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煉天鼎
天地之大,此刻竟是顯得格外的狹小。
沒有了楚言的容身之地。
靠着墳堆,面朝月光,他傻傻的呆在原地,像是一個迷途的遊子一樣,天下之大,再也沒有他的家了。
駐足良久。
楚言站起身來,彈了彈身上的灰塵,朝着墳堆再次磕了十三個響頭,這是十三年來的養育之恩,今無以盡孝,只能磕頭謝恩。
有朝一日,他定會親手在此地斬殺那喚做越古晟的男子。
趁着微弱的月光還剩下最後一點光輝,最後回望了這荒涼山坡,以及那矮小的土包,楚言便藉著月光踏步遠去。
沒有人知道他要去哪裏,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
炎鳴真與越古晟交戰的地方離玄陽州並不遠,幾十里路程而已,但對於凡人來說,尤其是楚言這種飢荒流民來說,卻是不小的距離。
浩瀚無邊的玄元界,根據地域大小分為了四個板塊,分別是東域,西域,南域,北域,在四域之外,還有着一片一望無際的大山,是妖獸們的天堂,被修士們稱之為十萬大山,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海洋,名為參天海域,裏面生活着無數奇異的種族。
楚言所在的天元皇朝就位於北域,北域攏共就只有三個皇朝,天元,越古,赤星,其中天元皇朝跟越古皇朝都是存在了上萬年的勢力,只有赤星皇朝後來居上,於八千年前建國,但實力卻是不容小覷。
如今的北域雖然有着無數大大小小的勢力,包括宗門,諸侯,列國,世家等等,但真正掌握話語權的,還是這三大皇朝。
“呼”
縱身一躍,楚言跳上一個坡地,明明只有幾丈的高度,卻讓他很是費力。
幾天下來都沒有進食,早就支持不下去了,楚言看着四周,用手對比了一下方向,繼續朝着前方走去。
“希望能在路上遇到點吃的吧。”
那日,他思索了很久,天下之大,何處不為家?
若是想要強大,就只有拜入仙門,哪怕是進去打雜也好,他一定要去!
玄陽州宗門林立,道法昌盛,無疑是他最好的去處。
距離從官道上出發至今,已有三天了,連續三天的時間,餓了就吃邊上的樹葉子,渴了就喝清晨的露水,日夜不停的趕路,也只是走了不過四十多里罷了。
“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可這荒蕪人煙的地方,哪裏又會有什麼容身之所。
楚言心中不禁有些焦急,若是再不好好補充一下精神與食物,恐怕他的身體就會率先垮掉。
.....
玄陽州,天風城。
天風城只是玄陽州數萬城池中的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城池,最強者也不過是築基修士而已,不過也被徵召去往了前線,生死未知。
這座沉寂許久的小城,卻是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天風城荒野外的一座小道觀內,遍地都是灰塵,蛛網,倒塌的房梁橫在道觀中央,只有一座老道模樣的石像立在正廳處,顯得格外破落。
此時,一團微弱的紅光在石像后一閃一閃,像是風中殘燭一般。
“該死的越古晟!該死!”
寂靜的破落道觀中響起一陣氣急怨恨的咒罵,與周圍的安靜格格不入。
紅光正是炎鳴真逃竄出來的一絲魂靈,如同越古晟說的一樣,他基本上已經廢了,雖然逃出,但卻沒有合適的機會東山再起。
他不敢通知玄陽教,更不敢通知昔日的那些至交好友,忠心的手下,再也沒有什麼名傳天下的大日炎尊了,有的只是一團行走的天材地寶。
“哎~”
破落道觀內傳出一聲嘆息,炎鳴真似乎已經接受了現實,三日來,這縷魂靈不斷的逃竄,找尋合適的軀體進行奪舍。
但他實在是太虛弱了。
沒有軀體的承載,本源之力不斷的消逝在天地之間,就連一個普通的鍊氣修士都能一劍將他斬殺,只能寄縮在這破落道觀內,減少本源的流逝。
炎鳴真現在只是希望能有一個凡人來到他的面前,這樣好歹有了活下去的機會,憑藉著腦海中的修鍊記憶,他有信心再攀登上元嬰之境。
楚言有些耐不住了。
除了山林就是荒野,再也沒有其他的事物了嗎?
