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靈魂早已死去
後巷,糟糕的地方
沒有一點讓人喜歡的地方,骯髒,暴力,物慾橫流。
而且可能偶爾因為早點老闆認錯了你的出身地讓你發現你的客戶在你的碗裏。
雖然算不上倒胃口,但為什麼紋身手術還有殘留啊。
真是不注意食品安全呢。
由於老闆因為不注意食品安全而被23號巷的人給收拾了,我只好回工坊去吃營養劑。
皺着眉頭吸着味道奇怪的營養劑,翻看着今天的工作安排,看來可以在晚餐之前完成啊。
工坊的大門傳來了吱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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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就很社畜的大叔走了進來,背上的裝備和廢了沒什麼區別,腰間的繃帶滲着血,後面跟着一男一女的小孩子。
“提拉爾,又熬夜幹活了?”
長着黑眼圈的眼睛朝我翻了一翻,把背上的裝備丟到了我面前,隨後就踉蹌的坐在了沙發上,拿着桌子下的醫藥箱縫起了傷口。
斯延法羅斯式戰鬥用機械臂,除四個2米長可延伸戰鬥部外,也可以發射鋒刃,通過添加抗凝血劑和燃燒劑來給敵人造成額外傷害。由MK-22式家務用機械臂改造,是我製作的定做武器之一。
也是銅羽事務所主要負責人———提拉爾的武器。
回頭瞟了眼流了半沙發血后正在喝我咖啡的提拉爾,又瞟了眼緊張的坐在他旁邊的小孩。
“這麼久不見了,你還是蘿莉控啊,現在連男的都不放過了?”
“武器修好,鋒刃和藥物加滿,給他們兩一套裝備。”
嘖,還是這麼嚴肅。
把小孩帶到武器架那裏讓他們自己挑選,轉頭回到工位,拆開了外殼。
內部零件壞了一半,叮叮噹噹落了一桌,支撐用的鐵杆明顯彎折,應該是被鈍器擊打過的。
我抓起碎零件,輕輕鬆手,任由其從指縫落下。
聽到聲響的提拉爾抬起頭,平靜的目光從那張疲勞的臉上灑在了桌上的零件堆里。
“又在哪撿的?”
“父母養不起準備賣了,我順手帶回來了”
“你知道你做這種事的被別人說…..”
“我知道”
“你的行為毫無作用”
“我知道”
“你甚至不願意把他們留下來幫忙,你一個人沒法支撐整個事務所的”
“我知道”
“……..這次給你打七折,不,八折”
“謝謝”
我勸不動他,這是早就確定的結果。但我還是忍不住說他兩句。
雖然他這樣已經讓我賺了不少錢了,但要是像他這樣的人都這麼草草死去,那這世道可真就讓人太失望了。
拆下損壞的零件,把金屬碎屑夾了出去,把更換的零件安了上去。
喝完了咖啡的他又走到了武器架那,指點這兩個小孩選擇武器。
這是他那作祟的可憐良心的產物,而他甚至脆弱到沒法親眼目睹他做下的孽。
是應該說他自私呢,還是說他讓人噁心呢。
亦或者只是生活在後巷的我們沒法去理解和享受這種行為帶來的樂趣吧。
把外殼安了回去,收了錢后給他們送了兩套攜帶武器用的背帶,考慮到因為他們導致我晚飯都吃不好,所以要求他們滾出去。
靠在窗邊,看着他們仨慢慢的消失在路口的拐角。
一個可憐蟲又一次踏入了他被迫選擇的悲劇輪迴。
但我這個可憐蟲還要餓着肚子幹活,雖然他是個特別的可憐蟲,但是還是和絕大部分後巷人一樣,只是個可憐蟲罷了。
世道如此嘛。
但有時候,生活還是會給你一點支撐下來的希望。
大概在他帶了三次新的小孩過來買裝備后的一天,我正在修理訂單,而他忽然闖了進來。
“丁,帶我去賴狗酒館”
“我說,有老酒鬼在那看着,不會有人在那賣小孩的”
“我想喝酒了”
“……..好吧”
提拉爾在我的映像中可是滴酒不沾的,他這是受了什麼刺激了。
不會是在新早點老闆的鍋里看到從他那“畢業”的人了吧。
賴狗酒館的人永遠很少,老酒鬼只會給來客端上他覺得合適的酒。
我端起自己的普斯福特,心驚膽戰的看着提拉爾開始灌他的伏特加。
看來他很想灌醉自己。
頭重重的的栽在了桌上,被酒精鬆弛的嘴似乎無法剋制口水的流出,桌上被打濕了一片。不過被鬆弛的似乎不止是肌肉。
“有人回來看我了”
“他脫離了原來的生活,遇到了對他好的人,成為了小有名氣的收尾人”
“我的行為不是沒有作用啊丁,不是的”
啊啊啊,我懂了。
提拉爾,銅羽事務所的負責人,業界口中的“童子軍營長”。
他撿過很多小孩,自己將他們培養成收尾人,再讓他們遠離自己。
這些小孩作為新手收尾人水平較好,於是成為了各個事務所最喜歡收的對象。利用這些高質量的炮灰搶佔任務,刺探虛實,作為誘餌。
讓這些初出茅廬的小可愛炸成一朵漂亮的“煙花”
但這正是他痛苦的來源。
他原本是巢里的人。
流亡後巷的生活早已讓他被改變,但他卻惟獨無法忍受孩子們因為無力反抗而被迫走上了悲劇的道路,他想拯救他們,他想幫助他們,於是他利用自己僅有的力量去讓他們去反抗命運。
卻發現這不過是把過程變得五花八門,而結局卻大相逕庭。
他擁有高尚的靈魂,想去幫助孩子,想讓孩子去找到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但是啊,他被迫去培養孩子成為收尾人,被迫把孩子送走,被迫去忍受孩子成為炮灰,甚至被迫看到孩子的屍體而無動於衷。
高尚的靈魂受到了太多壓迫,早已成為了一具乾枯的死屍。
最後變為了麻木的壓榨自己,不計後果的去撿孩子,讓自己迷失在痛苦輪迴中的可憐蟲。
幸好,幸好,還有漏網之魚。
我不知道他究竟對那個活下來的孩子抱有怎樣的感情,但他的出現,讓提拉爾的靈魂勉強又活了過來。
只有一個人遠遠不夠讓一個早已死去的靈魂重獲生機,但我希望,偶爾,只要偶爾,可以讓這個該死的,懷抱着令人作嘔的偉大願望的靈魂詐屍一下。
縱然我已經失去了美好的願望,但有時被他人的光芒灼燒一下也好。
就算疼痛,至少我還知道,有人在活着。
今天,真是個喝酒的好日子。
後記:
丁:老酒鬼來杯烈酒!
老酒鬼:(遞上一杯灰姑娘)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工作還沒做完。
丁:唔…….
老酒鬼:而且還是我的訂單
丁:對不起,我喝完這杯就走……..
(生活所迫,工匠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