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蝕骨蠶毒(上)

第七章 蝕骨蠶毒(上)

他連發了九招,我都未還手,均是以輕功輕巧的避開。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一招未發,已然制敵。

謝命對自己的理解很充足,他知道他在我面前是什麼角色,所以斷然罷手認輸,果斷決絕,是個人才。

我拱手抱拳,道:“承讓。”

謝命並未多言,對着陸易道了一聲:“大人,您的這份差事恕謝命能力低微,辦不了,告辭。”他轉身便展開輕功,一躍而起,從屋子側翼離開了。

陸易將女兒帶到一側,吩咐下人帶下去請最好的郎中救治。

師爺已經帶了兩隊人馬將我二人團團圍住。

駱駝站在我一側,看了一眼拿着劍依站在一側的王堂,問道:“將軍,殺嗎?”

駱駝認為陸易既然派人行刺了我,又不惜犧牲自己的女兒給我二人下套,看來是非要殺了我二人不可了。

陸易是派了王堂刺殺我,但是從他對待他女兒的態度和眼神來看,他女兒之所以變成這樣,他應該是不知道的,畢竟一個人的眼神不會出賣自己。

他看到她女兒的那一幕,是本能的惶恐和憤怒,這點我看得很仔細。

也許,這只是一場巧合,抑或是有人故意在背後給我下套,引得陸易非殺我不可。

我第一印象想到的是趙謙,但是郡守趙謙乃是陸易的狗,趙謙不會對主子下手,這點可以排除是他的可能性。

到底是誰?林子義?玉蟬是他的,是他引陸易知會駱駝的,他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幾千里之遙,我與林子義又何曾有何過節?

還有一個人值得懷疑,那就是師爺,他見到我的時候,眼神里那絲轉瞬即逝的慌張,我記憶猶深。

我瞥了一眼師爺,也不看駱駝,只是靜靜的說道:“不殺,中間有疑問。”

王堂聞言,怯生生的後退了幾步。

駱駝喝道:“滾!”

王堂聞言,欲言又止,躊躇了許久,最後還是轉身離開。

王堂離開的時候對着正怒意極盛的陸易道:“那個,陸、陸大人,我的酬金?”

“滾!”陸易毫不客氣的吼道。

王堂陰惻惻的道:“不給便不給,哼,咱們走着瞧。”說完一躍上了屋頂,一溜煙去了。

陸易聽了他的話,眼神里有些悔意,似乎在對自己剛剛失了理智怒吼了王堂的一舉,感到不安。

看來這個王堂該是個背後捅人刀子陰險角色,不然陸易不會出現這種眼神。

陸易轉過身,看了看我,臉上的悔意一閃而過,轉而承接的是滿腔的怒意,他的兩頰的牙齒很明顯的向下咬合了一下,帶着太陽穴上的青筋微微一凸起,冷冷的道:

“殺了他們。”

“駱駝,師爺。”我內力暗運,在說出口的瞬間,已經對着陸易沖了過去,面前是一列帶刀侍衛。

分筋錯骨手,是我剛學武功的時候的一種基礎武學,師父常在木人上綁上畫滿了穴位的羊皮襖,教我練習,直到我的足以斷了木頭的枝椏。

他們在我的眼裏,速度顯得很慢,我左擋右隔,前面的幾個侍衛已經刀落地,骨斷,筋錯位。

後面的幾人都戰戰兢兢的後退,護在陸易身前。

駱駝聞言,在我出手之刻,所有人都以為我們的目標是陸易之時,聲東擊西,以虎骨爪的功夫,欺身側翼的站着的師爺。

駱駝反手扣着師爺的脖子,得手之後,對着我喊道:“將軍!”

