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把坑填了!
寬闊的甬道上,老太公身後跟着郎中,肩上扛着實木藥箱,臉上一臉憂鬱的看着老太公。
“太公,不知可否給引薦一下,這次看小姐的病症,雖然沒有痊癒,但比之上次,着實是好了許多。”
郎中面色沉重,醫學之道,本就是達者為先,中醫向來不講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任何病症,只要能在不損傷身體的情況下有恢復,有痊癒的跡象。
那就是神醫啊。
而他親眼看着王家小姐一天比一天嚴重,到了這個時候,手臂上的水泡也是越來越多,越鼓越大。
為醫者,束手無策。
他倒是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大夫,能治好這讓人看不透,無從下手的怪病。
王老太公聽了郎中的話,懸着的心終於算是放了下來。
臉上掛着久違的笑容,微微點頭道:“他也不是大夫,和先生比不了,只是少年經歷,見得多,看得多罷了。”
“至於引薦,完全不必了,先生這邊走。”
老太公並沒有想要將趙晨帶出來的意思,畢竟在所有人眼中,趙晨都是一個奴籍,又是王家贅婿。
無論是從那裏講,他的身份,多少都有些上不了檯面。
老太公親自將郎中送出大宅后,轉身返回了院子中。
趙晨坐在涼亭中,曬着大太陽,搖椅晃動着,恰意的閉上雙眸。
這古代的生活,似乎也沒什麼不好,雖說自己穿越的姿勢不對,奴籍加身,但做了這王家的贅婿,至少吃喝是不用自己操心。
生活節奏緩慢,哪怕是在西安府這樣的大城,那也要比後世的節奏慢了百倍不止,享受着午後的暖陽。
忽的一聲,只見趙晨躺着的搖椅被人拉扯一下,腳下一滑,踉踉蹌蹌的向前撲去。
“那個不開眼的?”
趙晨回身呵斥一聲,前世三十年的光陰,半生都是在打拚中度過,穿越到古代,做了奴籍,做了贅婿。
自己還出方法救了王家的大小姐。
從沒有受過悶氣的趙晨,哪裏能忍受別人打擾自己沐浴陽光。
前世可是多少年都沒有時間。
“喲,還真把自己當姑爺了?你就是個沖喜的,老太公沒把你剁碎了給小姐熬湯,你就偷着樂吧。趕緊的,那邊挖出來的坑,去埋了!”
王六手中拿着木鏟,直接丟給了趙晨,指了指院子中的大坑。
那是挖出來用來埋花的坑,而趙晨擔心花蕊里有花籽,萬一在生長出來,又要麻煩一遍。
可他出言勸阻老太公把這些扒出來的花朵都送去外邊安置,那大坑自卻沒人掩埋。
趙晨拿着木鏟在手裏掂量掂量,看着王六道;“你是家丁,你是長工,爺我是拜過堂的,就算爺是贅婿,那也……”
“哈哈,哈哈!那也什麼?那也比我們矮一頭?別忘了,你只是奴籍,奴籍就應該做奴籍該做的事情。”
“真以為小姐醒了會看上你個奴籍的人?真是可笑!想吃飯就去幹活去,不然今晚沒你的飯!”
王六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院子。
經過三天的整理,院子中花花草草早已被人為剷平,別說花草了,王老太公說話,把院子中的樹根都給刨出來了。
全家一百二十多口人,忙了三天的時間,自然是怨聲載道,哪怕小姐的病情已經有所好轉,依舊對提出這個方法的趙晨心懷怨恨。
抿了抿唇,趙晨將木鏟丟到一旁,沉聲道:“讓老子幹活,只怕那人還沒生出來呢!”
贅婿怎麼了?贅婿就沒人權了?贅婿就應該幹活了?
或許贅婿是有人權的,但奴籍沒人權啊!
親眼目睹趙晨將木鏟丟到一旁,王老太公站在院子門口輕聲咳嗽道:“咳咳~趙晨,你這是幹什麼?”
“老太公,剛才那大夫怎麼說?”
趙晨並沒有將王六的事情說出來,在王家已經數日,對於這個家的規矩,趙晨自然是摸透了,乃至某些人的脾性如何。
而那王六,妥妥的癩蛤蟆一隻,聽人說,王六自小就生長在王家,而他也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娶王誼成婚。
原本王六這輩子是沒得機會,可突然間王誼得了怪病,卧床不起,手臂上生出膿包,駭人聽聞。
老太公本想找人入贅王家,給王誼沖沖喜,只是外人得知了王小姐的病情,誰又願意來摻和這事。
更遑論外界傳言,王誼小姐得了天花,那就更是沒人有這個膽量。
當時的王六,如果自告奮勇的話,或許還有那麼一丟丟的機會,但是結果很明顯,他畏懼了。
王老太公招親不成,只能求佛拜祖,買了個奴籍的趙晨。
“秦郎中一直誇讚神醫,神醫,妙手回春,誼兒的病已經有了起色,秦郎中說如此保持個半月時間,每日按照方子服藥。”
“半個月後,誼兒就能醒過來了。”
王老太公的臉上浮現出難以掩飾的笑容。
看着孫女的病情一日日好轉,心情甭提多好了。
“半個月嘛,那也不差,不過想要痊癒的話,怕是還要些時日修養,而且一定要嚴格控制不允許小姐接觸花朵,檀香等物。”
“這次病的這麼厲害,若是下次在反覆的話,就沒得救了。”
趙晨篤定的語氣說道。
這時,王老太公意味深長的拍了拍趙晨的肩膀,手中的拐棍敲了敲,一臉和善道:“趙晨,我知道你不想入贅,可是王家當時需要你來沖喜,所以希望你也能理解老朽愛女之心。”
“哪天晚上把你買來,原本你還想逃跑,被王六打了一悶棍,腦子還好吧?”
王老太公話音剛落,趙晨瞳孔瞬間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木鏟,心中狐疑道:“怪不得,原來是早就和我有仇了啊。”
“不過這次事情結束了,也多虧了你的功勞,出良方,獻良策,老朽別的沒有,家境還算殷實,你想要些什麼,儘管和老朽說就是。”
“賣身契?或者是其他的什麼,都可以!”
王老太公經歷過前朝的統治,經歷過混亂的諸侯割據,經歷過新朝二十年的統治,見過的東西很多,做人做事,倒不似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賣身契?那東西有啥意義?既然老太公說什麼都可以,不如,不如幫我把奴籍給改一下吧!”
話音未落,老太公瞪大一雙眼睛,看着趙晨,嘴角抽搐,憋了半晌,目光下沉,指着眼前的大坑道:“把坑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