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術破法
?老實說，現在的我有些緊張。因為皮爾德爵士跟喪屍不同，是個有智慧的敵人。身為魔術師，他也許會有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本領。畢竟光是皮爾德爵士能夠製造喪屍這點，就已經夠違反常識的了。謹慎起見，我沒有立刻出手，也沒有激活恢復成戒指形態，被我戴在右手無名指上的破魔棍。在與不明就裏的敵人作戰時，我還是比較喜歡留着底牌等待機會。於是在沒有受到打擾的情況下，皮爾德爵士畫完了懸浮在半空的圖案。
那是一朵妖異的花，形狀介於玫瑰和薔薇之間。它像是真的花朵一般盛開，然後在數秒內凋零。正下方的大量泥土隨之爆碎開來，從中升起一具高達二十米以上的喪屍。
面對地獄般的景象，我啞口無言。今天又不是萬聖節，為什麼我會遇到那麼多喪屍？不過比起無益的抱怨，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揮動右手，向喪屍擲出了剛剛在掌心中成形的火球。這叫火力偵察，我想確認一下巨型喪屍是否只是徒有其表。
火球在喪屍的胸口爆開，貌似有燒焦它的一小塊皮膚……看來這個對手不是我能夠應付的，趕緊溜之大吉才是上策。
但在高度與五層樓不相上下的喪屍面前，想要逃走也是件極為困難的事情。——當我剛萌生退意的時候，喪屍舉起右手，握成拳頭猛擊了下來。雖然以它的尺寸來看，這套動作顯得十分遲鈍。不過撲面而來的勁風告訴我，這拳的速度其實快得驚人。
我急速的後退，險險的躲開了這次攻擊。喪屍隨即收手，抬腿朝我踢來。我匆忙的向側面撲出，勉強的再次避開。
不太對勁！
在短暫的交手中，我的內心響起了警報。面前的巨型喪屍雖然看似無可匹敵，但總讓我覺得不夠真實。
首先，生物學的常識告訴我，地球上不可能存在如此高大，骨骼和肌肉還能支撐住其體重的生物。其次，巨型喪屍的拳頭在落空后，居然沒有對擊中的地面造成任何破壞。無論它是踢打還是走動，都沒有引發大地的震動。換而言之，巨型喪屍對周圍的影響根本不像是體重數十噸的怪物。
幻術！
忽然間，我想起了那個被炸毀的洞穴，頓時心如明鏡。當時就是因為洞穴受到幻術的保護，我才找不到入口。
據朱靈說，那只是十分簡單的魔術，沒什麼大不了。照此推測的話，正在與我戰鬥的皮爾德爵士，也就是洞穴的主人，就算施展出更高級的幻術來對付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剩下的問題，就是幻術能不能殺人了。——從心理學的角度而言，強烈的催眠和暗示足以殺人於無形，這是有過實例的。不過在我已經看穿幻術的前提下，或許能夠找到機會反敗為勝也不一定。
帶着這樣的想法，我繼續與巨型喪屍周旋。因為心理上放鬆下來的關係，閃躲起來反而不覺得太過困難。
唯一讓我在意的是，皮爾德爵士不知從何時起失去了蹤影。假如他是打算用幻術吸引住我的注意力，而自己躲起來靜待機會的話，那麼我就大概能猜出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果然，當我故意藉著躲避的動作，接近皮爾德爵士原先站立的位置時，他突然的現身了。皮爾德爵士發出狠毒的笑聲，將手杖猛刺向我的后腰。
我在匆忙間回頭瞥視，發現手杖的前端竟然有一截殺傷力不輸于軍刺的鋒銳金屬。看來這才是皮爾德爵士的殺手鐧，只可惜他打錯了算盤。
一瞬之間，我將積蓄在體內的力量釋放了出來。破魔棍在我的手中成型，席捲起整片的火雲橫掃向皮爾德爵士。皮爾德爵士的表情在剎那間從得意轉為錯愕，緊接着發出了驚恐的嚎叫。他迎面撞上火雲，被我製造出來的高溫地獄徹底吞沒。
在數秒內，我覺得天旋地轉。一方面是由於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另一方面則是由於幻術的破滅。等到我恢復過來后，眼前的景象已經轉變為巨型喪屍出現之前的樣子。唯一例外的就是皮爾德爵士正咬牙切齒，抬手捂着臉上的大片燒傷。
竟然沒有燒死他？
我有些意外的想着，同時用力的喘氣，希望能儘快的緩過來。看來對於新的力量我還掌握得不夠純熟，一不小心就會透支。
“有你的，黃種豬！”
皮爾德爵士咆哮着開口，語氣中混雜着震怒和恐懼。他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按緊傷處，然後恨恨的說道：
“沒想到你會狗急跳牆，發瘋似的放火。不然的話，我的第二重幻象一定能要你的命！”
“哦……”