天色越來越暗,除開勞累,飢餓又增加了一個寒冷,若是再尋不到一個棲身之所,夜晚猛獸肆虐,怕是不得安生。
“咦~”
驚咦一聲,楚言看到了那座小道觀,顧不得其他,加快腳步朝着破落道觀走了過去。
嘎吱~
楚言推開塵舊的木門,一大股灰塵掉落在他身上,左右環視一圈,確認無人在此後,在石像底下找了一塊地方吹了吹灰,便盤坐下來。
“咕~”
一聲異響,楚言摸了摸肚子,略一思索,便朝着觀外走去,抓幾隻野兔飽腹一下。
破落的道觀內,一團篝火在燃燒,兔子被穿在木枝上,發出滋滋的冒油聲,香氣撲鼻,讓眼前這流離失所的少年咽了咽口水。
顧不得燙嘴,楚言拿下木枝吹了幾口涼氣就開始啃起來,滿嘴都是油,三年來的逃荒,整日都在逃難,哪有如今這番安逸的時光。
阿木~
吃了兩隻兔子,喝了一碗露水后,楚言裹了裹身上的布衣,蜷縮在篝火旁,不多時便已沉沉睡去。
他實在是太累了。
夜半時分,天色越發暗淡,只有寥寥幾顆星星掛在天穹之上,裝飾着黑幕。
篝火已然熄滅,只留下些許燒紅的木炭在發光發熱。
觀察了半天的炎鳴真終於從石像中出來,一團微弱的紅光緩緩浮現,幻化成那個英俊不凡的男子,不過此刻也是有些凄涼。
“殘靈根,這是天意嗎?”
“天要亡我大日炎尊?”
炎鳴真有些落寞,他曾做過最壞的準備,哪怕是個沒有靈根的凡人,都可以接受,但殘靈根卻是讓他接受不了。
沒有靈根他可以使用秘法從他人身上強行掠奪,雖然這種秘法是不被整個修仙界准許的。
但殘靈根卻是毫無辦法。
靈根是修士溝通天地靈氣的橋樑,一般只有五行屬性五種,靈根屬性越是單一,對靈氣的親和度越高,修為晉陞越快。
單一靈根為天靈根,兩種屬性的靈根為地靈根,三種屬性的靈根為上品靈根,四種屬性的靈根為中品靈根,五種屬性的靈根為下品靈根。
不過一些特殊屬性的靈根有時也會出現,這種靈根一旦出現就必定是天靈根,而且身為變異天靈根,遠遠強過普通的天靈根。
他炎鳴真就是火屬性天靈根,與他交戰的越古晟則是冰屬性特殊天靈根。
至於殘靈根,則是本來具有靈根,然而在後天或是先天的原因下,靈根破碎,橋樑斷裂,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傷,即便是奪靈真經也不能改變。
這種殘靈根終生都不能突破鍊氣四層。
“罷了,罷了,先奪舍了再行他法吧。”
炎鳴真眼神微眯,身形消散,化為一團紅光直接鑽入了楚言的體內,當事人沒有絲毫感覺,仍舊睡得正香。
一縷微風吹來,火堆濺起幾顆火星,少年打了個哆嗦璇而又重新做起了美夢。
一個狹小的空間內,四周一片黑暗,一點光亮出現,接而是星星之火,照亮了這片未知的地域。
“這就是凡人的識海嗎?骯髒,狹小,黑暗。”
炎鳴真露出厭惡之色,但動作卻是絲毫不停頓,化為一道紅光朝着空間中心飛了過去。
識海的正中央,一個手掌大小的光點小人緊閉雙眼,安靜的懸浮在那裏。
“哎。”
一聲嘆息,不知道是不甘於現實,還是接受了現實,炎鳴真將大手覆蓋在光點小人的頭頂,一股精純的魂力爆發,緩緩覆蓋了小人全身。
只要吞噬了這人的魂靈,便可重獲新生了。
此時,炎鳴真方才露出一絲享受的神色,畢竟在某種意義上,他已經算死過一次了,馬上就要重獲新生,怎能不喜。
然而,事情往往會朝着另一個方向發展。
“什麼!?”
“這是什麼東西!?”
炎鳴真瞳孔之中滿是惶恐,想要將手掌脫離楚言的魂靈,但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牢牢吸住,不能動彈,而且,這股力量正在源源不斷的吞噬這他的本源,照這個速度下去,要不了半盞茶的時間,這一絲本源魂靈就要徹底消散在天地間了。
這是什麼鬼東西!
炎鳴真情急之下使出了神識秘法,但卻沒有絲毫作用,反而讓自己變得更為虛弱。
他惶恐,他不安,戎馬三百載,從未有過這種未知的恐懼。
驀然,他看到了。
一隻青銅小鼎滴溜溜的從楚言的魂靈之內旋轉出來,就是這一眼,他為剩不多的本源在這股力量之下被吸入了小鼎,連思考的時間都不曾給予。
青銅小鼎吸收了這一絲本源之力,似乎變得更為光亮了一點,發出一縷縷熒光,融入魂靈之中。
小鼎沒有進入魂靈之內,在魂靈的玄胎處緩緩轉動,發出嗡嗡的響聲,像是在警告着楚言。
小命剛才就快沒了,還在睡覺。
外界道觀中的楚言突的被驚醒,打了一個哆嗦,他感覺好像有什麼危險靠近,但是又感覺不到。
警惕了一下四周,確認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他嘀咕着,“難道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咦~這是什麼。”
楚言只感覺小腹處淌過一陣暖流,掀開衣服低頭一看,一道印記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裏,是一個鼎的模樣。
但轉瞬之間又消失不見,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倉促之下,楚言只看清了兩個古文字。
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