暖意融融。
顧瑾知先一步上了車,然後又探出手來,要扶着她。
他自己都是需要人照顧的樣子,魏婉芸哪裏捨得讓他用什麼力氣。
她自己單手撐着車框,翻身就跳了上去。
坐穩放下帘子之後,魏婉芸隨口道:“那殿下不會再遷怒流風了吧?”
本以為得到是會是顧瑾知肯定的回答。
誰料,魏婉芸一抬眼,對上他含笑的眉眼,卻聽他淡淡道:“雖然不是他動的手,但他在一旁幸災樂禍,更是該罰。”
魏婉芸:“……”
流風,我對不住你。
念及此,她下意識打起了帘子,看了一眼正跟趙津懟得面紅脖子粗的流風。
馬車外,毫不知情的傻小子流風感受到魏婉芸滿是同情的目光,他笑嘻嘻湊了過來,“魏四姑娘,有何吩咐?”
魏婉芸擺了擺手。
她剛想勸流風最近沒事兒的時候,離他家主子遠着點兒。
誰曾想,話還沒說出口,卻聽身側的顧瑾知看向流風涼涼道:“你若是閑得很,明日我便安排你進宮,跟在青雲身後多學學本事。”
眾所周知,天晟帝身邊的兩大暗衛青雲青山,在進宮之後,就是凈了身的。
流風乍一聽顧瑾知要讓他去跟青雲學本事,第一反應自然是高興。
可下一瞬再琢磨着前半句的“安排你進宮”,前半句結合在一起,他反應過來之後,只覺得垮下一涼。
當即,他面如土色,止不住的哀嚎道:“主子不要啊!”
“我家四代單傳,我連人家小姑娘的手都還沒摸到一下呢……主子……”
他扒着馬車窗戶,一臉慘痛。
眼看着顧瑾知的臉色沉了下去,最後還是趙津看不過眼,上前一把提起他的后衣領,將他丟到了後頭,並提醒道:“你再聒噪,就真要進宮當太監了。”
此言一出,流風也顧不得同趙津計較了,連忙閉緊了嘴,甚至害怕自己再多蹦出來一個字,還用手給死死的捂住了。
看到這一幕,魏婉芸雖然有些同情流風,但也實在好奇,忍不住看向顧瑾知道:“你怎麼受得了他的?”
按說,顧瑾知這樣內斂沉穩又喜靜的性子,怎麼會留這樣一個活寶在身邊?
誰料,顧瑾知說出來的話,卻讓魏婉芸驚訝不已。
(作者菌:對不住,我的錯,太子的名字是顧修恆,我前面有兩章寫糊塗了,寫成了三皇子的名字顧俢禮,我錯了,我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