我聞言,反身,施展星羅凌音步,向著屋頂而起,穩穩的站在屋檐上,看着下面,等着駱駝。

駱駝的功力較之於我差之尚遠,單是在眾人圍攻之下,他便提不起內勁,施展不了輕功,又何況還抓着師爺。

陸易眼見師爺被抓,投鼠忌器,不得不下令住手。

眾侍衛不敢再輕舉妄動,只得拿刀將他團團圍住。

駱駝扣住了師爺脖子上的脈門,一步一步的退後,直到屋檐下方三尺高的花台前面。

駱駝借勢信手抓住了師爺胸前的衣襟,將他那瘦弱的身子,直接提了起來,在院子中間的花台上一蹬,借力而上,他的另一隻手向上伸向我,我彎腰抓住他的手,將二人拉了上來,站定,轉手由我抓着師爺,我將師爺的領子一帶,抓向他的背後的衣襟,提着他,向著院子外面逃開,駱駝尾隨而來。

身後傳來陸易大喊‘封城,追殺’的聲音,歇斯底里。

半柱香的時間,我提着師爺和駱駝早已奔出三十里開外,離陸易的人追上來,尚且有一段距離。

月高掛,影斑駁。

寒潭落柳葉,秋風瑟瑟。

“說吧,你是誰?為什麼想殺我。”我捏着師爺的脖子,將他舉到了半空,他的腳下就是柳樹邊的寒潭。

師爺雙手抓着我的手臂,微微的掙扎着,嘶啞道:“小姐被你害成這樣,即便是老爺不殺你我也要殺了你!”我呵呵一笑,我可不信這中年書生會去關心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的性命,於是手上的勁道又多幾分,卻沒有捏住他的咽喉,我的目的不是要殺了他,只想逼他說出真話,因為我懷疑陸芸的毒,就是他的手腳。

只因為他第一眼看我的那一絲眼神,一瞬間的慌張,做賊心虛,隨後鎮定,欲蓋彌彰。

我相信我的直覺。

他不住的掙扎,但是沒有要開口的意味。

駱駝安靜站立在我身後,替我護衛。

“真的不說,為什麼想殺我?”我

將他的身子往下放了一截,離水面只有一尺高的距離了。

我另一隻手點了他的督脈的‘華蓋’‘璇璣’‘紫宮’三處大穴,讓他動彈不得,他的手腳也不再掙扎,只是眼神里透着憤怒,咬牙切齒。

“說!”我有些不耐煩了。

他嘶啞的再次擠出了“你這個畜生,害得小姐好慘,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聞言,我手上的勁道收了收,猶豫了片刻,開始懷疑我的直覺,難道這不是他做的手腳?另有其人?林子義?

我信手將他扔在了一邊的柳樹下,他的穴道會在四個時辰之後,血脈自行沖開。

他脖子上沒了束縛,一落地便不住地咳嗽,還是不住的謾罵著我。

我不再理會他,陸易的侍衛可能很快就會找到這裏,我和駱駝轉身離開。

趙謙是陸易的狗,林子義自然也是陸易的狗。

這個時候,我們能去的地方,就只有老頭子的鐵匠鋪。

能去參加盜墓的,定然是些江湖中三流角色,偷搶之屬無疑,為避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和駱駝劫了兩個打更的更夫,留了幾兩銀子,取了他們的衣服,看上去樸素了許多,去見老頭子。

夜色下,鐵匠鋪的砸捶之音依舊不斷,畢竟很多鐵匠鋪都是有人輪流打鐵,以免歇夜之後,生鐵冷斷,不便續接。

我二人輕輕的敲敲鐵匠鋪前院的板門。

片刻之後,一個上身赤***前戴着塊皮布,拿着板錘,額頭汗水涔涔的壯漢開了門。

“夜間不接單子,二位請便。”說著便要關門。

駱駝拿出了幾兩銀子,遞了過去,說道:“我們找老頭子,有勞,有勞。”

“掌柜的不在。”

壯漢也不客氣,直接伸手接了,揣在胸前皮布的前兜子裏,依舊讓我二人進了院子,拴上了門栓。

他走在前面,我二人跟在後面。

“掌柜得明早才回來,二位如不嫌棄,就在鋪子裏歇歇,不然的話,還請自便。”壯漢說完便向著鍋爐房去了。

我心裏暗道什麼樣的老闆,便有什麼樣的雜役,真是無利不起早,到手的銀子收了再糊弄。

鐵匠鋪在城北最偏的地方,陸易的人一時半會兒也搜不到這裏,為了以防萬一,我二人便輪班休息,等着老頭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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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潭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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