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漁翁
黑風呼嘯，地刺涌動。
黑虎妖和六足地甲豚的大戰，精彩而兇險，場面極為震撼。
雖然身手遠不如黑虎妖靈活敏捷，一直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六足地甲豚也是並未一昧的死守着不動。
時不時的，它也會在黑虎妖前撲方向施展出地刺法術，召喚出一根根凸出地面近一丈的石刺對黑虎妖展開反制。
有時候更是會口吐黃光，化作磨盤大的飛石向著黑虎妖砸去。
但是黑虎妖也並非第一次跟六足地甲豚交手，對於這個老對頭的三板斧早已熟悉。
因此每當地面破開湧出石刺的時候，它都會腳下生風，在妖風的助推下一躍數丈，直接飛過石刺密佈的區域。
至於那飛石，只要不是近處發出，以它的身手根本不可能被砸中。
而且在交戰持續了一會兒后，黑虎妖也驚喜的發現，老對頭不僅身上的傷勢不輕，一身法力似乎也遠不如往日雄厚。
這個發現當真是讓它驚喜無比！
以往它之所以總是拿不下這個老對頭，就是因為對方法力比它雄厚不少，每次都能憑藉著防護法術和自身皮糙肉厚與它打消耗戰，耗到它法力匱竭而自行退去。
現在六足地甲豚法力雄厚的優勢不再擁有，黑虎妖已然看到了自己殺死這個老對頭的良機。
所以它原本試探性的攻勢，立馬轉變為了狂風暴雨一樣的猛攻。
只見月夜下，一頭黑色玄虎周身妖風環繞，不住的圍繞着六足地甲豚狂攻不止。
它時而催動妖風化作一片風刃雨對着六足地甲豚傾瀉而下，在六足地甲豚身上那層石甲上留下一道道細密裂痕。
時而又將妖風化作陰冷寒風向六足地甲豚吹襲而去，利用妖風無孔不入的特性，從風刃撕開的裂痕處鑽入石甲內部，侵蝕着六足地甲豚的皮肉骨骼。
有時看準機會，黑色玄虎更是會踏風而行，一下在空中滑翔出十幾丈遠，突然落到六足地甲豚的背上。
然後張開虎爪狠狠拍碎石甲，在六足地甲豚背上留下數道皮開肉綻的血痕。
看起來，戰場形勢是黑虎妖大佔上風，取勝只是時間問題。
可是遠處觀望的陸鳴，以及黑虎妖自己都清楚，這不過是表面假象罷了。
六足地甲豚皮糙肉厚，黑虎妖現在給它留下的皮肉之傷，很難真正要了它的命。
而它只要抓住機會給黑虎妖來一下狠的，就能讓黑虎妖靈活的身體大受影響，最終要麼主動放棄這次獵殺，要麼冒着可能失敗身死的風險和它死戰到底。
所以黑虎妖雖然看起來大佔上風，卻很有耐心的沒有輕敵大意，每次都是看準機會再上前肉搏，絕不輕易靠近六足地甲豚身邊。
畢竟它可是很清楚這老對頭的撼地之術威能，一旦過於靠近被命中的話，說不得自己這條命就要交代在這裏。
現在黑虎妖的戰略意圖就是拖，不斷找機會給六足地甲豚製造傷口。
然後用自己的妖風來侵蝕六足地甲豚身上那些傷口，讓妖風內的虎煞寒氣順着傷口侵蝕到內臟骨骼，以此加深其傷勢，形成內傷。
或許六足地甲豚也看出來了黑虎妖的打算，但是因為自身速度靈活性方面的短板，它對此也並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只能希望在漫長的戰鬥過程中，能夠抓住一次黑虎妖的失誤，給予其一次痛擊。
就像它此前對付三個紫陽派弟子的時候那樣，一次有效的反擊便做到了反敗為勝。
陸鳴作為旁觀者，兩頭妖怪的打算他都洞悉得很清楚，這也讓他心神一凜，暗暗警惕了起來。
妖怪之所以是妖怪，除了因為它們擁有着野獸所沒有的法力、法術外，還因為它們已經開啟了靈智，擁有了智慧。
擁有了智慧，便擁有了較強的學習能力和總結能力。
所以一頭妖怪成為妖怪的時間越長，勢必會越聰明和狡猾，越少在戰鬥中犯錯。
而且和人類通過口口相傳的知識經驗相比，妖怪的經驗往往都是以自身受傷所總結得來的，更為有效和貼合自身。
陸鳴此前遇到和獵殺的妖怪，或許因為成為妖怪時間不長，或許是沒有和人類戰鬥的經驗，所以表現得看起來並不怎麼起眼。
