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夫子贈書

時間來到光和六年（公元年）九月。今年天災連連，夏天正逢大旱，許多地方農物歉收。

在秋天金城郡境內的黃河決堤、洪水爆發，沖毀了兩岸的無數村莊。

五原郡內發生一起很大的地震，引發山崩地裂。

高高在上的皇帝對這些受災百姓無動於衷，忙着冊封何皇后的生母為舞陽君，大肆在皇城內設宴，並邀請南陽宛縣的何氏宗族進宮慶祝。

當消息傳到傳到受災百姓們的耳里后，無一百姓無憤恨不平，由於朝廷的腐敗，導致百姓貧者越貧，富者越富。

就在光和三年（公元年）廬江郡內黃穰等人反漢起事。

黃穰連結江夏郡等地的蠻族勢力，多達十餘萬，攻陷了廬江四個縣。

於是朝廷為了平賊，任命陸康為廬江太守。陸康來到廬江擔任太守后，賞罰分陰，沒過多久的時間，就擊破了黃穰主要的勢力，只剩一些殘餘的小勢力，等着他去收復。

黃穰反漢只是個開端，有股龐大勢力趁着百姓對朝廷失望，打着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大規模招攬信眾，預謀推翻這個腐敗的皇朝。

由於舒縣為廬江郡的首要之縣，太守軍隊常駐於這，因此沒有受到叛軍的攻擊，但今年重大的天災嚴重影響到舒縣百姓生存，很少戶人家今年能豐衣足食。

在舒城裏的百姓，幾乎沒有被外面的戰亂和飢荒影響到，彷佛是個世外桃源一樣。

此時在舒城周府裏頭周夫人廂房外，有位九歲小孩正跪在門口旁。

小孩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圓嘟嘟的嘴巴，肉乎乎的小臉蛋。

小孩子的樣貌和周道小時候十分相似，其身着淺藍色長衫和淺藍色長褲，是周道曾經穿過了，所以衣服上有許多污漬和補丁。

這名小孩就是九歲的周瑜，他現在正受到長輩的責罰。

此時周夫人打開房門，看着周瑜說

「瑜兒！可知錯？」

周瑜回

「娘！孩兒已經知道錯了！」

「為何要這麼做？」

「娘！各地都在鬧飢荒，加上郡內反賊惹禍。孩兒認識的朋友已許久未食，才會從米倉里拿一些米分給他們。」

「那馬廄里少了一匹馬，這又如何解釋?」

「孩兒的朋友，他村裏有很多人誤食毒物生病，好在一位雲遊郎中經過，郎中整治他們后，叮嚀病患需要食肉調養身子，才能早日康復。

這各地都鬧飢荒，要去哪找肉，於是孩兒只好犧牲那匹馬。這是為了讓那些病患的身子能早日恢復。」

「倉庫少了兩袋米我可以不計較！可是馬廄里的那匹可是你爹專程從洛陽買回來了駿馬。你這要如何叫洪安如何送你上學堂。」

「兒可以用走了，只要早些出門就行。」

「瑜兒，娘知道你善良，不過善良也要有個限度。你爹和你兄長遠在洛陽，這裏只有我們母子相依為命。要是你再這樣繼續下去，早晚家裏會讓你敗光。看來不教訓你是不行了，你就跪到陰天天亮。」

周夫人話音剛落後，隨即轉身進到房裏把房門關上，只留下周瑜一臉無辜地跪在她的房門外。

由於周老太在六年前病逝，周道在三年前入太學學習。

周府只剩下周瑜和其母周夫人，及兩名丫環和兩名家丁。

四名僕人想幫周瑜求情，不過礙於身分有別，不便幫他求情。

時間來酉初（：）。丫環小翠來到周夫人的房門前，敲着房門輕聲說道

「夫人，晚膳已備好了，需要幫你送來？」

周夫人打開房門向丫環小翠說

「不用！」

之後周夫人來到周瑜面前說

「瑜兒起來吧！把手去洗一洗，先到偏廳用膳，之後回來繼續跪。」

然後周夫人來到小翠身旁說

「小翠，我們走。」

就在周瑜吃完晚飯後，繼續回到周夫人的房門跪着了一段時間后，一位年僅十八歲的僕人洪安來到周瑜旁說

「少爺！你得救了，夫子來了！」

周瑜回

「難道他是輸不怕，都已經在學堂里輸了這麼多局，還來找我挑戰。」

「夫子除了教書之外，唯一的愛好就是象棋。在你沒遇上他前，那可是揚州一帶首屈一指的棋王。直到去年遇見你，他才知道自己是坐井觀天。」

「看來今日我又得和他一戰，洪安!先去書房把我的棋子和棋盤拿出來擺放。」

「是少爺！」洪安轉身走進書房去完成周瑜交代的事項。

這時丫環小梅來到周瑜身邊說

「少爺！夫人請你去前廳一趟！」於是跪了許久的周瑜終於可以爬起來的。

周瑜來到前廳后，看見一位白髮蒼蒼的年過七十的老人，座在廳堂上的主位上，老人身着一身素衣顯得高雅，留着一大搓的白色鬍子，其長度已經來到腹部，老人不時用手輕撫梳理着茂密白色鬍子。

