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生活
王平輔導班進展順利，不但受到上級關注，也深受學生喜愛。
張文文和劉波說再見，拿出鑰匙開門。
撲面而來一股香氣。
“媽，做什麼好吃的。”
“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快去洗手，馬上就好。”
張文文一邊洗手一邊問：“我爸呢。”
“還沒下班。”
“哦。”
……
張福華在車裏坐着發獃。
他想起今天的遭遇，就覺得一陣屈辱。
因為業績下滑，當著眾人的面，被上司罵了整整十分鐘。
大腦發矇，臉色通紅，
感覺整個人都要撐不住了。
如果當時有地洞，當時就鑽進去了。
組裏的人也都為他打抱不平：
“老張，你一句話，哥幾個跟你一塊不幹。”
“太不是東西了，不就仗着是老闆的小舅子嗎？騎到咱們頭上了。”
“踏馬的，要不是他當初嘰嘰歪歪不同意，咱們至於丟掉單子嗎？”
……
“大不了辭職。”張福華想起自己三四年都沒休過假了，心裏暗暗發狠，
人都是有尊嚴的。
狗急了還跳牆，
何況是人。
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他可不是老闆小舅子，靠關係升上來的。
憑着真才實學，到哪都有口飯吃。
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
張福華下車回家。
開門，
妻子打招呼，“回來了？快洗手吃飯。”
“哦哦，好的”，張福華換着睡衣，心裏在想怎麼開口。
辭職這種事，自然不是一個人決定的，
得和家人說一下。
很快，一家三口圍着桌子坐下。
張富華先開口說，“我和大家商量個事……”
“一會再說。”妻子打斷他，轉向女兒：“文文，課上的怎麼樣？有效果沒有。”
張文文一邊吃一邊回道，“王老師講的太神了，要是早點遇見他，北大也沒問題。”
張母臉上樂開了花，“別吹牛了。”
張文文放下筷子：“真的，真的，他講的知識點，我基本上不用複習，都能記住。”
張福華疑惑，他對女兒的輔導班了解不多：“有這麼神嗎？”
“太神了。”
張母笑道：“那要好好謝謝君君，要不是她推薦，我們還錯過了。”
張福華隨口道：“聽說是君君的家教老師？”
“是的，教了她一年。”
張福華有點感慨：“怪不得這次君君考那麼好，文文只跟了這幾天，就有收穫，君君跟着學了一年，差距太大了。”
張文文埋着頭吃飯。
她表姐劉艷君一直是別人家的孩子，
從小到大，給她帶來不少陰影。
“對了，二姐說什麼時候辦升學宴嗎？”張父問道。
張母：“時間還沒定，大概下周周末。”
張福華：“到時候王老師去嗎？”
張母搖頭：“應該不會去，二姐不一定會通知他。”
“為什麼？”張福華有點奇怪。
張母看了一眼女兒，沒說話。
張福華很明智，不再發問，
張母想起一件事：“對了，文文，下個月報名的事，老師怎麼說？”
張文文：“丁老師說，可以預訂，對於老學員，費用還是一萬，如果是新學員，可能要多一點，多多少，還沒確定。”
張母嘆氣：“要是一個月一萬，這一年下來十幾萬，比藝術學院還貴。”
張文文抬起頭：“劉波說以後說不定要漲價。”
張母驚呼：“還漲？漲到天上了。”
張父沉默一下，說道，“很有可能，如果其他學生都和文文的感覺差不多，說明這個老師有真材實料，到時候，報名的人能把學校擠破了，提價也是可以預料的。”
張母皺着眉頭，“怎麼能這樣？再漲下去……”
剩下的話沒說，張父也明白。
他的心突然沉了一下。
與女兒的上學相比，自己那點事好像不太重要。
當然，家有積蓄，即使休息幾個月，也能撐住。
但萬一遇到什麼事，比如補習班漲價，可能就抓馬了。
張母停了一下問道：“那我們要不要先預定一下。”
張父：“文文，你覺得這個補習班很有用？”
張文文用力點頭，“嗯。”
張父：“那就報名，明天你和文文一起，把錢交了。”
張母：“好的。”
雖然一萬塊不是小數，但為了孩子，都是值得的。
張福華遲疑着自己要不要說辭職的事，
張母接著說道，“對了，媽今天打電話說和爸吵架了。”
張福華頓了一下，“什麼事啊？”
張母：“想讓爸做手術，爸怕花錢，不做。”
張福華感覺心被攥住了。
張母繼續道：“我想着，不行的話，咱們把錢出了算了，聽媽說，爸這一瘸一拐的大半個月了，時間一長，落個病根就麻煩了。”
張福華不知道該說什麼。
岳父岳母那邊，因為二姐（劉艷君媽媽）的關係，從來沒讓其他人出過錢。
反倒是自己這，因為是家裏的老大，補貼不少。
“哎，對了，你剛才說商量什麼事？”
張福華筷子停了一下，擠出一絲笑，“我……忘了。”
“你看你。”
……
“老師，明天你有時間沒”劃掉，
“老師，太謝謝你了”劃掉，
“老師，我下個月要出國玩，給你帶禮物”劃掉，
……
劉艷君劃掉了一草稿紙的東西，不知道該說什麼。
高考結束后，她就沒再和王平見過面。
對方一直在忙着補課，她也被母親盯着，沒有借口外出。
時間一長，連微信都不知聊什麼，
說“謝謝”，顯得太見外，她不喜歡，
說“心事”，不太好意思，怕嚇着對方，
……
她之前對王平沒有太多感觸，一直當做是普通的家教老師。
無非是帥點，有才華。
但那天晚上，看到對方在講台上揮斥方遒，銳氣逼人，
之前的清貧拘謹再也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張揚。
頓時在劉艷君腦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時間一長，慢慢有了不一樣感覺。
回想起一年多的接觸，兩人除了學習，沒有聊過別的事。
這也導致劉艷君想找個話題破冰，都想不起說什麼。
正在這時，王平的微信頭像突然出現一個紅一，
“小君在不在。”
劉艷君立馬拋開所有心思，回了個，“老師怎麼了？”
王平：“這幾天有空嗎，老師有點事想請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