但是現在正廝殺大戰的黑虎妖和六足地甲豚，都是積年老妖怪，又是多年的老對頭，互相都對另一方很是了解。
這樣它們展現出來的戰鬥水準就非常亮眼了，其中不僅有精彩無比的法術攻防，戰術對抗，心理博弈方面更是讓人驚嘆！
不是親眼目睹，陸鳴也很難相信，兩頭畜生也會如此聰明的懂得心理戰術，並且表現出來的耐心、耐性都超越了一般常人。
陸鳴回顧自己以往經歷的戰鬥，發現也就自己當初在鐵石山脈和那位黑鴉鎮鎮守府統領的一戰，可以勉強比得上這一戰了。
到了此刻，他也不敢說哪一方能夠獲得最終勝利。
只知道不管是哪一方獲勝，他都絕對不能再小瞧任何一方。
也許他以為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未必那麼容易實現！
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就到了半夜丑時。
此時黑虎妖和六足地甲豚的大戰已經持續了長達兩個時辰，雙方法力都幾乎快要耗盡了，已經無法再像一開始那樣頻繁施展出法術攻擊和防禦。
戰場也由一開始的泥塘附近，轉移到了一處山澗當中。
而經過長達兩個時辰的激戰，六足地甲豚因為身上大量傷口的堆積，加上黑虎妖法力中特有的虎煞寒氣侵蝕，終於是先一步露出了不支徵兆。
只見它一對前足忽然一軟，半邊身體都一下趴倒在了地上。
這一個絕好的機會，黑虎妖怎麼會放過。
當即便是縱身一躍，一下便撲到了六足地甲豚背上，然後張開血盆大口咬上了獵物的後頸。
在黑虎妖那強大的咬合力下，六足地甲豚厚實的皮肉好像完全不設防一樣，瞬間被咬開脖頸流出了大量鮮血。
而在口中的獸血刺激下，黑虎妖也是一下興奮上頭了。
它雙眼中血色一閃，竟然沒有和此前一樣，得手后就馬上拉開距離，而是咬緊獵物的脖頸，四爪緊緊扣住獵物的身體，試圖直接鎖喉完成對獵物的擊殺。
可是它似乎忘記了，六足地甲豚並不是那些被它隨意可以撲殺的野豬，被鎖喉后就無法反抗了。
當它被獸血所刺激，由獸性本能佔據身體主導思想后，六足地甲豚的反擊降臨了！
只見趴倒在地上的六足地甲豚猛然用力一翻身，便讓背上的黑虎妖和自己一起翻倒在了地上。
然後三根石刺忽然從二者身下破土鑽出，瞬間將黑虎妖的身體捅出了三個血洞，差點將整個身體刺穿！
這出乎意料的一擊，瞬間將黑虎妖打蒙了，也讓它徹底清醒了過來。
嗷吼！
伴隨着一聲慘痛的嘶吼從黑虎妖口中響起，它連忙鬆開咬住六足地甲豚脖頸的嘴巴，用力拍碎了刺穿身體的石刺，然後急忙拖着受傷的身體和六足地甲豚拉開距離。
這樣倉皇退出一段距離后，看着那邊地上開始掙扎着身體想要重新站起來的六足地甲豚，黑虎妖一雙虎目中頓時露出了極為不甘心的神色。
它也看得出來，六足地甲豚此時狀態非常的差勁，也許它只要再發起一次進攻，就能將之撲殺了。
但是它卻沒有那個機會了！
身上三個血如泉涌的血洞讓它知道，自己如果不想辦法快速止住鮮血的話，就算能夠撲殺了六足地甲豚，也根本沒有命去享用對方的血肉。
不得不說，有時候野獸在這方面反而比人類更為理性。
在野獸的意識里，讓自身活下去永遠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所以它們會盡量避免自己受傷，受傷后也會第一時間想盡辦法療傷，而不是再繼續與敵廝殺。
因此黑虎妖縱然是萬分不甘，在經過短暫的猶豫后，便不再停留，迅速拖着流血的身體離開了戰場，去尋找可以幫助自己止血療傷的草藥了。
不遠處的樹梢上，陸鳴見到這一幕後，不由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天狼射星弓。
他苦等了大半夜的機會，終於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