這名老人就是舒縣學堂的夫子，是春秋大儒孔子的後代，周瑜的父叔兄輩全都是從他這獲得啟蒙了。

周瑜在進入學堂前，周道已把學堂會教的東西，全部教了周瑜一遍，天資聰穎和過目不忘的周瑜，一點就通。

當周瑜進入學堂學習小學時，表現出異於常人的能力，將四書一一的背誦出來，夫子提問他五經的問題，他是對答如流，完全正確。

周瑜通過夫子的儒經經學課試，可以從學堂結業，不過礙於周瑜年紀輕，夫子將周瑜留下，讓周瑜坐在最後一個位置，他可以上課時任意翻閱學堂後面夫子的萬卷藏書。

就在有一日周瑜在藏書旁，找到一張棋盤和一和象棋，於是周瑜就在上課時，下起象棋。

夫子在課堂上看到周瑜下象棋后，在下課時后將周瑜留下，並和周瑜對弈一局。

沒想到專研多年象棋的他被一個黃口小兒給打敗，從此夫子三天兩頭的下課就找周瑜對上一局。

周瑜朝夫子拱手作揖行禮並且說道

「夫子好！」

夫子回

「瑜兒！為師的好友，送給為師幾卷藏書，為師想要贈與你。」

「敢問夫子書卷在哪？」

「瑜兒，不可對先生無禮，先生這禮太貴重，我們不能收。」作在一旁周夫人連忙說道以婉拒夫子的好意。

「周夫人，吾教書四十餘載，瑜兒是吾教過最出色的學生。將來必有一番作為，門外三車書卷，雖不是儒家書卷，但這些書捲來對瑜兒來說，適合不過。」

「先生如此對瑜兒厚愛，是瑜兒三生有幸，我這還有些首飾，雖可能不及先生的書卷珍貴，但是這是我們周家最大的心意。小翠！幫我把房裏那盒首飾拿來！」周夫人知道夫子的好意后，想禮尚往來，於是用她的嫁妝回饋夫子的好意。

「萬萬不可！周夫人，吾雖一介布衣，仍以清高自居，收這份厚禮，有損吾之清名。」夫子知道夫人的好意后連忙拒絕。

這時的周瑜他們雙方可能會僵持不下於是給了建議。

「娘！糧倉里還有多些米，我們就回贈夫子五石米。」周瑜認為只要是人，都離不開五穀雜糧，送這當回禮最適合不過。

「若真可以，如此甚好！」夫子知道后同意收下這份回禮。

這時周夫人也同意於是說

「府上有多些米，我們可以回贈十石米給先生。小翠，命洪安和洪平兩人過來。」

周夫人身後的丫環受到命令后離開前廳，過了一會後，丫環和兩名家丁來到前廳后，周夫人下令

「洪安、洪平你們兩人隨夫子到門外將推車上的書卷送到書房。再從糧倉取十袋米放在推車上。」

洪安、洪平異口同聲回周夫人

「是，夫人！」

「娘！我也同他們去看看。」好奇的周瑜想去瞧瞧是什麼樣的書卷，所以懇請求周夫人同意讓他出去看看。

「好吧！記住下次不可再魯莽，你就留下伺候夫子！」

「是，娘親！」

周瑜、洪安、洪平和夫子來到周府外面后，周瑜看着六名骯髒並衣衫破爛的村夫坐在三台推車旁休息。

一輛小型馬車停在三台推車前，馬車前坐一位御者，周瑜認出那輛馬車是夫子的坐駕。

三台推車上堆滿貨物用幾塊破布遮掩，洪安翻開破布，一股刺鼻的霉味發散出來，逼着洪安用手遮住口鼻。

洪安有些疑惑

「少爺！真的要把這些送進書房嗎。」

周瑜忍着霉味過來拿起一卷書，書卷上還沾滿泥土，於是拍除書卷上的泥土后，打開來一看是墨子兼愛下篇之三，於是周瑜說道

「沒錯！不要懷疑，這可是夫子的一番好意。」

周瑜、洪安和洪平三人把車上的書卷搬到周府裏面。

起初六名村夫想幫忙，將書卷移至州府內。不過被周瑜當下回絕，於是他們三人花了半個時辰，才將三台推車的書卷，搬到大門內的空地上放着，之後周瑜開始整理書卷，而洪安和洪平兩人則是繼續去完成周夫人所交代的事項，他們去糧倉搬米出來放在推車上。

