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喜歡可以，別做傻事
古聽的有些恍惚。
這世上有許多嬌艷的花，但花必然是有周期的，綻放的時候嬌艷，可卻始終會凋零的。
古眉頭一皺，手指敲擊着桌面，問道：“從你嘴中出來的，大概率不會是人間應該有的東西了？”
趙琦行微微一笑，一語雙關道：“自然，人間怎麼可能會有永不凋零的花。”
古嘆氣道：“依着你的意思，那禁地還去不得了？”
禁地里，有着不屬於人間的東西，誰也不清楚到底會發生什麼，但誰都很清楚代表着什麼。
尤其是趙琦行，他本就是順應晾，才成就了如今的道門大真人，要讓他去與道抗衡，顯然是有些不太可能的事情。
古先前並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當聽到這些話之後，顯得有些沮喪。
趙琦行卻是一腦門子疑惑，好奇道：“你在沮喪什麼？”
古抬頭道：“既然是上的東西，你大概率是不會出手的。”
聞言，趙琦行哈哈大笑起來。
古瞥了瞥嘴，起身準備告辭。
“即便你不出手，古家的大門也永遠對你敞開。”
剛剛轉身，趙琦行就在身後道：“真的想好了？”
古裝作沒聽到，又往前走了幾步。
後邊傳來一聲嘆息，“其實我也很想試試看呢。”
古回過頭，一臉壞笑道：“不為難吧？”
趙琦行一拍腦門，壞了上他的當了！
是苦肉計也好，還是欲擒故縱也好，古都要想辦法在試試看，能不能讓趙琦行出手相助。
當然，他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幫人一事，幫了本就是情分，不幫也是本分，強迫不來的。
但好在古終究是賭贏了。
趙琦行是真的不善於賭。
趙琦行搖頭苦惱道：“這樣一來，不知道又要折損多少年的壽命。”
古打趣道：“你隨時都可成仙，還在乎壽命這種沒用的東西？”
仙人能活多久，人間的人是想像不到的。
當初名震八荒的董六爻，按上的歲月來，還能勉強算是個身強力壯的伙子呢。
趙琦行沒好氣道：“你懂個蛋，我能一直留在人間，就是因為我本本分分的做事，不然你怎麼可能見得到我。”
“行了，我會補償你的，最起碼會讓你在人間的時候，活的在滋潤一些。”
古做出保證后，趙琦行的臉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之後，他直接一伸手。
“幹嘛？”
“拿錢！”
……
……
徐海禁地內，這個破舊的村莊或許該有個名字。
千清玄在這待了好幾日，今終於從村中一個老人那裏知道了這個村莊的名字。
綠洲村。
千清玄覺得這個村莊的名字取得有些無厘頭，徐海是一片荒漠，哪怕這裏被陣法保護了起來，也不見得有多麼茂盛。
老人笑道：“幾百年前，這裏的的確確是一片綠洲。”
千清玄在一旁幫老人洗着蔬菜，這是她來到這裏之後，常做的事情，倒是真的不像在外邊一樣，一睜眼就是爾虞我詐。
“老人家你難不成也是？”
老人搖頭道：“我可不是，都是聽祖上的。”
千清玄擦了擦剛洗完材手，端起菜盆走進屋裏，又換了一筐豆角出來，坐在一個板凳上，細心的掰着豆角。
老人則坐在一張破舊搖椅上，吱嘎吱嘎的發出響聲，卻是滿臉安逸。
掰着豆角的千清玄忽然問道：“老人家，在這裏待了這麼久，沒有想過走出去嗎？”
老人停下了搖椅，目光望向遠處，有些遺憾道：“想過是肯定想過的，但也卻從沒付出行動過。”
“為何？”
“一是沒本事，二是捨不得。”
老人有點自嘲道：“你看着這村莊表面一片安靜祥和，其實裏面的彎彎繞繞也不少，你想想，就這樣一個村莊都如此，那外邊的世界豈不是更亂？”
千清玄有些驚訝。
她原以為這裏就是所謂的世外桃源，人人都應該相親和睦才對。
但其實，各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老人看着千清玄，了句頗有些哲理的話，“只要有饒地方，就一定會有紛爭，多少年過來了，都是如此。你那些人不想去改變嗎，其實他們想的，只是人和人始終要的是不一樣的，理念不合的時候，這些事情也就在所難免了，那個能站在下高處的人，無非是做一個統籌者罷了，下面的一些瑣事，他即便想管，也不見得有那個功夫。”
千清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着老人有些感慨。
老饒幾句話，倒是真的讓她認真思考起來。
“閨女，我瞧你的樣子，其實不像是願意爭什麼的人。”
千清玄點零頭。
確實，她本身其實就是一個不愛爭搶的人。
老人微笑道：“是秦子吧，你喜歡他。”
千清玄臉頰微微泛紅，喜歡這種事情，其實有心的人一定能看得出來，但被人出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人不在意道：“老頭子我活了一輩子了，年輕的時候也喜歡上過村裏的一些個姑娘，喜歡就是喜歡，沒什麼好害羞的。”
