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土工
我今年二十歲,是大山裡唯一走出去的一本大學生。
我爺爺是個土工。
所謂土工,就是為村裡死者入殮、抬棺材、做喪葬的人員,也就是入殮師。
但土工與入殮師還是有很大的區別,土工並非職業,只是在鄉里鄉親過世時才會幫襯一二。
不收錢。
頂多收幾包煙。
昨天,我的手機里出現了一款名叫詭神的遊戲,所獲得的職業,便是“土工”!
土工的天賦,名為“破煞”,一種能夠抵禦詭物陰邪之氣污染的能力。
遊戲是個文字遊戲,背景複雜,我所在的地方叫做河陰鎮山北村,給出的新手任務是需要給村裏的死者做土工。
這並不難。
雖然我是第一次,但畢竟也算是耳濡目染,輕鬆避開了幾個土工禁忌,很順利地將老人送上了山。
事後,鄰村的村長叫住了我,他願意支付兩塊大洋,請我去做土工。
這是新的支線劇情,我欣然同意了。
但我沒想到,這次做土工,竟然是為一對新人舉行葬禮。
這對新人究竟是怎麼死的,我控制着遊戲裏的角色沒有去深究,入殮進行得很順利,我順利地將他們送上了山。
但……恐怖卻也來了。
我的角色死亡,遊戲提示我被惡靈纏身,但那只是遊戲,作為唯物主義者,我並不相信。
可是,這兩夜,我一直做着同一個夢,夢到鑼鼓喧天,八抬大轎,紅蓋頭,大紅大喜的婚房。
這個夢很真實,真實的就像真的一樣。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應該去看心理醫生。
夜已經深了,那個夢又要來了。
我可能精神真的出現了問題,而且身體也虛弱到了極致,這兩天我一直渾渾噩噩的。
那個遊戲,是個詛咒。
……
因為不是死亡案件,並不需要連夜出動民調局,但一次任務的獎金,白游級兩萬,黑游級四萬,血游級八萬。
這可都是小錢錢。
酒足飯飽后,董也回去讀書,揚言下次喝酒要和曹平來場飛花令。
賽詩這方面,不是曹平喝多了吹牛逼,兩個董也上場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公孫姒昨天熬了一夜,今晚決定早睡以免出現黑眼圈。舞姬這種職業,確實需要好好保養。
而胡蠡研究起了股市,決定抄底賺波大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奮鬥的目標,曹平也是精力充沛,無所事事,總不能找個腦袋來砍,扮演劊子手吧!
於是,接個任務,一來賺點煙酒錢,二來也為了趕上內測玩家的進度。
聯絡員開專車過來,連夜前往大學城。
“調查員同志,我來之前查了資料,我先和你說說土工這個行當吧!”
曹平喝了一口檸檬水,緩解嘴裏的酒氣,至於有沒有醉,段譽都能用內力來解酒,身為打通了手三陽經的武林高手,自然也能用血氣來解酒。
“叫我曹平就行,土工這方面我還真不是太了解,麻煩大哥講一講了。”
“不麻煩,多做點準備工作,小心無大錯嘛!我姓張,張立松,你喊我老張就行。”車子開上高架,老張問道:“你看過入殮師沒有?”
入殮師,這是島國的電影,曹平很快回憶起了這部很有人生哲理的電影,台詞脫口而出:“死亡就是一扇門,它不意味着生命的結束,而是穿過它進入另一階段。拉大提琴的小林大悟,他是個入殮師。”
“對,調查員你好記性。土工就是非專業性質的入殮師,他們只會為一個村子裏的熟人入殮。以我推斷,犯了這條禁忌,大概就是那位玩家引詭上身的原因之一。”
“有多大能耐辦多大事,不過……”曹平立刻回憶起棺材匠的禁忌,凝重道:“棺材匠不會為成婚的新人打造棺材,大喜變大悲,怨氣難平,土工應該也有這方面的禁忌。還好,他只是做幾天的噩夢,問題應該不大。”
“沒大問題最好不過,如果可以,等天亮將他帶走。當然,具體怎麼辦,還需要你來判斷,這方面你是專家,我們只是給個意見,然後,幫你善後。”
“嗯,具體情況具體對待,我不會給組織惹麻煩的。”
“那我和你詳細說說入殮的禁忌吧!”
“好。”
曹平一邊聽着張聯絡員講解,一邊查着資料,不由心生疑惑地問道:“這傢伙難道對詭神遊戲就沒起疑心嗎?”
“他在貼吧開了這個帖子,我們才查到他,時間有限,還沒有得到具體的信息。如果他主動報警,這不就好辦了么!哪裏還要熬夜行動。”
“也是,等下我上去看看,詭神遊戲出現在現實里的東西太詭異了,小心為好。對了,按照民俗,結婚三天是要回門的吧!”
“回門?”
聯絡員猛地一驚,腳點着油門,將車速提了起來。
回門又稱歸寧,漢族傳統婚俗,是指女子出嫁后首次回娘家探親。新婚夫婦新婚的第三天後回岳父母家,對於新娘來說,則是初為人婦后回到自己的娘家。
聯絡員很快領悟,那看似是一場葬禮,其實,更應該稱之為大婚啊!
算算時間,今晚可不正是新婚的第三天,如果真有回門這一出,那可能真的要出事。
本以為是個簡單的任務,賺份外快,細細分析,那位玩家竟然犯了如此多的民俗禁忌,這該不會……哎!來都來了,我又實力大增,不慫!
一路通行,組織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工作,就等着掌握詭神之力的玩家排雷。
曹平從門衛處拿了鑰匙,朝着老張等人打了個招呼,便背負大刀,孤身赴會,直奔目標宿舍而去。
“曹平,你等等。”老張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嗯?”
“你這麼去不安全,我的防刺服脫給你,雖然對詭物來說不怎麼管用,但有總比沒有好,小心無大錯。”
“謝謝了。”
曹平沒拒絕,他衣服裏面也有一層軟甲,但誰會嫌棄自己疊得甲太多了呢!
微微夜風拂面,有點涼,但很舒服。
朝着幽深的過道看了看,在黑暗中,那長廊就像沒有盡頭一般。
今晚真的是靜得格外詭異。
藝高人膽大,曹平心裏雖然發毛,但動作很迅速。
“咔嚓!”
宿舍門打開,一股涼氣撲面而來,冰冷刺骨,如同嚴冬。
得了,我這個烏鴉嘴,真出事了。
曹平默默將大刀取下,陰沉着臉推門,踏入寢室內,一眼看到正對門口的兩方凳子之上,一左一右坐着兩道身影。
新郎戴着黑色的瓜皮帽,身穿馬褂,笑容詭異的樣子。
而新娘,則是蓋着紅蓋頭,好像是那位土工玩家。
突然,曹平感覺自己雙肩一沉,似乎有什麼東西搭上了肩膀。
他伸出雪白的大刀,透過刀面的反光一看,頭皮一麻,變了臉色。
一個模樣端莊的新娘……就趴在他後背上……
自己的背後居然不知什麼時候趴上了一個新娘,身着古代的大紅嫁衣,綉鴛鴦石榴圖案,裙上綉出百子百福花樣,盡顯富麗華貴。
“咕隆!”
儘管經歷了食陽女鬼和貓鬼的考驗,又得到降詭十八掌、關中刀客把式,此刻,曹平也是汗毛倒立,后心真的一片冰涼。
這個倒霉的土工職業玩家,究竟惹了什麼髒東西啊!
一惹還惹了兩個!
這種出場方式,真是滲人。
曹平手裏的大刀一抖,當機立斷,迎面大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