我沒什麼誠意的應和，同時試圖理解究竟是怎麼回事。看來被火焰吞沒的那個‘皮爾德爵士’也是幻象，真正的皮爾德爵士則伺伏在邊上，等着給我致命的一擊。唯一出乎他意料的，大概就是我釋放出來的火焰面積大得驚人。結果皮爾德爵士被火焰的邊緣擦到，落得偷雞不得還蝕了把米。
“像你這種只會幻術的騙子，能保住條狗命就不錯了。”
我故作輕鬆的聳聳肩，刻意的挖苦皮爾德爵士。對這個洋人我打心底里感到厭惡，可說是深惡痛絕。所以任何能讓皮爾德爵士感到不快的事情我都樂意去做，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就是如此極端的對立。
“哼，你以為拿着一件寶具就可以囂張嗎？”
皮爾德爵士的聲音忽然轉為低沉，但望着我的眼中充溢着怒火。他用緩慢的動作摘下紳士帽，然後扭曲着五官說道：
“雖然我不知道你從哪裏得到寶具，不過沒什麼大不了的。身為皮爾德魔術家族的第六代繼承人，我會讓你徹底明白，在真正的魔術師面前，沒有你這種小丑的表演餘地！”
說完，皮爾德爵士抖動了紳士帽。一枚剔透的鑽石狀物體從中掉出，懸浮在半空發出耀眼的光芒。
這是皮爾德爵士的寶具？
我如此的猜測着。從對方的傲然表情上，我讀出了絕對的自信。看來這是皮爾德爵士的殺手鐧，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但出人意料的是，皮爾德爵士並沒能張狂多久。那枚鑽石狀物體只閃耀了幾秒鐘，便掉落到地上，像顆石子般的滾去了一旁。
這幕景象不僅讓皮爾德爵士啞口無言，連我都覺得摸不着頭腦。在靜默到令人尷尬的氣氛中，我滿腹狐疑的凝視皮爾德爵士。皮爾德爵士則張着嘴，怔怔的看着事情的始作俑者登場。——朱靈從我的身邊走過，擺出了雙手叉腰的姿勢。
“假如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想用光屬性的寶具加強幻覺效果吧？不過在起源是光的我面前玩弄這種伎倆，未免也太不知死活了。”
“你、你是……”
皮爾德爵士緊盯着朱靈，吃吃的說不出整句話來。朱靈則傲然的撩了下長發，然後昂頭挺胸的說道：
“朱氏退魔家族，第五十七代傳人。至於名字，你還不配知道。”
這番話讓皮爾德爵士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而朱靈還在不管不顧的說道：
“像你這樣的小家族成員，竟然也敢攻擊我的使魔？即便根據外環淘汰賽的規則，我們之間早晚會交手。但你如此露骨的直接向我挑釁，可是等於在自尋死路！”
“是你的使魔先侵入我的領地……”
皮爾德爵士焦急的試圖抗辯，但朱靈完全不屑一顧。她不耐煩的揮手，截住皮爾德爵士的話頭，接着板起臉說道：
“你的領地？是指那個活屍倉庫嗎？死靈術在歐洲早就被列入禁術的範疇，即便在亞洲，危害人類的死靈術士也一樣是圍剿的對象。難道你真的覺得，你的行徑符合魔術協會頒佈的禁術條例？”
“我……”
皮爾德爵士無言以對，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在他偶爾瞥向我的目光中，蘊含了困惑、憎惡、和莫大的恐懼。在長久的沉默中，皮爾德爵士的面色反覆變化，彷彿內心正在激烈的掙扎和彷徨。最後他終於長吁出口氣，抬頭望向朱靈說道：
“我不會期望你知道，小家族想要維繫自身的存在有多艱難，我只能說，我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後悔。而且我的行為完全出於我的個人意志，和我的家族無關。……現在我宣佈，我脫離皮爾德魔術家族，僅以個人的身份站在你面前。我不承認魔術協會的條款，也不打算乖乖接受行刑者的制裁。”
“很好，非常賢明的選擇。”
朱靈點點頭，淡然的回答道：
“你應該很清楚，在沒受到威脅的前提下屠殺普通人是重罪，必須接受無限期禁錮，任何一個魔術師都有權對你進行懲戒。如果你抵抗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你們只會定罪而已！你們根本不給弱小家族崛起的機會！死靈術有什麼不對？難道不是魔術嗎？”
皮爾德爵士的表情忽然轉為激烈，向著朱靈大聲的嘶吼。他的這番論調讓我非常不爽，於是我冷冷的插嘴說道：
“在魔術師的身份之前，你只是個人類。而且你大可滾回去禍害白人，別飄揚渡海，大老遠來的來中國作祟。”
“黃種豬，你們根本就不能算人。”
皮爾德爵士睨視着我，輕蔑的嘲諷。看來他是個死不悔改的人渣……我轉頭向朱靈投以詢問的目光，那隻蘿莉在稍作沉吟后，會意的點了點頭。
“交給你了，我的使魔。”
朱靈輕鬆的說道，似乎對我相當的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