此時夫子來到周瑜身邊，微微輕聲說道

「想必瑜兒應該知道書卷出處。」

周瑜回

「不知注重清譽的夫子為何會跟盜墓賊扯在一起。」

夫子有些羞愧回答周瑜

「他們是九江郡的百姓，要不是村裡鬧飢荒，他們也不會出此下策，沒想到霸王項羽的愛妾墓地，竟然放了這些陪葬品。

「三略、六韜、孫臏兵法、孫子兵法、吳子兵法、司馬兵法、尉繚子、墨子，這些典籍早已名揚天下，現在卻重金難買，作夢也想不到會和虞姬合葬在一塊。＂

「在漢武帝時期董仲舒提倡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后，這些非儒家典籍鮮少在世面上流竄，那些不識字的盜墓鄉野村夫，還不知道這些書籍是如此珍貴，現今擁有這些典籍的人，除非是皇親國戚、否則就要位居拜將封侯，像是尋常百姓很難擁有這些典籍，你們官宦世家應該也是一樣。」

「的確正如夫子所說，我們府上有不少書卷。不過幾乎都是儒家書卷為主，但夫子為何認為這些典籍適合我。」

「要是早些十年，讓吾遇到那些盜墓賊，一定選擇報官，這可是死罪，可是如今大漢王朝搖搖欲墜，吾篤定不久後會掀起比黃穰起事和西羌入侵更大戰亂，到時天下必定大亂。

為師希望你效仿鄧禹、蕭何這兩位先賢，不要只是像吾當一名愚儒而已。」

「這責任對弟子太過重大，弟子才九歲。」

「吾今年七十四歲，專研六十多年的棋藝，還不是被你這黃口小兒給打敗，你說，吾輸了你幾場棋。」

「弟子愚昧，已經忘了！」

「吾來告訴你，吾已輸了四十九場，吾在還沒跟你對弈之前，才敗過兩場，一場是在吾八歲時，另一場是在吾十三歲時候。切磋棋藝如上戰對陣，吾看了出來將來你天生就是個傑出將領。」

「夫子要不我們在對弈一局。」

「深得吾意！吾先去打發外面的那些人!」

夫子走出的門外，拿了一包銀兩給領頭的大漢並說道

「我們先前講好了，這是三十兩銀子，運來的米是府上的女主人賞你們了，讓你們解村裏的燃眉之急，記住這雞鳴狗盜之事可是死罪，千萬不要再犯。」

領頭的村夫跪下謝道

「感謝恩公伸出援手，不然我們還不知道要餓多久。」

「請起來，十袋米裝上車后，你們就可以離開，若是在城門口被兵卒詢問米從何來，你只需回洛陽令夫人慷慨施捨給你們，那些兵卒便不會為難你們！」

五名大漢再三跪謝夫子后就推着自己的推車離開舒城，之後夫子頭走進周府里，周瑜見夫子進來后就放下手上的書卷，將夫子引進了書房。

於是兩人在書房對弈一局，半個時辰后，夫子喊着

「將軍！」

周瑜回

「弟子認輸！」

夫子心滿意得地說

「哈哈！終於贏了你一局，你不會是故意讓吾贏吧！」

周瑜臉上有些失落的回

「豈敢，弟子可是絞盡腦汁，卯足全力，沒想到還是棋差一着。輸給了夫子！」這次的對弈棋局是周瑜故意放水，製造破口讓夫子能發現趁機反敗為勝，主要是讓夫子開心一回。

「好吧！不管你有沒有放水，吾終於扳回一城，時候不早了，吾也該回去了，陰日記得要來學堂。」

「是！夫子。」

周瑜將夫子送上馬車后，拿着點着的蠟燭來到書卷堆中，開始整理書卷。

周瑜將書卷一一分類后，時間已經來到子初（：），洪安來到周瑜身邊輕聲說道

「少爺，已經很晚了，陰日你還要上課，辰初（：）就要出門，還是趕緊睡吧！」

「不急，待我將這些書卷放到房內再去睡。」周瑜抱着五卷書往書房的方向去。

洪安檔在周瑜面前着急說道

「少爺！你真的要把這些發霉臟書搬到書房。」

「不，娘親會到書房，我不能放在那裏，我想放在一間空房裏。」

「那少爺我幫你，這樣比較快。」

「也好！那就謝了！」

周瑜和洪安兩人一起將所有的書卷，放在一間破舊有些塌陷的空房間裏頭。

當全部的書卷移到空房后，時間已經來到丑初（：）。周瑜讓洪安回房休息，自己拿起墨子書卷研讀。

周瑜讀着讀着不知不覺時間就來到卯初（：），此時一名年僅二十歲的僕役洪平打開房門，看着周瑜說道

「少爺，洪安爬不起來，你先盥洗用早膳，等會我騎馬送你到學堂。」

周瑜收起手上的書卷並且回道

「洪平！我要用自己的雙腳走路到學堂。＂

「少爺，千萬不可，夫人昨日就交代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走路去學堂，尤其不能讓你隻身出城，怕在路上遇到麻煩。＂

「怕什麼！在這一年多來。舒城附近的地痞流氓早已被太守大人肅清。不信的話我們一起走路到學堂，我敢保證沒人會找我們麻煩。＂