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少爺
伴隨竹棍起起落落,白澤的重擊毫無偏斜地打在殭屍腦殼上,直打得頭破血流、腦漿迸濺。
“老子就算賠本,也一定要把它給轟成碎渣!”一邊打着,白澤嘴裏還發出這樣的咒罵,看來確實被這個殭屍給嚇得不輕,非要給它打到再起不能、萬劫不復的程度才會收手。
當“乓乓”聲變成“砰砰”聲,最後又變成悶悶的“噗噗”聲后,白澤確信自己已經把它的腦袋打得稀爛,這才罷手。疲憊湧上四肢,他拖着棍子晃晃悠悠走到牆邊,坐了下去。
就在這時,青竹的提示雖遲但到。
【恭喜官人,賀喜官人。趕盡殺絕、斬草除根,觸發隱藏功德“為民除害”,獲得武德銀六十兩!】
喜從天降,但是白澤此時已經累的連一點驚訝都表現不出來了:“你大爺,還帶這麼玩的?不殺,明寫給六兩;殺的好處你不早放屁。那看來以後幹缺德事還得斟酌斟酌——逃跑要扣錢,那下毒耍詐之類的不得罰死我……”
話音剛落,提示又來。
【官人是否繼續修鍊?】
“唉,不急不急……”嘆了口氣,白澤一個屁股墩靠牆坐了下去,“讓我先休息休息,累死我了。”
主要是餓,白澤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五臟六腑像是在互相啃咬的飢餓。看手裏竹竿子和身上破衣服白澤也猜得出這身體的主人是個要飯的,估計是餓死了,不然自己也不能借屍還魂。
慘啊,魂穿落到一個餓殍身上,要飯的吧。苦笑了一聲,白澤很快調整心態接受了眼下的情況,畢竟前世已經做了近三十年的“大多數”,能再世為人已經是天賜的福分,甚至覺醒了一個系統,很不錯啦。
帥不過三秒,肚子不爭氣地“咕~”了一聲,那扭捏又婉轉的哀怨聲調甚至逗笑了白澤:“果然,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等天亮,先去掙口飯吃吧。”
就在白澤思索着明天的口糧問題時,嘈雜聲卻從巷口傳了過來。等到他拄着要飯棍站起身,一高一矮兩個漢子已經領着七八個捕快,把本就逼仄的巷子給完全堵了起來。
這夥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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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鋼刀在手,個個凶神惡煞,要不是穿着公家衣服,白澤還以為是一幫明火執仗的賊人。
“賈師傅,是不是那個!”火光照亮小巷,矮個子向高個青年發問。
高個青年穿青黑短打衣衫,高大壯實,龍睛虎眼,一團尚武的精神,此時正細細端詳地上行屍遺骸,點頭確認:“是了。”
說完,被稱為“賈師傅”的年輕人臉色卻甚是迷惑,抬眼看向白澤:“勞駕,這行屍……是閣下殺死的?”
能沖個臭要飯的說聲“勞駕”,稱呼一聲“閣下”,是不是裝的先不說,至少是有禮數的,白澤聽了覺得舒服,點了點頭:“是。”
捕頭聽了卻嗷一嗓子,喝止白澤:“放屁!行屍兇惡殘暴,你一個臭叫花子,怎麼殺死的!就憑你這餓殍身量,要飯棍子?!”
白澤挑了下眉毛,雙手抱拳,一躬到地:“不是草民殺的,大人說是誰殺的就是誰殺的。”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么。臭六扇門的,官兒都算不上,吏,蠅頭小吏!想要功勞就直說,吆五喝六的嚇唬誰呢。
不過在白澤等着捕頭開口的時候,賈師傅又說話了,是沖他說的:“你聲音好熟,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白澤心裏叫苦:我哪兒知道啊,我剛來沒一會兒呢。
捕頭一驚,握住了刀柄:“賈師傅,難不成也是懸賞令上的?”
“啊,那倒不是。”年輕的賈師傅打消捕頭疑慮,“只是看他像同鄉人。”
捕頭放下心,又吼起來:“你!把臉露出來!”
白澤撇嘴,把一頭招了虱子的蓬蓬亂髮撩開,把那張滿是泥灰、口水和腥血的臉揚起來,嘿嘿笑道:“大人果真認識我?”
這一露臉不要緊,人高馬大的賈師傅大驚失色:“三少爺?您是白三少爺!”
“哈?”白澤一愣。
賈師傅大喜過望,也不顧白澤身上臟臭,上前便拉住了他的雙手:“是,是三少爺!您不認識我了?是我子午門賈子英啊!我知道您是愧對家門,不想認我這個故人,但是白公已經原諒您了,現在正四下找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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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呢!可巧,讓我在這裏遇上了您!”
白澤望着眼前這一臉親近的“好大哥”,一時竟茫然無措起來。
……
天亮時分,衙門的人已經將行屍和被它殺害的四具屍首收斂,捕頭拿着官武人懸賞令去衙門討縣太爺的印章,白澤被賈子英安排進客棧,洗漱更衣。
換了三桶水,總算洗乾淨的白澤躺在桶里,一邊啃着個肉包子一邊把天亮前的事情梳理了一下。
當驚魂甫定,原主的記憶便開始抽絲剝繭地呈現在他的腦海中,關於世界、關於時代、關於他本人——
此地叫東陽城,屬營州,營州屬海右道,偏東。海右道兩年前還是六國中東齊的地盤。不過自從蒼王玄太清一統江山,平定了三百年亂世,便沒有六國了。
現在是太蒼開國的第二年,清洪二年。
海右道是千年前儒門發祥之地,后逐漸向士族集團演化。如今的海右道高門大戶不計其數,東武城的白家算是其中上流。作為三百年前出過聖人白慶之的家族,即便如今東齊已滅,白家也仍舊在東武、在營州有着不小的話語權。
白家傳了29代,從來秉持“忠厚傳家,詩書繼世”的門風,但是到第30代卻出了個活畜生,吃喝嫖賭中的行家裏手,酒色財氣里的麟角鳳毛。前不久剛剛因為欠下十萬兩的賭債,被族譜上除名,掃地出門。因為肩不能擔、手不能提,識文斷字又不肯看人臉色,一路典當行乞,凍餓難耐,死在東陽城瘸子巷。
可巧,這夥計也姓白名澤,字利貞。來自地球的白澤被泥頭車撞來了一個他完全不了解的世界,借屍還魂,“入戶”在了與自己同名同姓的敗家子身上。
如今沐浴完畢,擦凈身子穿好衣衫,披散長發的白澤站到銅鏡前。
鏡中之人,細眉星目,身材高挑,有着幾分男生女相的淡雅柔和,和一股文質彬彬的書卷氣,怎麼看都不像敗家子。
從盤子裏拿起第五個肉包,白澤彷彿自言自語地喚了一聲:“青竹。”
耳邊頓時迴響應答。
“官人,青竹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