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婚事告吹
早上葉蔓起來找到張氏時，張氏臉色憔悴的正坐在灶房裏發獃。
自從清早送葉安國出家門后，她就像失了魂似的，連日常做慣了的家務活也頻頻出錯，不是菜放多了鹽就是摔碎了碗，惹得錢氏罵個不停。
午飯剛過，葉安邦就回來了，張氏才像是魂魄歸位似的，急急跑向葉安國，都顧不得錢氏正盯着她看。
可是倒變成葉安國失了魂似的，根本聽不到叫喚，一進了院子就直接去了上房。
不一會，就聽到裏面傳一聲“嘭”的一聲，把張氏嚇得抖了一下。
張氏想進去上房，可是錢氏正站在門口盯着她。
不用張氏糾結多久，她就被錢氏趕去後院給菜地拔草了。
上房裏，葉老頭坐在床邊，陰沉着臉不語。
而葉安邦則坐在床邊的矮凳上，雙手放在膝蓋上，垂着頭，嘴裏還不停地重複着：“枝兒不能嫁枝兒不能嫁、、、”
“你倒是說清楚，為什麼不能嫁”葉老頭有點怒：“一回來你就說枝兒不能嫁，到底為什麼不能嫁，你倒是說個一二出來！”葉老頭再三逼問。
“爹，那黃大少爺可不僅瘸了腿，當年還摔壞了腦子，這麼多年就沒治好過！他是個傻子啊爹！！！”葉安國聲音帶着哭腔，情緒激動地喊道：“枝兒不能嫁啊爹！”
“什麼?”葉老頭也傻眼了，葉安邦可沒說黃大少爺腦子有問題啊，只是說腿腳不便。
葉老頭生氣葉安邦的隱瞞，可是不一會就又想起葉安邦說的話，不得不承認他是被說動了。
他們即使供了興哥兒考上舉人，也沒銀錢可以供他繼續求學或去疏通謀個差事啊！
他們葉家辛苦了這麼多年，難道就這麼放棄了？！
這一刻葉老頭是迷茫的，他不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想想葉家的子子孫孫，他又覺得他必須狠下心來。
“老三啊，不是爹狠心，你也知道咱們家什麼情況。”葉老頭嘆息着。
又語重心長地說：“興哥兒已經考中秀才了，眼看着就要考舉人，中了之後呢?咱們家沒能耐幫他謀個差事啊、、、”
又停了一會看葉安國不語才接着道：“眼看着這麼好的一門親事，興哥兒得了力，到時不還能幫襯着文哥兒嘛、、、”葉老頭簌簌叨叨地念着。
葉安國卻彷彿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說急了就說那就讓慧兒嫁，慧兒比技兒更合適。
可是葉老頭的話讓葉安國再次失望了：“慧兒這些年在鎮上被悉心教導着，以後嫁個好人家，不也能幫着興哥兒些，兄妹兩人扶持才能走得更好，這對我們葉家也是好事、、、”
合著其他人都是為了葉安邦的兩個子女開路的?！要是葉蔓在這，說不定就給葉老頭一個大白眼。
葉老頭又是一條一條道理地講着，反正就是要葉安國以葉家為重，以葉家日後的發展為重。
可是葉安國就是不停地說著“枝兒不能嫁、、、”除此之外就沒有其它的話。
葉老頭沒法子，只得說：“老三，爹也是為這個家着想，你回去好好想想爹說的話有沒有錯、、、”然後疲憊地揮揮手讓葉安國出去。
葉蔓躲在房間門后看着葉安國失魂落地出了上房的門回了房間，趕緊跑去後院找張氏。
“當家的，咋樣?”張氏一進房間，也顧不上旁邊小女兒還在，就急急忙忙地問道：“你今天打聽到黃家的事沒?”
