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憶與告白
?夏真似乎是認真的，不過話題轉變得也未免太突然了。而且我是否有讓她這樣做的價值，也是值得商榷的事情。真是個吐槽的好機會，可惜我剛皺起眉頭，夏真就一如既往的讀出了潛台詞。她向我筆直的伸出手臂，豎起手掌，做出等同於‘閉嘴’的手勢。於是我只能默默無語，聽着夏真用波瀾不驚的口吻說道：
“就像我前面說過的一樣，接下來前途多艱險。所以有些事情還是先講清楚比較好，免得留下遺憾。阿亮，很抱歉，這麼多年來我都在作弄你。其實我是愛你的，甚至可以毫不猶豫的為你去死。”
哦哦哦！竟然是衝擊性的告白！只不過我很難把這番話跟夏真的所作所為聯繫起來就是了。如果經年累月的欺負是愛的話，那愛真是太過沉重的感情。
對了，說起來，我和夏真的孽緣到底是怎麼開始的？
“跨出最初一步的人，可是阿亮，你哦。”
夏真凝視着我，繼續如精準的讀心機器一般，翻閱着我的內心。被人掌握到如此地步實在是件恐怖的事情，我自暴自棄的嘆息，聽着夏真用柔和下來的語調說道：
“應該是小學一年級時候的事吧？新轉學過來的我被人欺負，是阿亮站出來幫了我。”
小真，那根本是我不自量力。後來那幾個壞孩子都被你凌辱到生活不能自理，哭着轉學了。
“之後在中學裏，有人看我不順眼，把我的書包丟進男廁所，是阿亮幫我拿出來，洗乾淨的。”
你忘了吧？就在事情發生的前一個月，我剛被你從二樓推下去，摔得半死。坦白的講，我幫你撿書包的動機，有一大半是出自於對你的畏懼。另外干出這件傻事的幾個女同學，也被你一一查出，最後硬生生的折騰到神經衰弱，必須去看心理醫生。
“一直到中學畢業為止，阿亮簡直像體貼的傭人一般，鞍前馬後的照料我……”
我是被逼的……
“最後，在高一時……阿亮，你一定沒有忘記吧？”
……
“因為賭錢而債台高築的爸爸媽媽走投無路，決定把我交給債主作為補償。一無所知的我被送到賓館，發現房間裏等着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雖然想要抵抗，但媽媽卻在晚餐里加了麻藥……如果阿亮沒有趕來，我會怎麼樣？”
是個人都會這麼做吧？更不用說我家小妹急得快跪下來求我了。
“一個揮舞着拖把的男孩衝進來，然後被大人們圍毆，那樣子我還記得清清楚楚。你偷藏了水果刀，結果冷不防拿出來划傷了好幾個人。詩瑩妹妹說，那是你第一次用兇器傷人。”
拜那件事所賜，我的膽量大了很多。不然的話，恐怕前幾天就會被喪屍嚇得屁滾尿流，只能束手待斃了。所以沒什麼大不了的，趕去賓館救你只是由於我的道德心作祟而已。如果知道之後你會怎麼對我，我大概……嗯……還是會去救你吧？
“綜上所述，我覺得自己會愛上你，是件完全符合邏輯的事情。或許我表現的方式不太對，但你無須懷疑我的誠意。何況在父母死掉后，我常常去你家蹭飯和住宿，增加了我們兩人相處，甚至獨處的機會，讓我們之間的感情得到鞏固。還是你想說，幾年來，你一直對我故意露給你看的內褲視而不見？”
……我該舉手投降嗎？乾脆的投降算了！原來我自傲的資本是受人所賜，‘我對小真的內衣顏色瞭若指掌’這份被我隱藏至今的驕傲原來只是她的恩賜……找個角落上吊算了，我實在是沒臉活下去了。
“總而言之，我愛着阿亮。在這個世界上，我所重視的人已經只剩下紫櫻阿姨、詩瑩妹妹、和阿亮。我可以為了其中的任何一個去死，但我最想留在你的身邊。阿亮，你明白了嗎？”
一瞬間，氣氛改變了。最後的宣告是如此真誠，根本不容任何人懷疑。談話間，夜色已經降臨。可我卻彷彿看到了璀璨的陽光正穿透烏雲，灑落到小鎮的每一個角落。
鼻尖很酸，喉嚨也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我感到胸口有一大片灼熱正在翻騰，於是開口將它吐了出來。
“小真，我們結婚吧！”
我拉住夏真的手，誠摯且熱烈的說道。這是在完美的時刻，完美的場景，完美的氛圍中做出的求婚，相信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五的女人都會含淚答應。夏真露出彷彿快要被我融化的表情，然後靜靜的說道：
“阿亮，你已經這麼饑渴，急着想要跟我上床？”
不虧是操控着‘凍結’的女人，轉眼間就把我的心靈從熱帶雨林踹去了北極。我感受着內心被冰山碾壓過的痛楚，儘可能鎮定的問道：