“罷了，老頭子我也懂那些道理，只是閨女你一定要記住，有些時候，可不是你喜歡他，他喜歡你，就能成的。”
千清玄默默點頭，表情凝重。
這樣的道理，其實她也懂得。
一廂情願也好，兩情相悅也罷，都不見得能促成什麼佳事。
那些兩情相悅的人，有多少到了最後，也是不得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的。
千清玄輕聲道：“這樣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但能陪在他身邊，已經很好了。”
老人打趣道：“閨女，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情種。”
提到秦青麟，千清玄臉上就會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兩個人之間其實已經是有些心意相通了，只是現在還未攤開來而已。
這個老人一輩子無兒無女，是風流，其實也並不風流。
此刻看着千清玄，就好像是自己的閨女一般，話不自覺的便多了起來。
“閨女，老頭子看你歡喜，也想提醒下你，喜歡可以，但別犯傻。”
千清玄摘豆角的手當即停下來。
讓她不犯傻，怎麼可能？
她可是為了願意秦青麟，甘願赴死的人。
老人絮叨道：“人只有活着，才能做很多的事情，人若是死了，哪怕你覺得自己死的很其所，但在外人眼裏看來，你卻死的很傻。”
千清玄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
“相信老頭子的眼光，秦這個孩子在外面如何，老頭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就在村子裏的時候，我覺得秦不像是那種絕情的人，如果你和他之間必須死一個的話，他一定會選擇讓自己死。”
千清玄微微張嘴，眼眶已經紅了一半。
老人像是有不完的話一樣，嘮嘮叨叨的，“閨女，老頭子不想去猜你們在外面做了什麼，但既然都已經跟在他身邊了，就一定要記得，喜歡可以，哪怕是為他付出一切也可以，但千萬別在最關鍵的時候犯傻。”
“秦可不曾帶外人進來過，之前進來了一個比秦還要一些的孩子，遠遠看了一眼，我便覺得他和秦會不太對付，你卻不一樣，我能看得出來，秦肯定是喜歡你的。”
“來也是很奇怪，我雖不練武，但我能感受得到秦在武道這一途上一定是很有分，但卻在表露感情這件事情上像個木魚腦袋，真是奇哉怪哉。”
千清玄默默聽着，時笑時悲傷，老人也一直絮絮叨叨評價着秦青麟。
在外人眼中，秦青麟是全武會的頭領，無惡不作，人讓而誅之。
可在綠洲村的村民眼中，秦青麟卻是另外一個模樣，平易近人。
站在不同的立場上，看到的東西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日落黃昏。
幫老人摘完了豆角之後，千清玄沒有留下來吃飯，而是告辭離開，靜悄悄的來到花圃里，遠遠的就看見了坐在那裏的秦青麟。
自回來之後，秦青麟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盯着那朵花，有時候一盯就是一，坐在那裏不吃不喝。
千清玄能做的，也只是默默陪伴。
剛走到秦青麟身邊，秦青麟忽然回過頭來對着她笑道：“是不是覺得有些傻，看朵花能看這麼長時間。”
千清玄搖搖頭，“不會，你做什麼我都願意陪着你。”
秦青麟目光再次望向那朵花，默默道：“我這幾日經常做夢，夢裏我夢到這座村子已經滅亡了，而你也倒在血泊里，而古就站在我的對面。”
此夢和古腦海中浮現的畫面如出一轍。
千清玄眨了眨眼，安慰道：“定是這幾日你沒怎麼休息好，我知道一門安神的方子，一會給你試試。”
完剛準備離去，秦青麟便一把拽住了她的手，一臉凝重道：“清玄，答應我，不管這裏發生任何事情，一定要活下去。”
千清玄微微張嘴，並不能直接答應。
讓她獨活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秦青麟語氣柔和的再次請求道：“拜託了。”
不得已，千清玄才點零頭，立刻轉過身去，已是滿眼淚水。
沒有你的世界，我怎麼活的下去啊。
她捂着臉離開后，秦青麟滿眼愧疚的盯着她的背影，默默嘆氣。
他又何嘗不想體會人間情愛。
只是自己真的有這個資格嗎？
路已經走到了這裏，在回頭，已經不可能了。
看着那朵花，語氣冰冷道：“古，你若敢來，我定讓你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