葉安國只是看着張氏的臉發愣，張氏着急，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差點把葉安國給推倒在床上，可是葉安國還是沒反應，葉蔓也急得扯着葉安國的手直喊爹。
“孩子他娘，咱枝兒不嫁，咱枝兒不能嫁啊、、、”葉安國好像是看着張氏說話，又好像是透過張氏看着遠處，只是在自言自語。
“爹，那黃家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話啊。”葉蔓看她爹說完一句話就兩眼無神地發獃，急得她都快抓狂了。
“是啊，當家的，那黃家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啊”張氏也急急地衝著葉安國問。
“那黃家大少家、、、”停了好會葉安國深吸了一口氣才用着沙啞的聲音說道：“那黃家大少家腦子有問題，當年摔壞的。據說那黃夫人因為兒子受了傷，又是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更是疼得很，要什麼給什麼。養得那黃大少爺脾氣不好，聽說經常打傷打死下人、、、”
幾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話要說出口容易，只是這話里的意思卻讓人傻眼了。“
打的如意算盤，這是要犧牲葉枝來成全葉振興嗎?！
“不！“張氏嗷地一聲就哭起來了，揪着葉安國的衣袖，喊道：“咱不嫁，咱去跟爹說，咱不嫁，咱不能害了枝兒一輩子、、、”
葉蔓回過神來，看見葉安國的眼眶也紅紅的。
突然聽到外面有物倒地的聲音，葉蔓趕緊出了房門，就看着葉枝正踉踉蹌蹌地往房間去。
葉蔓趕緊也跟着跑回房間。
“姐”葉蔓看着葉枝正無聲地掉眼淚，想起從她來到這裏後葉枝對她的關心愛護，想起她曾經告訴自己要讓這些家人都過上好日子，可是現在他們竟然想要將葉枝嫁給一個傻子，毀了她的一輩子，葉蔓怎麼能接受。
“姐，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嫁的”葉蔓語氣堅決地說。
“咱阿爺、、、“葉枝都說不下去了，只覺得全身發軟，連說話都沒力氣。
“沒事的，姐，你信我！“葉蔓顧不得安慰葉枝，急忙又去了張氏的房間。
發現葉安國和張氏都在房裏，只是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坐在凳上，兩人都沒說話，只能隱約聽到張氏抽泣的聲音。
“爹、娘、、、”葉蔓喚了一聲：“不能讓我姐嫁去黃家、、、”
過了好久葉安國才說：“爹知道、、、”
葉安國雙手抱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明日爹不上工，去找你二伯、、、”然後又沉默了，也沒說要去找葉安邦做什麼。
晚上，葉枝也沒出過房間。
葉蔓食不知味的喝了一碗粥，幫葉枝也端了一碗回房間，還被小姑譏諷是不是要當新嫁娘了害羞不出房門、、、
葉蔓一直在想着要怎麼辦才能打消葉老頭要嫁葉枝的念頭，想了一夜也沒一點頭緒。
一夜沒睡，一直聽着葉枝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這門親事猶如懸在頭上的一把刀，現在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無力的。
葉安邦一個人乘馬車回到葉家時，時辰還早，葉老頭還沒帶人下地。
而葉安國重垂着頭跟在馬車身後一起回來，他是早上天剛亮就出發，在半路碰到了葉安邦，於是就跟着他回來了。
葉安邦進了院子就高聲喊“爹”，聽着上房回答的聲音，他就拽着葉安國進了上房。
“爹，怎麼回事?老三去找我，說是他不讓枝兒嫁?！”一見到人，葉安邦就急急地問。
“老三?”葉老頭錯愕地看着葉安國，他本想着早上要再找葉安國說說的，沒找到人，原來是去找老二了。
葉安國這會倒是不知道說什麼，就站在一旁不開口。
“老三，你是怎麼想的，你說說、、、”葉老頭問道。
“、、、我、、、”葉安國“我”了半天才接著說“枝兒不能嫁！”
“老三，昨日爹跟你說了那麼多，你都沒聽進去?啊?”葉老頭有點生氣。
只是不管他接着再怎麼說，葉安國就只有這麼一句話。
“老三！”葉安邦大喊一聲。
聽着上房葉安邦的大喊大叫聲，一聲一句都在逼着葉安國嫁枝兒，葉蔓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的。
突然，葉蔓看見張氏動了，一眨眼就衝去了廚房。
她想跟過去看張氏要去幹什麼，但是不一會就看張氏氣沖沖地回來，手裏還拿着一把菜刀，飛快地跑進上房。
葉蔓心裏咯噔一聲，心想壞事了，她娘不會想殺人吧，趕緊撒開腿也跑進上房裏。
就見葉安邦的面前扔在一把刀，而張氏跪在葉老頭面前。
“爹，枝兒不能嫁！真要嫁枝兒，讓她二伯父把我們娘倆兒都殺！要敢讓枝兒嫁，我就去殺了黃大少爺，我給他償命！”
說完這句話張氏就像脫了力似的，頭抵在地上抬不起來了。
而葉安國本來正蹲在地上，這會被嚇得直愣愣的盯着張氏。
錢氏也被駭住了。
本來看到張氏進來時，她想呵斥她趕她出去的，誰知道張氏一來就扔出一把刀，還說出這樣的話。
平時張氏任由她搓圓搓扁大話也不敢說一聲，今天卻敢這麼決然，錢氏張了張嘴想罵人卻發不出聲音來。
葉安邦也被腳下的這把刀給嚇得說不出話。
過了好久，葉老頭開口了：“老三，帶你媳婦回去吧。”又接着對葉安邦說“老二，這事、、、這事就算了吧，你去跟黃家說、、、”葉老頭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一邊是孫子的前途，一邊是孫女的幸福，他能怎麼做呢?
他也想葉家千好萬好，可是世間難有雙全法。
他要真不顧老三想法，把葉枝嫁去黃家，到時得父子離心了！
再說，萬一張氏真不管不顧去找黃家的麻煩，即使不出人命案也是結親不成反結仇，到時連累的就是一家子了。
“爹！”葉安邦聽到葉老頭這話，立馬就站了起來，一臉的不贊同。
葉老頭看了他一眼：“那不然你讓慧兒嫁過去?！”
“啊?！”葉安邦傻眼了“那怎麼行，慧兒、慧兒、、、”卻是不知道能說什麼。
“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回去跟黃家說，這親事我們不答應！”葉老頭說完就不再看人，直盯着門外，擺明了不想再聽任何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