“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夏真眨眨眼睛，從容不迫的說道：
“結婚只是形式而已，說白了，不過是張讓性行為合法的證書。我希望和阿亮有超越其上，更加親密的關係……當然，你現在就想和我上床的話，也沒有問題。不止是床沒有問題，浴室、廚房、洗手間、客廳、樓梯、甚至公園都可以。但是，阿亮應該沒有饑渴到那種地步吧？難道詩瑩妹妹沒有滿足你嗎？”
“喂！”
越說越離譜了，最後更是到了將倫理道德都踐踏在腳下的程度。雖然詩瑩確實越來越有女人味，但我可不是宙斯，會禽獸不如的對親生妹妹出手。
“哼哼~你對詩瑩妹妹沒有意思嗎？我倒是覺得，如果你提出要求的話，她應該不會拒絕才對。”
夏真緊盯着我，表情陰險的做出評論。在我爆發的前一秒鐘，她轉開視線說道：
“大體上就是這樣了。為了保護你和詩瑩妹妹，我會把來青峰鎮找事的魔術師們殺得乾乾淨淨。反正我是個拙於表達的女人，這才是最適合我的示愛方式。”
“別太激進。”
夏真的瞳孔中透出了寒意，那是極端危險的信號。於是我立刻按住她的肩膀，嚴肅的說道：
“你還不知道吧？青峰鎮被選作了魔術盛會的外環賽賽區。會有幾十個魔術師來這裏，其中絕對有你惹不起的狠角色……”
“我當然知道。”
夏真鎮定自若的插話，說出了讓我始料不及的內容。她看着呆住了的我，然後慢吞吞的說道：
“阿亮，你太遲鈍了。你還記得吧？我說過，我認為你的起源會到大學畢業后再覺醒。難道你覺得，未經正式訓練，只不過湊巧覺醒了起源的我，就能有這麼好的眼光嗎？太天真了，阿亮。在我的背後，還有你所不知道的勢力。”
“這樣啊……”
出人意料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已經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了。相對而言，我倒是更關心夏真的處境。——在夏真背後的人或組織，為了什麼要支持她？夏真為此付出了什麼代價？需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關切的表情是最容易讀懂的，於是夏真搖着頭說道：
“不用為我擔心，阿亮。雖然詳細的情況不能告訴你，但沒有任何人為難我，或者要求我用貞操去換取幫助。我還是處女，你放心吧。”
……好吧，我確實最擔心這個。自古以來，神秘組織總是對**充滿了興趣，希望跟夏真站在同一陣線的是正派人。
在暗中舒了口氣后，我換上比較輕鬆的心態。夏真則浮起一抹含義深刻的微笑，然後繼續說道：
“阿亮果然是大男子主義者，將來一定會設立巨大的**，要求裏面的女人們對自己忠貞不渝，同時又在外面亂搞。”
究竟是怎麼樣的思維方式，才能讓夏真聯想到那麼奇怪的東西？我無奈的聳聳肩，聽着她繼續說道：
“不過，阿亮還真是溫柔，不會追問我不想說出來的事情。可是我必須解釋才行——跟魔法師們對抗，是沒有選擇的選擇。阿亮，你要記住，每次召開魔術盛會的地方，都會出現大規模的死亡事件。像青峰鎮這種人口不多的地方，就算被滅絕也很正常。”
夏真不會欺騙我，難道是朱靈隱瞞了什麼？記得朱靈說過，會保護我和家人的安全。我還以為她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沒想到情況真的會惡化到那種程度？
“阿亮，魔術師大都喜怒無常的，不要相信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夏真凝視着我，換上了難得一見的認真口吻。她反過來握住我的手，輕聲的說道：
“你可不要被騙喲，比如中了誰的美人計之類的。否則的話……”
我不想知道否則的話會怎麼樣，我反省就是了！
“最後，我還要解開阿亮身上的封印。”
夏真跨前半步，低下了頭。她依偎在我的懷裏，似乎有些動搖的說道：
“會有點疼，你要忍住哦。應該不會有事的，‘那位大人’絕對不會騙我……嗯，一定是真的！”
封印？能吃嗎？不過沒關係，隨便你吧。兇悍的女孩子一旦溫柔起來，殺傷力便呈幾何級數的增加。溫香軟玉抱滿懷的我暈乎乎的，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於是一下秒，我的慘叫聲劃破了夜空。人最容易在春風得意的時候遭遇滑鐵盧，這是我在今天學到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