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02
阿仁,一位健壯的農村小伙,幾個月前剛進城來,尋他的一個住在G市裏的表舅,希望他的表舅能給他找個營生,攢點錢。
阿仁是個三十好幾的人了,到現在還沒找到媳婦。村裏的姑娘他都看不上,眼裏都是電視劇里大城市應該有的摩登女郎。
據說曾今還拒絕過村長家裏的小閨女的追求,並以此傳為村裏的奇談。村裡人都說阿仁有志氣。對此,老村長只是哼了一聲,啐了口痰,再不提及此事。
可能也算阿仁倒霉,剛進市裡尋到了表舅,瘟疫便爆發了,戒嚴也在不久后開始了。
表舅本來答應讓阿仁進自己所在的一家鍊鋼廠當工人,可是廠里不久前出了點事故,死了個人。車間主任擔心攤上事兒,對外界說是瘟疫給鬧的。
這事傳出去不久,疲於作檢討的市長立即罵道:“這種事也敢傳!”,遂立即下令相關部門,勒令該工廠立即停止所有生產及各項業務的洽談工作。
車間主任偷雞不成,反害的工廠關門,總經理氣得直跳腳罵娘。
工廠停了,表舅也跟着失業了。
在表舅的眼裏,阿仁就是個掃把星。自從阿仁來了,病毒也來了,工作也丟了,就此總不待見他。偶爾還會因為一點小事把阿仁數落一番,而結尾總是那一句話:
“狗日的,村長的閨女都看不上,你咋不上天呢?!”
表舅也曾問他,要娶啥樣的城裏姑娘,阿仁總是樂呵呵的傻笑,
“只要是城裏的就行。”
“你小子心氣兒還挺高啊!”
表舅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也就不同他再說些什麼。
阿仁是很想在G市裡闖蕩一下,施展一下自己的抱負。
他在腦子裏已經把自己的“抱負”梳理了上百遍,爛熟於心——要想娶到一個城裏的姑娘就得先有城裏的戶口,表舅就是城裏的戶口,跟着表舅肯定沒毛病。
怎奈何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過於骨感。一件件禍事導致阿仁一直呆在表舅的家裏,無所事事。迷茫的不知該如何施展連他自己都不明確知道的本事,每天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健碩的身材發獃,心裏有所惦記的也只有戶口的事。
表舅一直想把他打發出去找點活干,可惜阿仁一身的腱子肉卻不懂網絡,不會使用電腦。這對於城裏的年輕人來說就相當於不識字。
而且阿仁的腦子一根筋,不論遇到什麼事,只要他的邏輯形成了就很難改變。
每次表舅旁敲側擊的數落完阿仁,阿仁一點也不生氣,因為他根本不知道他表舅的話裏有話。表舅對於阿仁的反應也是十分的不解,一開始以為這小子忍着一口氣。後來阿仁主動跟表舅提到辦城市戶口的事,他表舅差點沒被氣死。
再往後,表舅數落完阿仁就直言:“天天呆在家裏怎麼可能解決戶口的事,要想入城市戶口得在城裏有工作!有房子!懂不懂?”
阿仁聽后猶如醍醐灌頂,對他表舅的“建議”感動的不得了,樂呵呵的出門去了。而他的表舅也只是嘆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
在市裡連續轉了好幾天,從東城走到西城,從南城走到北城,看看那些高樓大廈,同時也看看那些城市裏的大姑娘。
僅管姑娘們都是帶着口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到她們到底長啥樣,但是看着她們的身影,看着她們走路的姿態,看着衣裙隨着身體的擺動,阿仁腦子裏還會和村裏的姑娘做個對比,有了這些,阿仁也就有些許的滿足了。
轉了幾天,由於~疫~情遲遲沒有好轉,街上的行人明顯越來越少。養眼的城裏姑娘也很少見到了,阿仁找工作的慾望也減了不少。
而他的表舅也不再數落他了,但是卻指桑罵槐的抱怨起來,城裏這不行了,那也不行了,都是給瘟疫鬧的。阿仁聽着也感覺沒啥希望了,有點想回家的意思。
可是沒辦法,G市戒嚴了幾個月,倒霉的阿仁只能困守在G市表舅的陋室之中。
夜裏,阿仁躺在床上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再堅持一段時間,說不定能夠絕處逢生呢?
“成大事不拘小節”
“現在正是卧薪藏膽的時候!”
……
心裏鬱悶了,阿仁會把上學期間能想起來的古訓統統在心裏默念一遍,也不管用得對不對,只要既有氣勢又順口就行。
阿仁奶奶曾經教訓他的那些話——“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等等流行於上個世紀的語錄,也時不時回蕩在阿仁的腦子裏。
一番思想鬥爭之後,阿仁頓時血脈噴張,鬥志再一次的燃燒起來,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
阿仁一邊默念着,一邊使勁兒捶自己發達的胸肌,下定了決心——“干就完事兒了!”
接着,可能由於動了太長時間的腦子,阿仁很快就疲憊地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